5演技派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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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还真是个掌上明珠呢。
众姐妹赐汤沐邑的时候，魏帝亲赐给秦流萤的就是盛产海盐的吴地诸县。公主食封不得超过三百五十户，可同样是踩着线的三百五十户，封地在哪儿，富庶之地的食封和贫乏之地的食封那是天差地别。
八岁的时候她生了场大病，倒不是婴儿穿的秦流萤故意出什么幺蛾子，而是幼儿——只要是个人都会生病。在幼童夭折率极高的古代，当时还只是前朝王公的秦石昌信奉道教，特特为她取了道号，以使其“出家”避难。
……
这一切的殊荣，莫不显示着“父女情深”。可实践证明，当需要卖女儿维持政权的时候，秦石昌是绝不吝啬牺牲一个“掌上明珠”的。
秦流萤有些心寒，那么多年了，即便早先她亲近于秦石昌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毕竟那么多年下来了……便是她一个魂穿了的外来人，过了十多年也难免对这个宠溺自己的“父亲”有了亲近。
却想不到，秦石昌一个实实在在的土著，当要卖起女儿来也是毫不含糊。
到底是生在帝王家。
话到了嘴边，最终她还是咽了下去，变成了，“再如何也不会立马就成婚了的，四、七、八，我前面还有两个指婚的姐姐，就算要办婚事，那也是一桩一桩的办，断没有妹妹漫过姐姐去的。”
“说的也是，四公主要嫁去北面辽国，这才是目下真要大办的一桩婚事，”说到这个，阿来也有些幸灾乐祸了，“谁能想到，最后这和亲的是……是那位贵妃的女儿呢”
秦流萤并不太想接这个话茬，她心里也苦呢，自己这桩婚事，青葱少女做三继后妈也比人家好不了多少，“贵妃也是看不开，这苦苦地有什么可争的呢？一辈子只养了这么眼珠子似的一个女儿。”
阿来道，“人活一口气，她与中宫那位扛了那么多年，如今再退也是骑虎难下了。”
“光看这些年的光景也知道，这些不过是无谓之争罢了，”秦流萤也没闲心思多管别人的事，“约束好咱们的人，便是觉得这下心里出了气，也别忘了良人……”她指的自然是自己的生母，傅良人，“良人还在贵妃永福宫的侧殿。”
“是。”
秦流萤生平最郁闷的就是这个，从小到大受了秦臻容大小姐不知道多少气，就因为她妈是贵妃。别人那儿受了气还能想办法找回场子，遇上这位是一点办法也没！亲妈还在她妈宫里绑着当肉票呢！
暂按捺下心情，秦流萤用手指敲着案，“左右咱们现在反而不用急，总有些月份能争取。”想了想，“过几日你准备好车驾。”
阿来惊讶道，“殿下您不说如今不急吗？”
“确犯不着让人觉着我不愿这门婚事，”秦流萤说道，抚触着袖中系着的螭纹玉佩，“人能总要靠的自己。”
阿来不语，听她说下去。
“争取的是自己，想要任何事物的话，除了伸出自己的手没有其他选择。”秦流萤看着自己的手纹，“争过了倒也罢了，至多输了的话，也不过是一个嫁字。”
“殿下……太委屈自己了。”
“也不算，等着吧，事情总还有得一争。”
秦流萤觉得，自己还算得宠，公主做得久了身边总能聚拢得起些势力。到她能下嫁总还要有些时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如果她不趁机把事情搅黄了，她就是个蠢蛋。
这年头的宫禁并不严苛，那也只是相对的。其他人要出次宫门都挺容易的，除了已婚妇女和未成年。
秦流萤目前还是个未成年，虽说许多公主前辈们已经在彪悍的道路上给了她无限启迪，可这些至少得等公主们出嫁。一道未成年的身份一下子限制了秦流萤能够进行的社交活动，但不能出宫门这一条有时还会留个小后门，比如说亲戚家有喜事，比如说近来最热闹的一桩事就是贺兰泰达被封为安国公后，延请权贵世家宴饮。
安国公贺兰泰达是魏帝秦石昌的舅舅，这就意味着秦石昌的生母本是出自贺兰氏。当然追溯上代历史，秦石昌的父亲还该被称为魏王，乃是前朝周王朝下封的一诸侯王，封地自然就是魏国。周朝覆灭之态已成，到了王朝末年，诸侯王势力不但未减，还空前的壮大——这也就是后来秦石昌能以诸侯的身份取代前朝的原因。
自然，在秦石昌他爹的时候，魏国那还只是个诸侯国，在封地上魏王不但有自己的皇宫，还有辅官相国，甚至还有军队。可以说是个迷你的帝国了。
魏王的正妻在那时候按制度叫做王后，除此之外魏王后宫的小老婆们也各有名号。
秦石昌的生母贺兰氏并不是先魏王的王后，贺兰氏也不是著姓大族，却从一名普通后宫生子、最后成了魏王太后，家族也因此发迹。
到了秦石昌造反成功，先是追封母亲贺兰氏为皇后，按礼皇后父当封为国公，又额外追封贺兰皇后的父亲为国公，这个爵位如今再由魏帝活着的舅舅贺兰泰达继承。
贺兰泰达年岁已近花甲，他姐姐入魏王宫的时候，贺兰家不过是魏地的一小县令。亏得有一个好姐姐，如今外甥称帝，跟着水涨船高做了国公，老人家在京中皇帝新赐下的国公府中大摆筵席，宾客如云，一番揖让以后入席，高居贵客位，环顾满室宾朋，在正堂上笑不可仰。
玉盘珍羞，席间除主人家的家妓作陪外，更请了教坊艺伎娘子献上歌舞。
正在领舞的美人，梳九骑仙髻，穿孔雀翠衣，嫣然纵送，舞女们斜曳裙裾，如花似云。
在这席上，萧清岩便服入座，周围尽是宾客觥筹交错。
年轻公子容姿俊秀，举止从容有礼，倒引来同座人搭讪。
能来国公府的，自然非富即贵，这时说话的一高瘦的纨绔子弟，家中便是为官的，品级却不高，说道，“安国公府上可真是气派。”
萧清岩没有搭话，却不妨有人会接上，“当今圣人的母族，能不显赫吗？”
高瘦的那青年知道的更多一点，“贺兰家向来和天家密切，听闻安国公府上二房的长子，就是和皇子们一同读书的，这样的人家，子嗣能不显达吗？”话语里就有些酸了。
“是那一位贺兰家的长孙？便是已经进黄门侍郎，左散骑常侍的那位？”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说到这个语气就更酸了，“这京中贵人多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名门著姓，崔家那小子不就给尚了公主吗？”
萧清岩反应了过来，这大概说的是和皇七女指婚的崔瑜。
这些人多说崔瑜出身名门，却半句不说人家也是中了探花郎，背后付出的努力难以预料。
“皇亲国戚，即便公主又怎样了？”瘦高的纨绔子弟见萧清岩容姿出众本就有亲近之意，凑近道，“兄台可知道当今圣上的八公主了？”
萧清岩笑着，他不但知道，他还见过，“可是说的富春公主？”
皇八女秦流萤封在富春郡，目下王朝刚建立，公主名号规制都还未定，民间多以封地来称呼。
“是呀，那位公主，不用说是掌珠了吧？”瘦高个说道，压低了声音，“当年圣人想以爱女下嫁侍中萧清岩，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萧清岩差点被口水呛到，好在这货演技一流到了境界，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还给撬边，“怎么了？”
实践证明，男人一旦八卦起来比女人更甚。
高瘦的那位纨绔子弟犹说得高兴，“他给拒婚了。”
“他怎么敢！”另一人惊讶地拍着腿，“八公主可是个美人呢，啧……”
就算不是美人，光冲着她爹是皇帝，都保管有人挤破脑袋想去娶。
萧清岩倒是有些意外了，“你们怎么听说这事儿的？当年这事既然隐秘……”
皇帝女儿被拒婚，怎么都是件打脸的事，最惊奇的是还能传出当事人的身份是八公主。
瘦高个眉飞色舞，吹嘘起其父的官职，“那个姓萧的还真是个人物，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不想娶，如今还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把这八公主指给了远乡侯。”
“那蠢物不是已经死了几个老婆了？”青葱少女配个品行不端的猥琐男，别说可惜了，听众都义愤填膺了，“姓萧的竟然有这等神通，圣人也听他？”那个还是他亲生骨肉。
“这人从圣人在魏地的时候就侍奉了，也确实献过策，”随后瘦高个开始口若悬河地陈述起这个牛人干过的事，对内推行新法，对外吞并了南方其他的诸侯国……还别说，萧清岩真做过不少大事。
从别人的口中总结自己的一生，听众萧清岩倒觉得也算是中新奇的体验。
末了，说话的人八卦尽了兴致，便问了早就想结交的萧清岩，“还没问过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从血与泪的教训中告诉我们，交友前互通姓名是绝对必要的。
萧清岩平静笑道，“在下姓萧。”
说完起身离席，留下席间众人面面相觑。
掌上明珠，还真是个掌上明珠呢。
众姐妹赐汤沐邑的时候，魏帝亲赐给秦流萤的就是盛产海盐的吴地诸县。公主食封不得超过三百五十户，可同样是踩着线的三百五十户，封地在哪儿，富庶之地的食封和贫乏之地的食封那是天差地别。
八岁的时候她生了场大病，倒不是婴儿穿的秦流萤故意出什么幺蛾子，而是幼儿——只要是个人都会生病。在幼童夭折率极高的古代，当时还只是前朝王公的秦石昌信奉道教，特特为她取了道号，以使其“出家”避难。
……
这一切的殊荣，莫不显示着“父女情深”。可实践证明，当需要卖女儿维持政权的时候，秦石昌是绝不吝啬牺牲一个“掌上明珠”的。
秦流萤有些心寒，那么多年了，即便早先她亲近于秦石昌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毕竟那么多年下来了……便是她一个魂穿了的外来人，过了十多年也难免对这个宠溺自己的“父亲”有了亲近。
却想不到，秦石昌一个实实在在的土著，当要卖起女儿来也是毫不含糊。
到底是生在帝王家。
话到了嘴边，最终她还是咽了下去，变成了，“再如何也不会立马就成婚了的，四、七、八，我前面还有两个指婚的姐姐，就算要办婚事，那也是一桩一桩的办，断没有妹妹漫过姐姐去的。”
“说的也是，四公主要嫁去北面辽国，这才是目下真要大办的一桩婚事，”说到这个，阿来也有些幸灾乐祸了，“谁能想到，最后这和亲的是……是那位贵妃的女儿呢”
秦流萤并不太想接这个话茬，她心里也苦呢，自己这桩婚事，青葱少女做三继后妈也比人家好不了多少，“贵妃也是看不开，这苦苦地有什么可争的呢？一辈子只养了这么眼珠子似的一个女儿。”
阿来道，“人活一口气，她与中宫那位扛了那么多年，如今再退也是骑虎难下了。”
“光看这些年的光景也知道，这些不过是无谓之争罢了，”秦流萤也没闲心思多管别人的事，“约束好咱们的人，便是觉得这下心里出了气，也别忘了良人……”她指的自然是自己的生母，傅良人，“良人还在贵妃永福宫的侧殿。”
“是。”
秦流萤生平最郁闷的就是这个，从小到大受了秦臻容大小姐不知道多少气，就因为她妈是贵妃。别人那儿受了气还能想办法找回场子，遇上这位是一点办法也没！亲妈还在她妈宫里绑着当肉票呢！
暂按捺下心情，秦流萤用手指敲着案，“左右咱们现在反而不用急，总有些月份能争取。”想了想，“过几日你准备好车驾。”
阿来惊讶道，“殿下您不说如今不急吗？”
“确犯不着让人觉着我不愿这门婚事，”秦流萤说道，抚触着袖中系着的螭纹玉佩，“人能总要靠的自己。”
阿来不语，听她说下去。
“争取的是自己，想要任何事物的话，除了伸出自己的手没有其他选择。”秦流萤看着自己的手纹，“争过了倒也罢了，至多输了的话，也不过是一个嫁字。”
“殿下……太委屈自己了。”
“也不算，等着吧，事情总还有得一争。”
秦流萤觉得，自己还算得宠，公主做得久了身边总能聚拢得起些势力。到她能下嫁总还要有些时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如果她不趁机把事情搅黄了，她就是个蠢蛋。
这年头的宫禁并不严苛，那也只是相对的。其他人要出次宫门都挺容易的，除了已婚妇女和未成年。
秦流萤目前还是个未成年，虽说许多公主前辈们已经在彪悍的道路上给了她无限启迪，可这些至少得等公主们出嫁。一道未成年的身份一下子限制了秦流萤能够进行的社交活动，但不能出宫门这一条有时还会留个小后门，比如说亲戚家有喜事，比如说近来最热闹的一桩事就是贺兰泰达被封为安国公后，延请权贵世家宴饮。
安国公贺兰泰达是魏帝秦石昌的舅舅，这就意味着秦石昌的生母本是出自贺兰氏。当然追溯上代历史，秦石昌的父亲还该被称为魏王，乃是前朝周王朝下封的一诸侯王，封地自然就是魏国。周朝覆灭之态已成，到了王朝末年，诸侯王势力不但未减，还空前的壮大——这也就是后来秦石昌能以诸侯的身份取代前朝的原因。
自然，在秦石昌他爹的时候，魏国那还只是个诸侯国，在封地上魏王不但有自己的皇宫，还有辅官相国，甚至还有军队。可以说是个迷你的帝国了。
魏王的正妻在那时候按制度叫做王后，除此之外魏王后宫的小老婆们也各有名号。
秦石昌的生母贺兰氏并不是先魏王的王后，贺兰氏也不是著姓大族，却从一名普通后宫生子、最后成了魏王太后，家族也因此发迹。
到了秦石昌造反成功，先是追封母亲贺兰氏为皇后，按礼皇后父当封为国公，又额外追封贺兰皇后的父亲为国公，这个爵位如今再由魏帝活着的舅舅贺兰泰达继承。
贺兰泰达年岁已近花甲，他姐姐入魏王宫的时候，贺兰家不过是魏地的一小县令。亏得有一个好姐姐，如今外甥称帝，跟着水涨船高做了国公，老人家在京中皇帝新赐下的国公府中大摆筵席，宾客如云，一番揖让以后入席，高居贵客位，环顾满室宾朋，在正堂上笑不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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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席上，萧清岩便服入座，周围尽是宾客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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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国公府的，自然非富即贵，这时说话的一高瘦的纨绔子弟，家中便是为官的，品级却不高，说道，“安国公府上可真是气派。”
萧清岩没有搭话，却不妨有人会接上，“当今圣人的母族，能不显赫吗？”
高瘦的那青年知道的更多一点，“贺兰家向来和天家密切，听闻安国公府上二房的长子，就是和皇子们一同读书的，这样的人家，子嗣能不显达吗？”话语里就有些酸了。
“是那一位贺兰家的长孙？便是已经进黄门侍郎，左散骑常侍的那位？”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说到这个语气就更酸了，“这京中贵人多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名门著姓，崔家那小子不就给尚了公主吗？”
萧清岩反应了过来，这大概说的是和皇七女指婚的崔瑜。
这些人多说崔瑜出身名门，却半句不说人家也是中了探花郎，背后付出的努力难以预料。
“皇亲国戚，即便公主又怎样了？”瘦高的纨绔子弟见萧清岩容姿出众本就有亲近之意，凑近道，“兄台可知道当今圣上的八公主了？”
萧清岩笑着，他不但知道，他还见过，“可是说的富春公主？”
皇八女秦流萤封在富春郡，目下王朝刚建立，公主名号规制都还未定，民间多以封地来称呼。
“是呀，那位公主，不用说是掌珠了吧？”瘦高个说道，压低了声音，“当年圣人想以爱女下嫁侍中萧清岩，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萧清岩差点被口水呛到，好在这货演技一流到了境界，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还给撬边，“怎么了？”
实践证明，男人一旦八卦起来比女人更甚。
高瘦的那位纨绔子弟犹说得高兴，“他给拒婚了。”
“他怎么敢！”另一人惊讶地拍着腿，“八公主可是个美人呢，啧……”
就算不是美人，光冲着她爹是皇帝，都保管有人挤破脑袋想去娶。
萧清岩倒是有些意外了，“你们怎么听说这事儿的？当年这事既然隐秘……”
皇帝女儿被拒婚，怎么都是件打脸的事，最惊奇的是还能传出当事人的身份是八公主。
瘦高个眉飞色舞，吹嘘起其父的官职，“那个姓萧的还真是个人物，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不想娶，如今还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把这八公主指给了远乡侯。”
“那蠢物不是已经死了几个老婆了？”青葱少女配个品行不端的猥琐男，别说可惜了，听众都义愤填膺了，“姓萧的竟然有这等神通，圣人也听他？”那个还是他亲生骨肉。
“这人从圣人在魏地的时候就侍奉了，也确实献过策，”随后瘦高个开始口若悬河地陈述起这个牛人干过的事，对内推行新法，对外吞并了南方其他的诸侯国……还别说，萧清岩真做过不少大事。
从别人的口中总结自己的一生，听众萧清岩倒觉得也算是中新奇的体验。
末了，说话的人八卦尽了兴致，便问了早就想结交的萧清岩，“还没问过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从血与泪的教训中告诉我们，交友前互通姓名是绝对必要的。
萧清岩平静笑道，“在下姓萧。”
说完起身离席，留下席间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