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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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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贾宝玉和贾府其他族人一样,都是一副霜打了茄子似蔫着的,耷拉脑袋地走上了审问大堂,衣服也都皱皱垮垮而且脸上还胡子拉碴的。

    但当他一抬目,就不可置信地看见了依旧白衣胜雪李寻欢,看见那个销声匿迹了十年的男人居然就在不远处如谪仙般站着时,给贾宝玉第一感觉就是;

    “自己在牢里不会被关傻了或是关出其他毛病了吧?要不就是眼睛不对劲了?怎会在这里看见乐哥哥了?而且他的脸色比记忆里是更加苍白,身形更加瘦削,整个人憔悴得令人不禁为他心疼难耐。”

    同样贾政和贾琏等人都在同一时间里看到了李寻欢,也同样在瞬间怀疑了自己眼睛出问题后,彼此又都确定了并没有看错,的确是多年前在府里做过门客,做过老师的那位惊采绝艳的小李探花!

    而他现在竟然是很平和地与神气威风的锦衣卫在一起,只是他身边那个着银色飞鱼服,气宇轩昂,面目精致但冷漠的人是谁?

    看其周身发出的强大气势,就知道绝非一般之人?难道会是?

    这时贾政、贾郝、贾琏等皆在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现在圣宠正隆,风头正盛的西厂那位?”

    想到此,就有一种不知是祸是福的不确定感油然而生,内心里都感到非常忐忑不安。

    大档头收到了雨化田眼神传给他的指示,点点头就很是威严地走到这个个都处于惶恐不安中的人面前,银色的面具所散发出的冰冷气焰,更令这帮人心里觉得不踏实了,有种即将会被毁灭了的情绪在瞬间滋生。

    想那远赴塞外十余年无任何消息的李寻欢都突然出现了,难道不是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大档头也不去管这些贾家人是怎么个表情,心里会是怎样的紧张。他只代表督主把该讲的都讲了即可;

    “督主细查了工部员外郎——贾政的所有案卷和御史所呈上的参奏之词,并把有关疑点禀告了当今圣上。

    主上在知情后甚是悯恤,并念及贤德妃溘逝未久,不忍再加罪于她至亲家人。

    着法外施恩,令其仍在工部员外上行走,所封家产俱都给还,并传了旨令要尽心供职。

    惟只将御史所参奏的,交通外官,恃强凌弱,纵儿聚赌,强占良民妻女不遂还逼死的贾赦,并贾珍、贾蓉等都收监锦衣府待审,其家产全都查抄没收。

    不过还有当时抄出的那些高利贷借券已经被查证核实,这种违禁而收取的盘剥重利一概照例入官没收,其在定例生息的同房地文书尽行给还。

    贾琏着革去职衔,你们一干人等皆免罪释放。”

    贾政听毕立即叩身扑地跪谢天恩,并有又叩谢督主施与的恩典,实在想不到这个目前红得发紫,且和自己从来没有一丁点交集的西厂厂公,竟然会出手帮自家脱离困地险境,不用猜也肯定是小李探花从中斡旋的。

    这个真的是贾家的贵人啊,不过是奉皇命在府里待了三个月而已,其实也没怎么对他好,可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贾府的危机。

    想到此,贾政率所有贾家男丁很执拗地向那依旧白衣之人作了跪谢之礼,任李寻欢怎么劝解都无用,三个大礼行的规规矩矩。

    雨化田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今日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是因为查到这贾政的确如李寻欢所述那般,除了呆板不通人情和虚伪外,也没做啥伤天害理作奸犯科之事,贪污受贿也没有,倒是身边的几个门客和其名下学生没少借他名头干过糟粕之事。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要想真正获得李寻欢的心,完全得到他的信任,那就得从他所关心的事情上入手。

    而今二人相处的情形只不过是自己单方面在惦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李寻欢他本人肯定不会将这事挂在心上的。

    相反,今日自己出手算是帮了他的忙,那他李寻欢就只会牢牢记着欠了他雨化田的人情了,一定得想办法偿还这份情意的。

    这就是李寻欢,只知道倾力予之而不懂得索取丝毫回报的李寻欢,不得不说这雨化田真把他的性格吃透摸熟了。

    而且顺道也可以膈应一下现在被削了权,失了宠的那内阁首辅赵淳亮一伙;越是想要整垮的人,偏就不让他垮……

    而这时贾宝玉却是眼泪花花地望着李寻欢,贾兰也在向李寻欢和雨化田不停地叩首,请求着能给个机会。

    李寻欢有些狐疑地看着贾宝玉和贾兰叔侄二人,不明白他们俩还有什么事。

    原来今日是三年一度的礼闱开考之际,贾宝玉和贾兰都是报了名要参加的,万不曾想到竟会遭遇这牢狱之灾,而今已经是被耽误了,可这一耽误就又要等三年时间啊,这叔侄二人当然的都不甘心。

    而今都已经娶妻生子,当上了父亲的他二人再也没有当初那份藐视科举之心了,心境已经成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会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这时突然看见李寻欢在了,想他也是从天子恩科出来的,必定能明了赶考举子的心情,期望能有个机会。

    的确李寻欢非常能明了贾宝玉和贾兰现下如焚的心情,现在不过是迟了半天而已,对于文章,真有才华的是一撮而就,那里需得长时间在贡院那个鸽子笼里关着。

    说得不好听,贡院里那作为学子考试的地方还不如这牢狱里自在。虽然还说不上对那鸽子笼是心存有余悸,但绝对印象深刻,这一路考下来是令每个学子都终身难忘的。

    但是他李寻欢别说而今乃平头老百姓一个,就是当年身为从二品站在朝廷上时,手里也没这个权限。唯独雨化田这司礼监掌印,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才有可能办得到。

    所以李寻欢这次很坚定地把眼光望向了身边昂首而立的雨化田,水色潋滟的眼神里有着从来未曾表达过的请求之意。

    雨化田很享受他在这刻不似寻常的眼神,但也做不到令自己心系之人失望,只看了一眼谭鲁子,这位西厂的二档头自然心领神会,于是就领着贾宝玉和贾兰叔侄二人坐着有西厂标识的马车去往贡院。

    贾政依旧跪在地上,他还不愿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此生对李寻欢,对昔日自己的这个门下清客真的是无以为报。

    二档头骑马在旁,看上去他好像是在护送那俩马车般的到达了贡院,引得那贡院的主考官一看到他就大为吃惊;

    没想到今次居然会有西厂的车驾到了,立马都出来做迎接。

    再一看,从那车上下来的是俩个虽眉清目秀,但形容很有些邋遢的年轻书生。

    也不知他二人究竟是怎么个不得了的来头,居然要西厂二档头亲自护送到贡院来应考!

    看他们这副模样也应该是为赶考而一路疾行而来的,所以没时间打理自己仪容了。

    于是也顾不得查对名单,更不敢因迟到的名义而拒绝他们此次应考,甚至连搜身都没有,当即都恭敬地把他叔侄二人请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史也携着司礼监拟出的圣旨到了贾府,同样宣告了对荣国府做出的特赦,并告知因南安郡王意外死亡,圣上念贾探春是贾元春之一父同胞姊妹,特指婚东安郡王的庶子穆苛为妻……

    这让人一喜一惊的旨意令得整个贾府的女眷都愣在当场,已不知道叩谢圣恩和起身,全都拿眼睛望着跪在最前面同样没反应的贾母。

    等恭送内史离开后贾母才留下了老泪,连称菩萨保佑:

    “这是好事啊,咱们府里现在应该没事了,而探春这丫头也不用再随南安王去到海外,别说是无依无靠,而且从此就和我们就算永隔了,这下好了。快,快准备宴席等人回来了就摆宴,他们这些日子呆在牢里肯定也受苦了。”

    终于等到贾政率着众贾府子弟从大理寺的牢狱里解脱出来回到了府里,皆好好洗整一番后才来拜见了贾母,随之在席桌上贾政当着贾母的面问贾琏道:

    “我呢,平时因为有公事在身,不大理家,所以才会叫你们夫妇二人总理家物事,这也是对你们的信任。

    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固很难作劝谏,但那重利盘剥的缺德事儿究竟是谁干的?这绝非咱们这样人的家所为。如今被没收入了官,银钱这些身外之物损失了不打紧,但这种声名传出去还了得吗?”

    贾琏听到贾政的责问心下不免一抖,其实早就知道逃不脱被责问这一关,即刻丢下筷子惶然跪下辩解道:

    “侄儿向来办家事,并不敢存一点私心。所有出入的帐目,自有赖大,吴新登,戴良等登记在册,老爷只管叫他们来查问就可。

    现在这几年里,库内的银子是出多入少,虽没贴补在内,其实早已在各处做了好些亏空的,求老爷去问太太就知道一切了。

    至于这些放出去的帐,其实连侄儿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银子,这也要问周瑞、旺儿他们才知道。”

    贾政听到这些只能叹气连连地想道:“当初全靠我祖父一直勤劳王事,立下功勋,才挣得了这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皆犯事因此都被革去了,瞧而今这些子侄们居然没一个长进的。

    天啊,我贾家何至一败如此?如今虽数度逢贵人照应才蒙圣恩格外垂慈,还了家产。

    但从今后两个府的生活自然应当归并为一处开支了,叫我一人那里支撑的住这两大家人。

    方才听琏儿所说更加诧异,而今不但库上无银,且尚有不少的亏空,这几年竟是虚名在外,早就已经败絮其中寅吃卯粮了,只恨我自己为什么竟糊涂至此……”

    林黛玉在这段处于贾府非常时间里,即便身怀六甲也是当起了安抚府中各方的责任;劝重病垂危的王熙凤好好养病,消解贾母心中的忧烦……

    不管怎样她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哪里还有当年动不动就是泪人儿一般的作态。

    而今做了妻子,做了母亲的她已经明白到;

    “哭泣是绝对不能解决问题的,只能坦然去面对困境。现在府里所有人必须抱成团,团结一致才有可能度过此次难关。”

    在看到自己表哥李寻欢出现后,心里的这个理念更加强烈,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坐上大红花轿的那一刻,表哥曾语重心长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变得坚强和成熟了。

    不管怎样,自己手里还有祖母在成亲之日给自己的一把钥匙,那其实是府里暗账内的财物,可说是老一辈攒下来给儿孙们应急用的,只有当家主母才能有资格保管,甚至连王夫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所以林黛玉她并不担心,好歹是绝对饿不着自己夫妻和孩子们的,节约点也能保证府里直系家人的温饱。

    贾政已经在开始清点府内下人的花名册了,除去和贾赦一起被关押在锦衣府的人,尚有三十余家,共男女二百十二名,再问起历年的居家用度,始知早就入不敷出了。

    又加上连年宫里的那些花用和打点,账目上的外债没收回的也不少。再查东省的地租,近年所交的租子还不及祖上当年的一半,但如今的用度却比祖上多了十倍,听到这些汇报贾政是跳着脚的痛心。这账上亏缺这么大,而今难免要准备典房卖地来做弥补了。

    这会子只见有老婆子带了史侯家的两个女人进来请安,先请了贾母的安,又向众人请安毕,便伶牙俐齿地说道:

    “我们家老爷‘太太特意遣我来,说听见府里有什么大事,想来不过是一时受惊而已,又恐怕老爷太太为此生出烦恼,特意叫我们过来告诉一声;说反正二老爷是不怕的,没事了。

    也遣人去到卫府知会了我们家姑娘,她本是要自己来的,可是我们卫姑爷这会也关在牢里头有些日子了,所以而今姑娘的整个心思也都放在他身上了。

    来了恐怕会倒给府里添乱的,所以就先暂缓缓,等卫姑爷也没事了就一起来看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听了,实不便道谢,就说:

    “你回去给我问他们好,这是我们的家运合该如此吧。承你们老爷太太惦记,过些日子再来奉谢。

    湘云那丫头叫她莫要着急,这吉人啊自有天相。另外让她不要将我放在心里。我已经是活八十多岁的人了,这会就是死了也算不得没福之人。只愿她两口子和顺能百年到老,我便安心了。”

    雨化田府里的酒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酒,这是他专门为李寻欢备下的,菜品也都是精致而清淡的佳肴。这些属于吃住上的细节,甚至他今日所做出的一切都令李寻欢为之而感动不已。

    只是对于皇上为探春指婚的这事儿,他稍有疑问,一是觉得如此指婚好似太急了点,再一个也不了解东安郡王府的那个庶子人品如何。

    雨化田就静静地看着李寻欢一杯杯地喝酒,微笑满面地作了解释,这也是他很少见很稀罕的行为。

    因他做事从来都不解释的,连万贵妃都很少听到他的解释,无论对错、无论得失他做就做了,休得有疑问。

    但是对于面前这个以前让人仰慕羡慕,而今让他爱慕心疼的男人,他居然很乐意为他作出必要的解释,至少这是属于彼此间的一个交流,一个双方都有兴趣的话题:

    “南安郡王忽然横死,这对于和他有婚约在身的贾探春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各种说法都可能出现,殊不知人言可畏啊,尤其是对于女人。

    所以必须由皇家下旨作出指婚,以示重视,才能堵住那些无聊之人的嘴。

    而目前处于适婚年龄的世家子弟,我让人大约的查了查,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人品不好。

    而东安郡王府的穆苛虽是庶出,可人挺有出息的,现任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人品不错,长得也神气。

    李寻欢听他如此一说,立即收起了所有疑问,在瞬间就放宽了心,知道男方是锦衣卫就不用担心其能力和长相了,这都是经过好几个严厉的部门一关一关考核过了的。

    也明白探春虽有才华和治家手段,但毕竟是庶出身份,除非是下嫁才有可能是嫡子的正妻,这种平般家世或者进入更好的门第不是做妾就是做庶子的妻室。

    但这些所谓的门第观念在他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方人品好,有出息就成。

    这样的雨化田让李寻欢觉得很有些无言以对,突然对他不再觉得生分,虽然自己曾救过他的命,共处在一个窄狭车厢内同行过十来天。

    可是在内心里一直都对这个男人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因他实在不想和身居高位之人有任何的牵绊,更不愿他有所谓的报恩行为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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