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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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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龙如晨房中，悄无声息地飘进一条黑色的纤影，伴随着一阵幽幽的夜来香。
消失了这么久，他的“夜来香女神”总算肯现身了！
龙如晨不想装睡，更不想错过今晚的见面―――也许，可能，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幽会了！
“你为什么总不肯在白天出现？”
黑纱少女低低的道：“因为我只属于黑夜！”
龙如晨叹了一声：“在我弥留之际，你还不肯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吗？”
“你说过，永不见我真面目的―――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只是……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你不会死的！”黑纱少女走近床前，急切地抓起他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
龙如晨笑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女神吗？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吗？”
“我不会法术，但我能救你。”黑纱少女从怀中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珠子，“这是一条千年蟒蛇的内丹……你吃了它，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龙如晨眨眨眼：“谁给你的？我可不想变蛇精。”
黑纱少女垂下头：“慈悲神尼。”
“啊……你认识我师父？”
“嗯，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我明白了！师父把‘胭脂山’上那条跟她争斗了几百年的‘美人蛇’给杀了―――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动手了！”
“据说那条‘美人蛇’修炼了将近一千年，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即将变身为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神尼担心她妖性未除祸害民间，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我在山上的时候，见过‘美人蛇’一次……她的头部已蜕变成美女，只剩下蛇身！她比师父还年长几十岁，想不到最终却给师父除掉了，师父好厉害啊！”
黑纱少女浅浅一笑：“能做你师父的人，你想她的法力会差吗？别说美人蛇还未成形，就是成形了，神尼也不会怕她！”
“对了！师父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黑纱少女把内丹塞进他嘴里：“自然是她老人家用‘塔罗牌’算出来的啊！”
龙如晨吞下内丹问：“那我师姐呢？”
“她、她……”黑纱少女欲言又止。
龙如晨急道：“她怎么了？你快说！”
黑纱少女低声道：“她已离开‘胭脂山’，不知去了哪儿……”
“师姐！我对不起你―――”龙如晨急得坐了起来，不小心牵动剑伤，痛得他连连咳嗽。
黑纱少女扶住他：“你不要乱动，伤还没好呢！”
龙如晨低咒道：“‘莲心丹’的功效立竿见影！这内丹不会是假的吧？我怎么到现在还觉得很痛呢？”
“兰花饮雪剑具有魔性，它被封印的神力已在那一战中完全激发出来，‘袖中绫’怎能跟它比呢？你这伤，至少要休养一年半载才会好转！”
“什么？！”龙如晨往后一仰，又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倘若要我睡个一年半载的话，就算我不死，骨头也会生锈了！”
“你有伤，那是没办法的事啊！”
龙如晨盯着她：“那你……是不是每晚都会来陪我？”
黑纱少女低头不语。
“你到底来不来啊？”
龙如晨又想坐起身，黑纱少女赶紧按住他：“别动，你要我来，我来便是了！”
“好，我要你来，不许反悔。”
“我不会反悔的。”黑纱少女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
龙如晨心满意足地笑了。
很好，在这一年半载里，他不会觉得无聊了！
＊＊＊＊＊＊＊＊＊＊＊＊＊＊＊＊＊
洛阳，驿路小镇。
一间默默无闻的客栈内，白凝嫣正在给莫孤烟疗伤。
她用的是柳家祖传的“回春丹”，效果非常好，能与独孤世家的“莲心丹”并驾齐驱，内外伤兼治。
可是这男人倔犟得很，死活不让她包扎伤口。
白凝嫣没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自己摆布，
莫孤烟便以眼神射杀她。
白凝嫣嘟了嘟嘴：“凶什么凶？人家的祖传之宝都给你用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爷爷远走天竺，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三颗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回春丹”。
莫孤烟怒道：“我不需要你的药！”
“不管你需不需要，终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滚！”
这个字眼太伤人，白凝嫣又一指点了他的哑穴。
莫孤烟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终于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包扎完毕，白凝嫣点了他的昏睡穴，走出房门，对双手托腮、坐在石阶上的罗岭道：“小岭儿，你快走吧！趁你大表哥未醒，走得越远越好！”
罗岭嗫嚅道：“可是大表哥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白凝嫣柔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你没杀到二表哥，大表哥醒来会杀了你的―――”
莫孤烟带走罗岭肯定别有用心―――为免罗岭被他教坏，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白凝嫣只能狠下心将小罗岭骗走。
罗岭茫然地走出客栈，伫立在街头，看着大道上人来人往，心中一片迷惘。
他现在举目无亲，身上又没有半分银子，能去得了哪里？
沿着有人烟的地方，一路走到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他又饿又渴，又累又怕，一头倒在街角睡着了。
朦胧中，一阵芬芳袭人的梅花香幽幽地钻入鼻腔，似乎有人向他走来了。
罗岭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十二、三岁，亭亭玉立的白衣小姑娘，正裙裾飘飘地站在他面前，头上戴着一朵雪白的梅花。
“喂，你怎么了？”小姑娘俯下身，关切地问。
罗岭饿得全身脱虚，没有力气回答她。
“喏，给你！”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纤纤玉手递给他两只又大又圆的馒头。
罗岭接过，感激地看了她两眼，就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问他。
“罗岭。”他头也不抬，只顾啃馒头。
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他实在是饿坏了！
“我姓梅。”小姑娘见他吃得这么开心，不由得抿嘴一笑。
“谢谢你，我、我会记住你的……”第一次受人施舍，罗岭感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用客气。”小姑娘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递给他，“你拿着吧，饿了就买东西吃！”
远处忽然有个彩衣彩裙的富家小姐叫起来：“逸茹，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匆匆把银两塞到罗岭手里：“我要走了！”一面向彩衣小姐走去，一面叫道，“弄艳，你在等我吗？”
彩衣小姐埋怨道：“你跑去跟个小乞丐谈什么？害我等了你这么久！”
“唉，别说了！我们快去栖龙宫吧，免得让绮绮等急了！”
“她急也没办法！谁叫你丢下我跑去做烂好人？这种小乞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什么值得好可怜的？”
“弄艳，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他不像是这样的―――”
罗岭本想说：“等等我，我也要去栖龙宫！”但转念一想：他伤了龙如晨，栖龙宫的人恨他入骨，他去了不正好是自投罗网吗？
两个女孩的谈话声越走越远，终于听不见了，那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随即消失。
原来她叫梅逸茹！
罗岭小小的心灵，烙下了这个散发着淡淡梅花香的名字。
在江南流浪了几天，他漫无目的地走到苏州城内。
肚子又饿了，他摸出仅剩的一块碎银，去买馒头吃。
他以前在“无名镇”买东西从来不用付钱，总是拿风铃去跟人家交换。
如今到了江南，这些精明势利的小商贩却不买他的帐，非要他用钱不可。
他从没买过东西，因此不知道物价，一路上任人家敲诈，两个馒头是一块碎银，三个肉包子也是一块碎银，他从不跟人家讨价还价―――反正钱不是他的，花起来也毫不心疼！
用最后一块碎银买了几个馒头，他走到一处墙角里蹲着慢慢吃。
＊＊＊＊＊＊＊＊＊＊＊＊＊＊＊＊＊
栖龙宫。
黑纱少女果然守约，每晚都来陪龙如晨聊天，带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可是天一亮，她就会消失，留给龙如晨一肚子的惆怅。
有时她也会上床陪他躺一会儿，每次龙如晨都想强打精神撑到天亮，可是一到半夜，他就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意志力总不听使唤。
第二天早上，身边空空如也，黑纱少女又不知去向，就像发了一场春梦，令他郁闷不已。
这天夜里，黑纱少女又准时出现了。
龙如晨恼她每次都不辞而别，赌气地拧开脸不理她。
黑纱少女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他。
龙如晨闭上眼睛装睡。突感脸上一凉，黑纱少女的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慢慢摸过他的鼻子，他的嘴，就像情人的爱抚。
只是她的手很冷，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不感到温暖。是害怕，是紧张，还是体质如此？
“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龙如晨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生气？”
“你这样子就是生气。”
“那你还敢惹我生气？”
黑纱少女不答，手指停在他脸上不动了。
龙如晨抓过她的手：“我真想找条铁链来，把你锁在我身边，看你还能不能跑掉！”
黑纱少女幽幽的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还用得着锁吗？”
“你只会在我不能动的时候，才敢靠近我！平时我一伸手你就跑了―――”
黑纱少女“噗哧”一笑：“你、你平时总爱欺负我，我当然要跑了！”
“现在是你欺负我！”龙如晨瞪着她的手，“我是不是该大叫‘非礼’呢？”
“你一叫，我就走。”
龙如晨放开她的手：“那我还是不叫了，你走了我又要孤枕难眠！”
黑纱少女低叹一声：“你知道吗？我每天要飞多久才能来到这里！”
龙如晨眨眨眼：“你从哪里来的？”
“胭脂山。我晚上来陪你，白天还要赶回去跟师父练功。”
“胭脂山？你师父是谁？”
“就是‘慈悲神尼’啊！我是她新收的女弟子……”
“哇……太好了！那你岂不是变成了我的小师妹？！”
“嗯，你是我师兄。”
“真好，我本来只有一个柔慈的师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师妹！师父啊师父，你多收几个这样的女弟子，我也不介意的！”
黑纱少女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对我好啊！”
“没有别的？”
“没有……这样还不够么？”
黑纱少女失望地叹了口气。就知他不会说出让她欢心的话来！
“对了，你有没有师姐的消息？”
“师姐……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唉！我真该死……”龙如晨皱着眉道，“师姐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她离开‘胭脂山’后，能去得了哪里呢？”
黑纱少女咬着下唇：“你、你既然那么在乎她，为什么又不想娶她？”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她不愿意嫁给我啊！就算我强娶了她，她也不会开心的！”
可是，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
黑纱少女无声地在心里问了一句，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男人虽然聪明机智，但感情神经却是超迟钝的！除非像白妤姬那样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否则他永远不知道别人爱上了他！
这，是谁的悲哀？
＊＊＊＊＊＊＊＊＊＊＊＊＊＊＊＊＊
中午。
龙莲煮了一碗莲子羹，亲自端进龙如晨房里，喂他吃。
这几天，黑纱少女不知为什么没有来赴约，龙如晨心情暴躁，老是对丫环仆人们发脾气，摔坏了不少东西，吓得全宫弟子心惊胆颤。
龙莲只好煮了一碗莲子羹，去给他降降火。
这个哥哥不知是更年期提前，还是内分泌失调了，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
龙如晨吃到一半，心情好了一点点，就问妹妹：“今天吹的什么风？要你来侍候我？”
龙莲翻个白眼：“哥哥，你把丫环们都吓哭了，哪个还敢来服侍你啊？”
“我心情不好，你也别惹我。”
“嗯……”龙莲暧昧地朝他挤挤眼，“是不是因为那个黑衣姐姐啊？”
龙如晨脸一沉:“你知道什么？”
“咳咳……全宫人都知道了，又不止我一个。”
龙如晨黑着脸：“栖龙宫什么时候允许嚼舌根了？我又没死，只是卧床不起，你们就忘了规矩吗？等我身体好了，一个个拿你们治罪！”
龙莲伸伸舌头：“哥哥，你好凶哦！其实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真的那么在乎那个黑衣姐姐的话，你就娶了她吧！不要再等那个有缘无份的凌霄宫妖女了―――”
“你胡说什么？她只是我师妹！”
“我看不只是师妹这般简单吧？人家才几天没来，你就像丢了个人似的，骗谁哦？”
“你懂什么？我爱的是妤姬！”
“那你两个一起娶好了，多个嫂子疼我们―――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
“你才几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给我回房学刺绣去！”
“哥哥，我不小了！当心有一天我嫁人了你都不知道―――”
深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龙如晨房中，悄无声息地飘进一条黑色的纤影，伴随着一阵幽幽的夜来香。
消失了这么久，他的“夜来香女神”总算肯现身了！
龙如晨不想装睡，更不想错过今晚的见面―――也许，可能，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幽会了！
“你为什么总不肯在白天出现？”
黑纱少女低低的道：“因为我只属于黑夜！”
龙如晨叹了一声：“在我弥留之际，你还不肯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吗？”
“你说过，永不见我真面目的―――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只是……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你不会死的！”黑纱少女走近床前，急切地抓起他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
龙如晨笑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女神吗？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吗？”
“我不会法术，但我能救你。”黑纱少女从怀中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珠子，“这是一条千年蟒蛇的内丹……你吃了它，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龙如晨眨眨眼：“谁给你的？我可不想变蛇精。”
黑纱少女垂下头：“慈悲神尼。”
“啊……你认识我师父？”
“嗯，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我明白了！师父把‘胭脂山’上那条跟她争斗了几百年的‘美人蛇’给杀了―――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动手了！”
“据说那条‘美人蛇’修炼了将近一千年，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即将变身为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神尼担心她妖性未除祸害民间，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我在山上的时候，见过‘美人蛇’一次……她的头部已蜕变成美女，只剩下蛇身！她比师父还年长几十岁，想不到最终却给师父除掉了，师父好厉害啊！”
黑纱少女浅浅一笑：“能做你师父的人，你想她的法力会差吗？别说美人蛇还未成形，就是成形了，神尼也不会怕她！”
“对了！师父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黑纱少女把内丹塞进他嘴里：“自然是她老人家用‘塔罗牌’算出来的啊！”
龙如晨吞下内丹问：“那我师姐呢？”
“她、她……”黑纱少女欲言又止。
龙如晨急道：“她怎么了？你快说！”
黑纱少女低声道：“她已离开‘胭脂山’，不知去了哪儿……”
“师姐！我对不起你―――”龙如晨急得坐了起来，不小心牵动剑伤，痛得他连连咳嗽。
黑纱少女扶住他：“你不要乱动，伤还没好呢！”
龙如晨低咒道：“‘莲心丹’的功效立竿见影！这内丹不会是假的吧？我怎么到现在还觉得很痛呢？”
“兰花饮雪剑具有魔性，它被封印的神力已在那一战中完全激发出来，‘袖中绫’怎能跟它比呢？你这伤，至少要休养一年半载才会好转！”
“什么？！”龙如晨往后一仰，又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倘若要我睡个一年半载的话，就算我不死，骨头也会生锈了！”
“你有伤，那是没办法的事啊！”
龙如晨盯着她：“那你……是不是每晚都会来陪我？”
黑纱少女低头不语。
“你到底来不来啊？”
龙如晨又想坐起身，黑纱少女赶紧按住他：“别动，你要我来，我来便是了！”
“好，我要你来，不许反悔。”
“我不会反悔的。”黑纱少女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
龙如晨心满意足地笑了。
很好，在这一年半载里，他不会觉得无聊了！
＊＊＊＊＊＊＊＊＊＊＊＊＊＊＊＊＊
洛阳，驿路小镇。
一间默默无闻的客栈内，白凝嫣正在给莫孤烟疗伤。
她用的是柳家祖传的“回春丹”，效果非常好，能与独孤世家的“莲心丹”并驾齐驱，内外伤兼治。
可是这男人倔犟得很，死活不让她包扎伤口。
白凝嫣没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自己摆布，
莫孤烟便以眼神射杀她。
白凝嫣嘟了嘟嘴：“凶什么凶？人家的祖传之宝都给你用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爷爷远走天竺，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三颗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回春丹”。
莫孤烟怒道：“我不需要你的药！”
“不管你需不需要，终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滚！”
这个字眼太伤人，白凝嫣又一指点了他的哑穴。
莫孤烟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终于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包扎完毕，白凝嫣点了他的昏睡穴，走出房门，对双手托腮、坐在石阶上的罗岭道：“小岭儿，你快走吧！趁你大表哥未醒，走得越远越好！”
罗岭嗫嚅道：“可是大表哥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白凝嫣柔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你没杀到二表哥，大表哥醒来会杀了你的―――”
莫孤烟带走罗岭肯定别有用心―――为免罗岭被他教坏，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白凝嫣只能狠下心将小罗岭骗走。
罗岭茫然地走出客栈，伫立在街头，看着大道上人来人往，心中一片迷惘。
他现在举目无亲，身上又没有半分银子，能去得了哪里？
沿着有人烟的地方，一路走到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他又饿又渴，又累又怕，一头倒在街角睡着了。
朦胧中，一阵芬芳袭人的梅花香幽幽地钻入鼻腔，似乎有人向他走来了。
罗岭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十二、三岁，亭亭玉立的白衣小姑娘，正裙裾飘飘地站在他面前，头上戴着一朵雪白的梅花。
“喂，你怎么了？”小姑娘俯下身，关切地问。
罗岭饿得全身脱虚，没有力气回答她。
“喏，给你！”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纤纤玉手递给他两只又大又圆的馒头。
罗岭接过，感激地看了她两眼，就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问他。
“罗岭。”他头也不抬，只顾啃馒头。
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他实在是饿坏了！
“我姓梅。”小姑娘见他吃得这么开心，不由得抿嘴一笑。
“谢谢你，我、我会记住你的……”第一次受人施舍，罗岭感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用客气。”小姑娘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递给他，“你拿着吧，饿了就买东西吃！”
远处忽然有个彩衣彩裙的富家小姐叫起来：“逸茹，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匆匆把银两塞到罗岭手里：“我要走了！”一面向彩衣小姐走去，一面叫道，“弄艳，你在等我吗？”
彩衣小姐埋怨道：“你跑去跟个小乞丐谈什么？害我等了你这么久！”
“唉，别说了！我们快去栖龙宫吧，免得让绮绮等急了！”
“她急也没办法！谁叫你丢下我跑去做烂好人？这种小乞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什么值得好可怜的？”
“弄艳，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他不像是这样的―――”
罗岭本想说：“等等我，我也要去栖龙宫！”但转念一想：他伤了龙如晨，栖龙宫的人恨他入骨，他去了不正好是自投罗网吗？
两个女孩的谈话声越走越远，终于听不见了，那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随即消失。
原来她叫梅逸茹！
罗岭小小的心灵，烙下了这个散发着淡淡梅花香的名字。
在江南流浪了几天，他漫无目的地走到苏州城内。
肚子又饿了，他摸出仅剩的一块碎银，去买馒头吃。
他以前在“无名镇”买东西从来不用付钱，总是拿风铃去跟人家交换。
如今到了江南，这些精明势利的小商贩却不买他的帐，非要他用钱不可。
他从没买过东西，因此不知道物价，一路上任人家敲诈，两个馒头是一块碎银，三个肉包子也是一块碎银，他从不跟人家讨价还价―――反正钱不是他的，花起来也毫不心疼！
用最后一块碎银买了几个馒头，他走到一处墙角里蹲着慢慢吃。
＊＊＊＊＊＊＊＊＊＊＊＊＊＊＊＊＊
栖龙宫。
黑纱少女果然守约，每晚都来陪龙如晨聊天，带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可是天一亮，她就会消失，留给龙如晨一肚子的惆怅。
有时她也会上床陪他躺一会儿，每次龙如晨都想强打精神撑到天亮，可是一到半夜，他就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意志力总不听使唤。
第二天早上，身边空空如也，黑纱少女又不知去向，就像发了一场春梦，令他郁闷不已。
这天夜里，黑纱少女又准时出现了。
龙如晨恼她每次都不辞而别，赌气地拧开脸不理她。
黑纱少女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他。
龙如晨闭上眼睛装睡。突感脸上一凉，黑纱少女的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慢慢摸过他的鼻子，他的嘴，就像情人的爱抚。
只是她的手很冷，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不感到温暖。是害怕，是紧张，还是体质如此？
“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龙如晨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生气？”
“你这样子就是生气。”
“那你还敢惹我生气？”
黑纱少女不答，手指停在他脸上不动了。
龙如晨抓过她的手：“我真想找条铁链来，把你锁在我身边，看你还能不能跑掉！”
黑纱少女幽幽的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还用得着锁吗？”
“你只会在我不能动的时候，才敢靠近我！平时我一伸手你就跑了―――”
黑纱少女“噗哧”一笑：“你、你平时总爱欺负我，我当然要跑了！”
“现在是你欺负我！”龙如晨瞪着她的手，“我是不是该大叫‘非礼’呢？”
“你一叫，我就走。”
龙如晨放开她的手：“那我还是不叫了，你走了我又要孤枕难眠！”
黑纱少女低叹一声：“你知道吗？我每天要飞多久才能来到这里！”
龙如晨眨眨眼：“你从哪里来的？”
“胭脂山。我晚上来陪你，白天还要赶回去跟师父练功。”
“胭脂山？你师父是谁？”
“就是‘慈悲神尼’啊！我是她新收的女弟子……”
“哇……太好了！那你岂不是变成了我的小师妹？！”
“嗯，你是我师兄。”
“真好，我本来只有一个柔慈的师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师妹！师父啊师父，你多收几个这样的女弟子，我也不介意的！”
黑纱少女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对我好啊！”
“没有别的？”
“没有……这样还不够么？”
黑纱少女失望地叹了口气。就知他不会说出让她欢心的话来！
“对了，你有没有师姐的消息？”
“师姐……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唉！我真该死……”龙如晨皱着眉道，“师姐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她离开‘胭脂山’后，能去得了哪里呢？”
黑纱少女咬着下唇：“你、你既然那么在乎她，为什么又不想娶她？”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她不愿意嫁给我啊！就算我强娶了她，她也不会开心的！”
可是，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
黑纱少女无声地在心里问了一句，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男人虽然聪明机智，但感情神经却是超迟钝的！除非像白妤姬那样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否则他永远不知道别人爱上了他！
这，是谁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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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龙莲煮了一碗莲子羹，亲自端进龙如晨房里，喂他吃。
这几天，黑纱少女不知为什么没有来赴约，龙如晨心情暴躁，老是对丫环仆人们发脾气，摔坏了不少东西，吓得全宫弟子心惊胆颤。
龙莲只好煮了一碗莲子羹，去给他降降火。
这个哥哥不知是更年期提前，还是内分泌失调了，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
龙如晨吃到一半，心情好了一点点，就问妹妹：“今天吹的什么风？要你来侍候我？”
龙莲翻个白眼：“哥哥，你把丫环们都吓哭了，哪个还敢来服侍你啊？”
“我心情不好，你也别惹我。”
“嗯……”龙莲暧昧地朝他挤挤眼，“是不是因为那个黑衣姐姐啊？”
龙如晨脸一沉:“你知道什么？”
“咳咳……全宫人都知道了，又不止我一个。”
龙如晨黑着脸：“栖龙宫什么时候允许嚼舌根了？我又没死，只是卧床不起，你们就忘了规矩吗？等我身体好了，一个个拿你们治罪！”
龙莲伸伸舌头：“哥哥，你好凶哦！其实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真的那么在乎那个黑衣姐姐的话，你就娶了她吧！不要再等那个有缘无份的凌霄宫妖女了―――”
“你胡说什么？她只是我师妹！”
“我看不只是师妹这般简单吧？人家才几天没来，你就像丢了个人似的，骗谁哦？”
“你懂什么？我爱的是妤姬！”
“那你两个一起娶好了，多个嫂子疼我们―――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
“你才几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给我回房学刺绣去！”
“哥哥，我不小了！当心有一天我嫁人了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