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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要娶她(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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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金辉遗留在车辙上,一旁的大树抖落一地的影子,随着风吹,荡漾在泥土间。

    医院内,身为一院之长,名震整个c市乃至c国的心脏权威肖靳,手掌狠狠的抓住门锁,盯着空无一人的病房,目光冷漠的落在身后瑟瑟发抖的两名护士身上。

    护士愕然的一个寒颤,“院长,我以为我只是离开那么一小会儿,这位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索性闭嘴不再多言。

    肖靳走进病房,瞧见红笔下勾勒的一字一句,眉头深锁,“这下倒好,人直接溜出去了。”

    齐江临听到消息,丢下一众正在汇报工作的经理,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

    “如你所见,人偷偷溜走了。”肖靳轻叹,“让你别这么上心,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她那副身体,能走到哪里去?”齐江临面色阴鸷的巡视一番病房,“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东西倒有,一张纸而已。”肖靳揶揄的送了出去,“口口声声还念叨着还你钱。”

    齐江临面无表情的看着信纸,当最后三个字映入瞳孔中时,心脏处猛烈的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踉跄数步。

    肖靳诧异,急忙扶着他,“怎么了?”

    齐江临紧紧的捏着这张不足重量的信纸,眼眶蓄势着一股莫名的液体,这是多久了?好像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惊又一次席卷了他。

    “怎么了?”从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齐江临远渡x国过后,从未有过的表情,那带着绝望又无助的悲戚,他在害怕?

    “许菁菁?茗儿的女儿就叫菁菁。”

    肖靳一愣,本想安慰他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许菁菁这一个简单的名字在他医院里说不定就有几个一模一样的,可是,七分相似的容貌,那种淡泊如水的气质,那知恩莫忘藏在心底的秉性,那熟悉的语气,那看似模仿却又浑然天成的心性,说她们是母女,也绝不是天方夜谭。

    可是……

    “他们一家人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全都死了。”肖靳适当的提醒,不否决,不认同,只是敲醒他的胡思乱想。

    齐江临摇头,手中的纸飘然掉落在地板上,“不,我要找到她,我要问问她,她究竟是谁。”

    “江临,你冷静点,就算要找,也不急在一时。”

    “怎么不急?她的身体就这么贸然跑出去,你能保证她不会突然晕倒,不会突然死——”

    “江临,你先冷静,听我说,就算你要找许菁菁,我不拦你,可是你如果真要弄清楚事情原委,找她是其一,其二,你应该去问问许氏,当年许姜承亲自宣布他大哥以及家人全部死亡,如果许菁菁真没死,当时他为什么不直说,一个小孩子而已,为什么不承认她活着的事实?”

    “对,你说得对,派人查,一定要查清楚,我不能让茗儿的女儿受伤害。”齐江临喘着粗气,捡起地上的信纸平整的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里。

    “江临,找许菁菁的事就交给我,你去调查,如果许菁菁当年真的没死,那许姜承一定有什么阴谋隐藏在其中。”

    “可是——”

    “放心,我是医生,我找到她后不管她的身份都一定会救她的。”

    齐江临握着肖靳的手,郑重的点头,“菁菁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她。”

    月光轻柔的落在地毯上,映上半躺在沙发里意识模糊的身影,她的指尖放在毛绒小猫上,托着猫爪子,想要借力起身,浑身上下却半分气力也使不出,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吹了一会儿冷风,身体着凉了吗?

    厨房内,正在准备晚饭的身影忽远忽近的在瞳孔里拉扯着,她想要喊他一声,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冷热交替,连沉寂了一下午的心脏也来凑了热闹。

    “菁菁,你怎么了?”沈宸烨察觉到沙发上躺着的人儿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急忙放下汤碗,跑上前,托着她虚脱的身体靠在怀里。

    他冰冷的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瞬间抵消了半分烘烤,许菁菁勉强的弯了弯嘴角,“我想……喝水。”

    “等我一下。”沈宸烨倒上半杯温水,“慢点喝。”

    “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许菁菁撑在他怀里,双脚刚刚放在地毯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的往一边倾倒。

    沈宸烨心底一惊,慌乱的抱着她,“菁菁,你在发烧?”

    “好像是有点热,可是我也饿了。”许菁菁依靠在他怀里,其实自己一点都不饿,可是今晚的饭,好香,是他亲自为自己做的,一定要吃。

    沈宸烨拿她没辙,只得端着熬好的鲟鱼粥,一勺一勺的递到她的嘴边。

    “大叔,你醒来后,没有、看见我时、有没有、怨我?”嘴里的粥堵塞在心口,许菁菁越发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大腿,忍受着那股上窜而来的腥甜味道。

    “没有,我相信菁菁一定不会抛下我。”沈宸烨放下粥碗,抱着她颤抖的身体,忐忑不安的看着她瞬间白了几分甚至是灰败到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菁菁,你究竟怎么了?”

    “大叔、你真的、会娶我、的吗?”断断续续,许菁菁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肺里传来的杂音,好难受,高热引起一阵身体痉挛。

    “菁菁,等我,我送你去医院。”打横抱起怀里已然昏迷的女人,在那一刻,沈宸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缺了一个洞,好痛好痛。

    “大叔——”许菁菁撑着一口气,攥紧他的衣角,“大叔,我只是发烧了,有、有没有退烧药?”

    沈宸烨看见她醒来,提着的一口气才慢慢放下,绕过客厅,将她抱回床上,“等我一下,我去找药。”

    门,渐渐在身后合上,许菁菁蜷缩在床上,双手撑在心口上:大叔,我好想嫁给你,哪怕,只做一天你的新娘!

    “叮咚……叮咚……”

    正在翻箱倒柜找着公寓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的药物,沈宸烨越发心悸不安,她虚弱,她好像病得很严重,究竟这段日子她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不见了?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听到玄关处躁动的门铃,沈宸烨重重的丢下手里的药盒,没有退烧药。

    当紧闭已久的房门被敞开时,门外的两人先是一愣,后又大喜。

    “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开门?”沈安易嘟囔着小嘴。

    刘絮凝心底一沉,“我只是送小安过来,不进去了。”

    “帮我去买点药,退烧的。”沈宸烨没有阻止,也没有认同,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她替他买点药而已。

    刘絮凝惊愕,道:“你生病了?”作势便想伸手替他量一量温度。

    沈宸烨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摇摇头,“拜托你了。”

    刘絮凝尴尬的缩回手,“行,你是要温和的,还是要强效的?”

    “不要太刺激的,她身体受不了。”话音一落,沈宸烨关上门扉。

    沈安易脸色渐渐阴沉,“大哥,那个女人回来了?”

    “小安,如果你还想让我疼你,就记住,她是你大嫂。”

    “如果她真的是我大嫂,我住院这么久为什么她连来看我一眼都没有?一直都是絮凝姐在照顾我,连你都不要我。”沈安易两眼含泪,委屈的撅着嘴。

    沈宸烨背对着小孩,“大哥有很重要的事,抽不出身,至于菁菁,她生病了。”

    沈安易控制着起伏的心绪,大吼一声,“大哥,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沈宸烨走回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小安,你已经十岁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哥,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沈安易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难以忍受小孩子心性大哭了出来。

    沈宸烨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小孩面前,手掌如以往般覆盖在他的头顶上,“小安,你是不是觉得大哥没去医院陪你就是不疼你了?”

    “如果是以前的大哥,是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不顾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起,大哥的心里住上了一个女人,大哥——”

    “说到头,你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沈安易推开沈宸烨的手,怒不可遏的转身跑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沈宸烨紧跟而上,在房门处阻拦住准备开门闯进去的小孩子,“小安,听话。”

    “我不要,如果这里面躺着的是絮凝姐,我会很高兴,可是她不是絮凝姐。”沈安易尖着嗓子,对着那扇门,大喊大叫着。

    许菁菁双手撑在床沿,两处太阳穴在自己额上一凸一凸的跳动着,心口处本是偃旗息鼓的心痛也有卷土重来的气势,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四肢,僵硬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

    门外的声音在耳膜中来回膨胀着,蓄势待发的闷痛瞬间占据全身。

    许菁菁狼狈的从床上跌下,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跑进洗手间,门,锁上,一口血喷溅了盥洗池,溅在雪白的地面上,恍若梅花朵朵妖冶绽放着。

    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许菁菁急忙捂住自己的双唇,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身体有那么一时间失去意识,半坐在防滑垫上,手紧紧的拽着垫子,不让身体下滑,保持着些许清明。

    “大哥,我就要看看这个女人哪里比絮凝姐好。”沈安易身子虽小,可是犟起来,整个沈家无人能敌。

    沈宸烨慌乱的阻止他的动作,奈何稍稍迟疑了那么片刻便被他推开了门。

    屋内,床上一片狼藉,洗手间内隐隐的传来一两声轻咳。

    “许菁菁,你出来。”沈安易大吼一声。

    “小安,出去。”沈宸烨轻轻的叩了叩洗手间的门,声量微微放低,“菁菁,你在洗手间里吗?”

    许菁菁听见声音,一口气堵在喉咙处,她哑着嗓子,费力的喘息着:“我、我在。”

    “那好,我等你。”沈宸烨眼角冷漠的打在沈安易身上,声音低沉,“出去。”

    “大哥,我不走,我就想要知道为什么你宁愿选她,也不要絮凝姐。”沈安易嘟着小嘴,委屈的红了眼。

    “这是我的私事。”

    “我不要,我就要知道絮凝姐为什么比不上这么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啪。”沈宸烨的手重重的重合在沈安易的脸颊上,刹那间,本是苍白的小脸红了一半。

    沈安易诧异的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大哥,从小到大,被所有人捧在心里长大的沈家小少爷,如今竟然被最疼爱自己的大哥打了,打在脸上,疼在心上,那一抽一抽的疼痛比犯病时带来的痛更甚。

    小身子踉跄数步,眼泪瞬间趟湿了脸颊。

    “小安,别再这样谈论她,在我眼里,她比谁都干净。”沈宸烨放下火辣辣生疼的右手,在那一巴掌打出去的时候,他的心,被刺了一刀。

    “哥,你——你——”沈安易顺着墙壁,面无血色的倒在了地板上,身体抽搐,整个人都陷入了痉挛。

    “小安,小安。”沈宸烨大惊失色的抱起地上瘫软的身体,“小安,你别吓大哥,大哥不该打你的,大哥——”

    刘絮凝站在公寓外,瞧见突然跑出来的身影,慌乱的紧跟其上,“小安怎么了?”

    “小安昏倒了,快送医院。”

    刘絮凝双手颤抖的按下电梯,手中的退烧药散落了一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没有人注意到虚敞的大门里一人痛苦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板上,许菁菁单手捂住胸口,“大叔……大叔……”

    时间在静谧的夜境中悄然流逝,风吹过玄关,本是静静敞开的大门被撩动关上,发出轻微的一声铃响。

    阳光掀动帘子,映在地板上,散开一道道虚晃的影子。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却被清晨的微风静静带走。

    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指尖,睁开模糊的眼帘,头晕难耐的坐起身子。

    血染红了衣衫,许菁菁苍白的一笑,昨晚上的一幕一幕充斥在脑海里,大叔的小弟好像又犯病了。

    虚弱的站起身,她朝着房间走去,褪下那一身染红了衣裙,抹去地上、洗手间所有干涸的血迹,最后寻摸着纸笔。

    她要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见一面,足够了。

    眼泪滴落在白净的纸张上,许菁菁微微闭上眼,颤抖的手指握上沉重的笔,为什么心口万般不舍,真的好不舍,就那么一面,那么一吻,那么一次拥抱,不够,怎么都不够。

    “叮……”玄关处传来一声响动。

    许菁菁急忙抹去脸上的泪痕,是他回来了吗?

    眼前是一阵模糊,随后清明,当看清楚那道身影时,脸上的失望越扩越大。

    “你就是许菁菁?”刘絮凝唐突的站在客厅里,突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冒昧跑来有些太过失仪了。

    “你是?”

    “我叫刘絮凝,是宸烨的朋友。”刘絮凝攥着手中的皮夹。

    “您好,我是许菁菁。”她撑着沙发缓慢的站起身,她就是昨晚上沈安易口中的絮凝姐吗?长的很漂亮,气质很高雅,仪态很端庄,和大叔很是般配。

    “小安脱离危险了,刚刚醒来,宸烨本打算回来看看你的,可是小安的脾气,宸烨一时走不开,我知道他很担心你,昨晚上还让我替你买了药,结果看小安出事,我们都走了,你退烧了吗?”刘絮凝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尴尬的站在沙发前,举措不定。

    “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了。”许菁菁气力不济,说完后就想坐回沙发上。

    刘絮凝看出她的虚弱,忙不迭的扶着她坐好,“我还是第一次从宸烨嘴里听到他说喜欢一个女人,你很幸福。”

    “可是我——”

    “许菁菁,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他在我们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大人物,触不可及,我当初梦想过有一天能站在他身边,同进同出,可是他不喜欢我,这些我清楚,从小从第一次表白,我就清楚了,所以,当他说喜欢你的时候,我有过嫉妒,有过羡慕,而现在,我只想祝福,我不是坏女人,我没有想过再抢回他,菁菁,别在意小安说的那些话,他就是一个孩子。”

    许菁菁的手被她握在掌心里,一冰一热,四目相接。

    许菁菁清楚的看见刘絮凝眸中荡漾的泪水,那暖暖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不烫,好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怕你听了小安的话会心有疑虑,别担心,我和宸烨已经商量好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他妹妹,你就是我嫂子。”刘絮凝抹去脸上的泪,“我真心祝福你们。”

    “叮咚……叮咚……”

    许菁菁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

    刘絮凝打开大门,沈宸绎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沈宸绎默不作声的走进,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双手成拳,“昨晚上发生的事小安都说了。”

    刘絮凝站在他身侧,抓住他的手臂,“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想做什么?”

    “小安被大哥打了,就因为说了一句这个女人的不是。”沈宸绎冷笑一声,扯开刘絮凝的手,“小安身子弱,禁不住大哥一个耳光,而昨天,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枉顾了与小安的血缘亲情。”

    “宸烨只是一时糊涂,况且跟菁菁没关系,你别把什么错都放在她身上。”刘絮凝挡在他身前,“宸绎,你清醒点,宸烨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连小安都打了,还会在乎我这个三弟吗?”沈宸绎推开刘絮凝,漠然走上前,俯视着正襟危坐的女人。

    许菁菁想撑着沙发站起来,身体却毫无力气,双手不着痕迹的撑着,只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去。

    眼前的男人,双目赤红,带着滔天的怒火居高临下的敌对着自己,“三少,我不知道昨晚上大叔打了四少,我昨晚——”

    “别说什么借口,他当然不会当着你的面打自己的弟弟了,许菁菁,你消失就消失了,现在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我们沈家本是风平浪静,却被你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你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跟沈宸烨,这是我们的事。”许菁菁抬头面对着男人,不卑不亢。

    “不管是你们的什么事,伤害了小安就不是私事,不管大哥怎么藏着你,你都得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沈宸绎,你清醒点,整件事都不是菁菁的错,打人的是沈宸烨。”刘絮凝拽着方寸大乱,就差扑上前也打人一巴掌的沈宸绎,将他拖到走廊处,指着大门,“你出去冷静冷静。”

    “絮凝,你大方,你不计她抢了大哥的事,可是我不行,我们的大哥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对着这么一个平凡还是离过婚一无是处的女人?”沈宸绎大喘一口气,“我不会同意她继续待在大哥身边的。就凭那一天她丢下大哥一个人跑了,我们沈家就永远也不会欢迎她。”

    许菁菁心痛难忍,身子颤抖的摸出口袋里仅剩的几片止痛片,吃完了就没了,虽然没什么用,可是也算是一个寄托,好像吃下去真的不会再痛了一样。

    缓了缓,当两人的争吵声断断续续的进入耳膜时,许菁菁撑着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有些模糊,她一步一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刘絮凝听见响动,回头看着,“菁菁,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大叔以后会很累,可是我仍然想要自私的留住这唯一的温暖。”许菁菁拿出一口砂锅,跌跌撞撞的放在灶台上,泪眼模糊,“他第一次为我做饭,第一次对我说以后我每天做给你吃,第一次对我说要娶我,我真的好想留住他。”

    刘絮凝愣愣的站在原地,听着她说。

    许菁菁洗了洗米,放进锅里,“我们的见面,是在郊外,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后来,我被蛇咬了,他毫不犹豫的替我吸了吸血,就那么一个陌生人,也能不顾生命危险替你吸毒,我就觉得,这个男人,一定要抱住他的大腿,值得拥有。”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禁长得好看,还很有钱,絮凝小姐,那一次我真的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我只想让他替我报复许氏。”

    “菁菁——”

    “可是有些时候,生活就像梦境,活在梦里比现实还幸福。”许菁菁盖上盖子,抬头强颜一笑。

    “既然你是有目的到我大哥身边,所以你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是第一个想要抛弃他的人。”沈宸绎脸色阴鸷的站在刘絮凝身后,双手紧紧成拳,指甲陷入皮肉中。

    “我知道大叔受了重伤,身体还没恢复,就让我最后替他做一顿饭好吗?”许菁菁握着刀,眼前朦朦胧胧,凭着本能切下了一块土豆。

    “我帮你。”刘絮凝站在她身边,替她把菜切好。

    “那一晚好大的火,烧的眼睛好痛,我看着他满身是血,还对我说:菁菁,如果我还活着,你嫁给我好不好。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嫁给他,一天也好。”

    一滴血溅在大理石上,白色的石面映上红红的痕迹,灼目刺眼。

    “我以为我们都活不了了,被火烧红的路,满是荆棘。”

    又是一滴血滴落,在另一侧晕染开一朵妖冶的血芙蓉。

    “啪。”刘絮凝的手沾染上那红色的水珠,那颜色就像是红墨水,刺得她眼眶都已血红。

    “菁菁。”

    话音未落,那一道身影就像是破碎的玻璃摔在地上,她的嘴角趟开一片血迹,灼烧着每个人的双目。

    沈宸绎还没来得及反应,本在看见她第一滴血涌出嘴角时,心底一颤,随后便是第二滴,第三滴,她的身体倒在地上时,发出的一声惊响,拉回了那愣怵的神思。

    “菁菁,你怎么了?”刘絮凝不知所措的蹲在她身边,搀着她,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絮凝——小姐——求求你,我——我或许不能——不能嫁给他——了——帮我——帮我把——把这个还给他。”

    染着血的手表从她的指间滑落,指针安静的走动着,一颤一颤,了无痕迹。

    “沈宸绎,叫、叫救护车啊。”刘絮凝大吼一声,将傻傻发愣的男人怒斥回神。

    沈宸绎慌乱的拿出手机,按着急救电话。

    许菁菁蓦地瞪大双眼,眼前夺目的灯光恍恍惚惚的映上眼眸,模糊中,似乎有一双眼碰撞上自己的眸,他含笑的容颜,面朝着自己,笑意满满。

    其实,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好痛的心,好像停止了,好远的距离,似乎就那么一眼,他的手托在了自己的脸颊。

    不由自主的,许菁菁,莞尔一笑,苍白的五官上,眉角弯弯,嘴角弯弯。

    “嘭!”剧烈的撞击声惊彻在医院前厅,来往的众人愕然的瞪着突然撞开花坛一路开进医院,最后被逼停在石阶上的法拉利,张扬的红色映上灯光,异样醒目。

    沈宸烨手脚并用,从未有过的心慌,在接到电话那一刻,他几乎又一次感觉到了子弹穿透自己身体的疼痛。

    她出事了,她出事了,在医院抢救,病危通知单,全身是血……

    哈哈哈,他狼狈的放下手机,笑的泪流满面。

    “宸烨,你别慌,真的别慌,先冷静,冷静下来。”刘絮凝挡住带着满身煞气跑到急救室前的身影,双手上还染着许菁菁的血,按住想要踹开那扇门的男人,声音颤抖道:“正在抢救,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嘶吼,绝望,沈宸烨失去理智的一拳打在玻璃上。

    “呲。”破碎声在他的拳下蔓延,一滴血滴落,一串血珠跟着滴落。

    “宸烨,你别这样——”刘絮凝掩嘴站在人后,泪眼模糊。

    “说啊,为什么会这样?”沈宸烨咆哮的一把抓住沈宸绎的领子,将他的身体抵触在墙角,眸中寒气愈发冰冷,“说啊,你不是很会说嘛,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啊。”

    沈宸绎被男人愤怒的双手扼制住喉咙,任何语言被阻塞在嘴中,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口气吊着,只要沈宸烨再稍稍用一点力,他敢肯定自己必定会死在他的双手下。

    “宸烨,你清醒点,医生说了,不是宸绎的错,是枪伤,她受了枪伤。”刘絮凝绞着衣角,抬起头,双眼红肿,“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应该是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公寓的。”

    “……”一字一句抨击着那颗忐忑的心脏,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借口,身体太疲惫了,高热引起了昏迷,也许只是她太累了,睡一觉就会好转起来。

    可是谁来告诉他,谁来告诉他那颗子弹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裴章。”声音苍凉的徘徊在走廊上,一道身影从隐蔽的消防通道内走出。

    “大少——”

    “嘭。”一拳重重的打在裴章的脸上。

    裴章身体倾斜,靠在墙上才停住本欲倾倒的身体,嘴角渗出微微血迹,他抬手随意的擦去。

    “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宸烨面带怒色,双手捏紧成拳,指尖在掌心里摩擦,骨头咯咯作响。

    裴章站直身子,面不改色,“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大少一个人。”

    “许菁菁呢?她人呢?”

    “不知去向。”

    “嘭。”又是一拳,沈宸烨失去平衡,身体还未痊愈,两个拳头耗去了他仅有的体力,顺着墙,下滑着身子,“好一句不知去向,你的一句不知去向,让我——让我——”

    “大少,我们没有找到许小姐,是失职。”裴章傲骨铮铮,手中的匕首在没人看清的情况下已然插入自己的左肋之下,鲜血瞬间湿了一地。

    “你们在做什么?”护士大叫,“在医院里你玩自残?”

    裴章面色依旧,“大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任何一次差错。”

    “去包扎。”沈宸烨半坐在地上,纤长的腿横放在走廊上,一个人仰望着那道刺眼的灯光,心口,好痛。

    “叮……”急诊室大门敞开,一人疲惫的摘下口罩。

    徐琛摇摇头,“情况不好。”

    沈宸烨狼狈的靠在墙上,抓着徐琛的手禁不住的颤抖,“什么叫做情况不好?”

    “上一次的伤还没有养好,这一次再受一击,就算是个体力健康的大男人也不一定不会当场死亡,她求生*很强,所以熬过来了,可是再强的求生意志也抵不过身体的虚空,我的能力有限,恐怕这个手术无法胜任。”

    “什么……手术?”

    徐琛送上一张胸部ct,隐隐的黑块在一团黑雾的四周弥漫。

    “弹壳遗留在了体内,需要尽快取出,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下不来手术台的机会太大了。”

    “不,不能。”沈宸烨抓紧那张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图片,越发用力的攥紧徐琛的手,“救救她,救救她。”

    “大少,我刚刚让叶秦致电m国心脏权威艾玛女士,她在这方面拥有最全面的技术,如果再加上c市的靳成医院的肖靳院长,我相信一定能事半功倍,手术还可以一试。只不过,这两人,脾气很大,最主要的是他们,相见两厌,在医学界是出了名逢见必争,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或许就是这个理儿。”

    “沈宸绎。”沈宸烨虚脱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按着伤口,“马上去c市。”

    “我知道怎么做,大哥,你就放心吧。”沈宸绎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转身便离开。

    徐琛坐在沈宸烨一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也许我们都误会了她。”

    沈宸烨双手十指交缠放在膝间,头埋下,盯着地板上倒影的影子,一滩液体闪耀,他只觉得自己鼻子好酸,眼睛好痛。

    “能不能告诉我,有几成把握。”他的声音暗哑无力。

    “如果我上台,不足三成。如果是肖教授与艾玛教授同台,三成以上也有可以。”

    “如果不做手术呢?”

    “随时死亡。”

    四个字沉甸甸的吐出,沈宸烨抬起头,一颗泪滑过眼角,顺着他欲张的嘴角流入嘴中,好苦的味道。

    “我答应要娶她的,我答应过的。”沈宸烨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痛苦喊出声,“我答应过的,我要娶她,我们都活着就娶她回家,我要娶她回家。”

    “大少——”徐琛刹那间愣怵在原地,如此痛苦的沈宸烨,如此恨不得大哭出声的沈宸烨,他把害怕两字深深的刻在脸上,满目的创伤,生生煎熬。

    “啊——”

    撕心裂肺的咆哮徘徊在走廊上,迎接上icu里静静有条不紊跳动的仪器。

    靳成医院,肖靳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紧了紧自己的外衫,走到窗前,还没来得及关上窗子便见一辆宾利撞上花坛,然后,一人很是狂帅酷霸的跑出来。

    而来人跑来的方向,好像正是他的办公室。

    那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让肖靳心底一颤,自己近日来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

    “肖院长在什么地方?”沈宸绎拉着一个护士,着急的问道。

    护士见来人慌慌张张,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就见院长的办公室自己打开了。

    肖靳一副随性的模样,抬手弄了弄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问道:“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跟我走一趟。”沈宸绎不由分说抓住肖靳。

    “我好歹也是一院之长,这样贸然跟你一个陌生人走,你认为妥当吗?”肖靳一手擒拿,毫不费劲的扯开自己臂上的手。

    沈宸绎手腕一疼,诧异的瞪着肖靳,“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沈三少的大名相信整个c国都知晓。”

    “既然知道,跟我走。”沈宸绎再次上前。

    “可是我肖靳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沈宸绎的手唐突的放在离着男人几厘米的距离处,“您说的对,我能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吗?”

    “理由。”

    “救人。”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出诊的蒙古大夫?”肖靳弹了弹身上被男人抓出痕迹的衣袖,冷笑,“送客。”

    沈宸绎从未有过如此的低声下气,在被这位医学界出了名难伺候的大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拜托您了。”

    “如果沈三少真的信任在下,不妨把病人转到我院,或许我见到什么疑难杂症时会忍不住想要亲自一试。”

    办公室的门被紧紧合上,沈宸烨独自站在冷清的走廊上,双手成拳。

    肖靳关上门,冷冷的皱了皱眉,走回椅子上,继续搜寻着全国各所谈得上名号的医院。

    如果按照她的情况,最多一天时间就会被送到医院,只要送到医院,必定有留院记录,可是该死的,找了一天了,什么破消息都没有。

    难道她真有那么顽强?

    好像的确挺有小强精神的。

    刘絮凝赶到靳成时,看了眼那辆被撞得车头深深凹进的车身,眉头紧蹙,依照沈宸绎的脾气,说不通就喜欢动手,他不要到最后劝说不成直接打人了吧。

    越想越担心,索性直接跑来了这里,当看见沈宸绎时,他表现的冷静却出乎她的意料。

    “你怎么来了?”沈宸绎捏住生疼的脑袋,坐在院长办公室前的接待椅上,正打算跟那位臭脾气院长耗到底。

    刘絮凝买了一杯咖啡,“喝点提神。”

    “大哥那边怎么样了?”沈宸绎靠在椅背上,声音略带颤抖,“我都怕大哥会不会疯。”

    “不会的,徐琛说了,菁菁想要活下去的*很强,她不会丢下宸烨一个人走的。”

    “我其实真的很讨厌她,不是失踪,就是生病,每一次都弄的大哥伤心欲绝。大哥那么无坚不摧的一个人,就被一个许菁菁打败了。呵呵,说起来,我好像更嫉妒她,大哥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上过心,唯独她,许菁菁。”

    “咚。”肖靳重重的甩开门,双目直直的落在正在谈话的两人身上:“你们说是要我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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