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0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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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现场, 在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中, KM航空公司的执行总裁鲍曼，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道：“首先, 对于这次的飞船停电事故, 我代表整个KM航空公司，给所有乘客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在经过董事会的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出台正式的补偿方案……”
大屏幕中列出了补偿条款，所有乘坐过故障飞船的乘客都可在官网自由选择。方案一，申请船票全额退款。方案二, 登记成为KM航空公司的VIP会员, 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有一次免费体验新型智能飞船的机会, 出发地和目的地任选——也就是说, 之前坐的船票免费, 或者以后坐船票申请一次免费, 不管选哪个都不吃亏。
戴维先生看到这里, 不由赞道：“KM公司真是财大气粗，提出这样的补偿方案，至少能在舆论上站得住脚。”
埃米尔疑惑地挠了挠头：“但问题是，飞船的故障好像还没彻底解决吧？”
正讨论着，就听鲍曼紧接着道：“最近飞船频繁停电, 是一起病毒攻击飞船智能系统的恶性事件, 具体过程, 请我们的软件工程师莫涵给大家详细讲述。”他朝莫涵点了点头，莫涵便站了起来，在光脑里打开一份文件投影到屏幕上。
大屏幕中立刻出现了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智能系统代码。
莫涵用激光笔指着其中的一部分片段，说道：“攻击飞船系统的病毒叫‘洛克病毒’，这种病毒曾经在赫尔曼大学校内网出现过，它可以瞬间破坏掉智能光脑的系统，清空存放在光脑内的资料，严重影响学生们的生活学习。当时，赫尔曼大学的几位高手破解了洛克病毒，消除了病毒的影响。但没过多久，它再次出现在了首都星前往天琴座的宇宙飞船上。”
“这次的攻击模式跟以往并不相同，洛克病毒选择性地侵入飞船的供电系统，让供电系统彻底瘫痪。我们经过研究后发现，洛克病毒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变种，新型洛克病毒拥有强大的繁殖能力，而且能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潜伏起来，让安全系统无法查找和消灭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后，大量繁殖的洛克病毒才会突然爆发……”
现场记者们开始疯狂拍照，镁光灯不断地打在莫涵的脸上，本来就很精致的一张脸，放大在全息屏幕中居然也看不出任何的瑕疵，这颜值完全不输于娱乐圈的那些当红小鲜肉。
莫涵开启学霸模式，站在屏幕前侃侃而谈，屏幕上的复杂编码让记者们目瞪口呆。
外行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超级厉害——洛非就是个外行，莫涵说的内容有一半听不懂，他只知道，这样认真讲解病毒的莫涵真的帅爆了。怪不得赫尔曼大学有那么多迷弟迷妹把莫涵当偶像，他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他不成为男神才奇怪吧？
当然，具体的查杀方法莫涵并没有公布。
他介绍完这种病毒后，金发男人鲍曼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已经研究出了对付洛克病毒的方法，接下来，KM航空公司研制的新一代智能飞船也将全面投入使用。关于新一代的智能飞船，请大家先看一段宣传视频。”
话音刚落，屏幕中便出现了制作好的宣传动画。
动画中首先展示了新型飞船的模型，体积比以前的智能飞船更大，原本的三层船舱变成五层船舱，可以容纳的旅客数目增加。飞船的船身一看就是新型金属制成，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船身四周的驱动轮也比以前的飞船大了好几倍。
外观的改变倒不新奇，让众人震撼的是飞船内部的改变。
内部设计宽敞明亮，客舱区亮起蓝色灯光的走廊里，一扇扇金属门整齐排列，进入金属门后，是不同规格的船舱，单人、双人、三人、四人，可以自由选择，当然也有如同酒店套房一样的豪华船舱。船舱内不再是传统的安全椅，而是配套了安全舱，乘客可以在安全舱内直接进入睡眠状态，得到充分的休息，一觉醒来就到达终点。
飞船的航行时间大大缩短，从首都星到天琴座以前需要8个小时，现在只需要6个小时。
如果不想睡觉，乘客们也可以来到休闲区。
休闲区除了不同口味的餐厅提供各种美味食物之外，还有儿童游乐场、泳池、健身房、电影院、精品购物店等等——几乎是将一座集齐了吃、喝、玩、乐的综合型商场直接搬到了宇宙飞船上。
自从人类进入星际时代，第一代星际飞船只能容纳几百人；第二代飞船扩充了规模，容纳乘客数千，航行速度提升，但依旧没有太大的革新；可以说，KM公司如今推出的第三代智能飞船，完全实现了人类对于星际航行的许多梦想，这绝对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更何况飞船内部全智能管理，所有乘客只需要携带身份晶卡就可以在飞船上畅通无阻。乘坐这样的星际客运飞船，旅行的途中不会觉得疲惫不说，反而有太多的娱乐活动让人们尽情享受旅途的时光。你可以选择睡一觉到达终点，也可以约上几个朋友在飞船看一场电影，或者和好友去购物街买买买，带小朋友的家长还可以让孩子们在飞船的游乐场尽情玩耍。
这不只是宇宙飞船，还是一艘可以跨越星际的，巨大的休闲玩乐城堡！
宣传片放完后，现场的记者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提出问题。
“体积如此庞大的智能飞船，飞行速度却比第二代飞船还要快，安全方面真的没有问题吗？”
“全智能管理的话，万一智能系统再次出现故障，会不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没错，乘客们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吗？”
连串的问题轰炸让现场瞬间乱成一团，立刻有工作人员站出来道：“请大家依次提问，谢谢。”
莫涵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的记者们，道：“我们的飞船已经通过了帝国安全部门的验收拿到了合格证书，每一艘飞船的制作过程都有专家严格监督，飞船的质量经过三重检验，绝对不会有问题。”
“至于智能系统，也是我们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最新研制的成果。”莫涵按下激光笔，给大家展示了一张概念图。只见图上出现了四层密密麻麻的防御网，就如同蜘蛛网互相交叠，如同一座没有出路的巨大迷宫。
莫涵指着概念图，自信地说：“这套智能系统有四重防御网，迷宫式设计让病毒根本无法找到出口。系统还拥有自我检查和修复的能力，任何不属于系统本身的病毒代码，一旦进入系统当中，都会被强制隔离并立刻清理。而且，这套系统采用独立的网络，没有管理员的操作指令，不可能连接到系统网络，病毒也就无法植入。所以，智能系统的安全，大家也可以尽管放心。”
虽然莫涵说得头头是道，可记者们还是无法相信，在短短一年时间内KM航空公司居然能研制出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新型宇宙飞船，并且搭配如此无懈可击的智能系统，这效率实在太过可怕。
察觉到大家的质疑，KM航空公司的总裁鲍曼终于发话，他微笑着说：“新型智能飞船，将在明天从天琴座到雪茄星系的航线正式试航，KM航空公司的会员可以在官网预约，这次试航过程中，除了普通船舱船票免费之外，飞船内开放的所有娱乐设施都可以免费体验。”
有个记者激动地问道：“万一在飞行途中出事，上万乘客的生命安全你们要怎么负责？”
鲍曼道：“我们已经跟保险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会为乘坐飞船的所有旅客购买人身保险。而且，我们KM航空公司的管理人员，也会亲自登上试航的宇宙飞船。”
莫涵补充道：“我也会亲自登上飞船，全程监督智能系统的运行。”
记者们虽然质疑，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人家都亲自登上飞船了，还给大家购买保险，对飞船的质量显然很自信。一直在观望的群众们听到这里也开始动摇。
看着屏幕里的莫涵面带微笑的样子，洛非突然觉得心脏的位置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莫涵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两岁，能力却如此强大，在发布会上的演讲，条理清晰，平静从容，完全无法想象他还是个在校的学生。
这样美好、优秀、光芒耀眼的人，谁才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那些追求他的人根本配不上他，也怪不得莫涵一直无动于衷。
洛非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好像还挺般配的？
身高、长相、家世背景都配得上，就是能力方面他比较自己强了一些，不过自己现在才十八岁，进步的空间还很大。过个几年，等自己顺利从军校毕业，正式接手父王安排下来的任务，也就能配得上莫涵了吧。
察觉到主人疯狂想法的重明立刻在脑海里报警：“主人主人，莫涵是个Alpha！注意，他是个Alpha！”
洛非微微笑了笑：“那又如何？”
Alpha又如何？他早就说过，他找王子妃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他喜欢。
他对莫涵的欣赏，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十八年来所有他见过的同龄人，不管现实中还是网络上，任何Alpha、Beta或者Omega，对他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吸引力。
每次莫涵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根本移不开。
他想跟莫涵更亲密一些，想了解莫涵更多一些，他对所有跟莫涵相关的事情都充满了兴趣。
刚才看见莫涵在记者们包围之下侃侃而谈的那一幕画面，他甚至有种，想要拥抱、亲吻这个人的冲动。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呢？
即便莫涵是个Alpha又怎样？喜欢Alpha不可以吗？
想到这里，洛非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立刻说道：“重明，帮我预约明天去雪茄星系的新一代飞船船票。”
重明大惊：“主人你疯了吗？试航啊！这是试航！谁知道会不会出事？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万一遇到危险，陛下会拆了我的……”
洛非道：“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拆了你。”
重明：“……”
主人已经昏了头，居然在认真思考是不是喜欢上了莫涵。
如果他真的找个莫涵这样的Alpha当王子妃，陛下会不会气死？
不对，陛下当年好像也喜欢Beta来着，所以，这重口味真的是来自基因的遗传——有其父、必有其子？
埃米尔道：“这里有很多奇花异草是首都星见不到的，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
既然来了，洛非当然也想开阔一下眼界，便点头道：“去看看吧。”
两人将悬浮车停在温室附近的空中停车场，通过升降梯来到了玻璃温室门口。
今天是工作日，游客不多。两人通过安检通道，沿着宽阔的道路往前走。一进门就看到大片盛开的鲜花，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再往里走，是色彩缤纷的三色花，花瓣有红、黄、蓝三种颜色交替出现，看上去特别艳丽。洛非之前在首都星见过，据说这种花很难培养，每一株的售价都超过几千晶币。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清朗的声音：“这些花太艳了，我想去绿植区看看。”
紧跟着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少爷，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不用，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己去吧。”
——莫涵？
洛非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果然在拐角处看见了莫涵，还有随他一起来的管家和几个保镖。
他今天穿得十分随意，休闲鞋，咖啡色长裤，上身搭一件白色的薄毛衣。
毛衣是低领的，正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漂亮的脖颈。他的脖子上戴着条项链，应该是装智能机甲的空间纽，黑曜石的坠子，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此时，他正站在一大片艳丽的花丛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慵懒又惬意。
——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么清俊好看的Alpha可真是不多见。
他一身简单休闲的装扮，站在盛开的花丛旁，洛非突然觉得这幕场景很美，让他甚至有种拿出摄影机拍下一张照片的冲动。
察觉到侧方传来的灼热视线，莫涵回过头，正好对上洛非深邃的眼眸。
他微微一怔，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走过来打招呼：“学长。”
洛非微笑道：“真巧，又见面了。”
大皇子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种注视让莫涵略有些不舒服，他干脆转过身道：“学长你慢慢逛，我先去买些绿植。”
说着就要离开，洛非却快步跟上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绿植。”
莫涵：“……”
为什么有种被牛皮糖黏上的不适感？是错觉吗？
***
管家和保镖留在原地，埃米尔本来想跟着洛非，却被洛非用目光制止。
埃米尔只好识趣地道：“我对绿植不感兴趣，我去隔壁看看吧，待会儿在这里见。”
洛非道：“好的。”
莫涵心中好笑：你这助理当得也太不专业了吧？不跟着埃米尔走，反而把埃米尔给打发了？
见洛非快步跟上来，莫涵并没有拆穿这位大皇子，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在绕过好几个鲜花培育温室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绿植区。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变。
这里没有任何彩色，满眼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空气里也没有花香，反而是清新的草木香味。
洛非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跟着莫涵在绿植区悠闲地逛了起来。
周围的植物形状各异，莫涵走得很慢，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绿植，看见喜欢的植物就直接在光脑输入编号付款。洛非跟在他的身后，穿梭在一片绿色当中，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就好像两人漫步在最原始的丛林里。
洛非并不想打破这样安静的氛围。
因为他发现，陪着莫涵走在这片安静的绿色环境中，他的心情突然也变得无比平静，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面前出现三岔路口，莫涵才主动回头问道：“学长怎么不说话？”
洛非道：“你在专心挑植物，我怕说太多会惹你心烦。”
莫涵笑了起来：“学长倒是个识趣的人。”
洛非问：“你买这么多绿植，是要摆在房间里？”
“嗯。这些植物可以净化空气，增加氧浓度，有助于提升我的睡眠质量。”
洛非问道：“昨晚失眠了？”
莫涵轻轻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
洛非突然凑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眶周围，有一圈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也近在咫尺。
如果自己真是Alpha倒也没什么，但莫涵毕竟是个Omega，即便这么多年一直心如止水，可对方的信息素还是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莫涵有些不舒服，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昨晚确实没睡好，凌晨四点多才睡着。”
洛非关心地道，“是被你弟弟影响的吗？”
莫涵点头：“嗯，莫霖昨天的情绪一直不对，镇定剂的效果过去之后，他又开始哭闹。”
哭闹？洛非并不相信这个解释，但表面上他还是故作担忧地道：“莫霖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再给他找几个心理医生看看？”
莫涵扭过头看向洛非。
两个人保持着两米左右的友好距离，目光相对。
周围安静极了，彼此的瞳孔中，可以看见属于自己的缩影，仿佛时间也在那一刻静止。
简单的对视，也是一次无形的较量，谁都没有率先移开视线，而是坦然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最终，两人都没什么收获。
洛非微微笑了笑，主动打破沉默：“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昨天看见莫霖哭得那么伤心，又听说了当年的往事，有些心疼他的遭遇，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莫涵平静地道：“没关系，是他自己走不出那段心理阴影。父亲让他留在家里也是为他好，我们请了很专业的心理医生陪在他的身边，慢慢地开导他。如果他真的好不了，那莫家就养他一辈子吧。”
面前的莫涵，似乎只是个关心双胞胎弟弟的兄长，眼里“失落”又“担心”的情绪格外的逼真。若不是洛非推断出莫霖很可能没有精神病，几乎就要相信莫涵所说的一切了。
但是洛非更相信自己的推断，他总觉得莫霖没那么简单，方子谦那样聪明的Omega更不应该轻易牺牲生命。
这件事一定有内情。
可惜站在公众面前的莫涵似乎已经习惯了伪装，表情、动作、语言都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所以，试探莫涵并不会得到太多线索。
想到这里，洛非便微笑着转移话题道：“既然是朋友，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莫涵呼出通讯仪跟洛非连上，通过密码验证，顺便将邮箱地址也留给对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看着洛非道：“之前在学校也有不少人想方设法打探我的联系方式。学长倒是非常直接，当面找我要。”
洛非坦率地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只要能达到目的，简单干脆一些不是更好吗？”
——当然更好。
——所以我才无视你编造的名字、学历和往事，简单干脆地查了宇宙飞船的实名乘客信息。
——查到你叫洛非，是帝国大皇子。
莫涵回头看向他，发现洛非依旧笑眯眯的，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装校友还装上瘾了。
他的演技其实还行，演得也挺认真——可惜，他碰到的是演技比他更高一筹的自己。
莫涵微微笑了笑，心想，为了配合他演戏，自己叫了他很多次“学长”，嘴上吃的亏，以后可要讨回来才行。
***
两人又逛完一片绿植区，莫涵总算挑完植物确认付款，这才转身往回走，说道：“我挑好了，学长你慢慢逛吧。那边是沙漠植物培植区，有很多珍贵的多肉植物，你可以去看看。”
“我对沙漠植物没什么兴趣。”洛非说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我对你有兴趣才跟过来的。
他没有继续逛下去，跟着莫涵转身走出了温室。
温室外，整整齐齐站在一排保镖。
八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对莫涵的态度相当恭敬。这位老管家应该也是莫涵的亲信，那天在宴会厅就是他通知莫涵弟弟在闹事。
洛非的目光淡淡扫过这群跟班，看向莫涵问道：“你现在就回去？”
“嗯。”
“那下次再见吧。”洛非微笑着说。
“学长再见。”莫涵朝他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带着一群保镖离开。
直到一行人远去，埃米尔才鬼鬼祟祟地从旁边走出来，凑到洛非的耳边轻声道：“我听说莫涵比较高傲，很少理会别人，倒是跟你聊得挺投缘的？”
洛非道：“他确实挺骄傲。之前在宇宙飞船上，我第一次提出跟他交个朋友的时候就被他冷淡地拒绝了。但第二次在宴会上，他没再拒绝，大概是碍于你在现场，他卖了你这学长一个面子？”
埃米尔好奇地问：“要是第二次他还拒绝呢？”
洛非耸了耸肩：“那我就找他第三次、第四次——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耐心。”
埃米尔忍不住吐槽：“什么有耐心，我看是脸皮比较厚吧？”
洛非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埃米尔：“……”
居然承认了？还挺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逛起了基地。
在埃米尔的介绍下，洛非见到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花草树木。
奇怪的是，不管看到多么珍贵的花草，他的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浮现莫涵的身影——莫涵穿着简单的修身长裤和白色薄毛衣，站在花丛旁眯着眼睛，那副慵懒、惬意的模样，就像是一幕最美好的电影画面一样，定格在了洛非的脑海里。
充满神秘感的帅气Alpha少年，让洛非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还是洛非这十八年来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个女人尖叫：“啊，谁踩到我的脚！”
还有小女孩的哭声：“妈妈，我好怕，什么都看不见！”
以及男人故作平静的声音：“大家别紧张，可能只是电路故障，先拿出通讯仪照明，别互相踩伤了。”
紧跟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还是不去餐厅了吧，餐厅肯定更多人，先回各自的船舱等待通知。”
这两人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和洛非同舱的那个小女孩的父母。
众人听到他们的话，似乎觉得有道理，便各自散去。
片刻后，那对夫妻将小女孩带回了船舱，男人举起手里的通讯仪照亮船舱，将女儿放在安全椅上。小女孩脸色苍白，有些害怕地拉着妈妈的手问：“妈妈，怎么回事？外面好黑啊！”
女人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可能是电路故障？”
男人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们先不要乱走。外面全部停电了，出去的话反倒不安全。”
洛非走回座位上低头沉思起来——以他的判断，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宇宙飞船在每次起飞之前都会经过极为严格的安全检查，飞船备有独立的发电设备，并且会携带充足的能源，在如此严格的安全管制之下不可能出现飞船航行到一半突然停电的情况——除非是飞船的电路被人彻底切断，或者飞船的供电系统受到了干扰。
飞船航行靠的是能源，跟机甲所用的能源一样，整个航行过程都被提前设定了智能导航，供电受到干扰并不会引发太大的危险，最多是船舱内漆黑一片，影响到乘客们的视觉。
也正因此，洛非才更加奇怪。
如果这是人为的，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影响飞船的安全，只让飞船内一片漆黑，难道是要趁乱偷东西或者搞破坏？
想到这里，洛非眉头微微一皱，推开门刚要出去，小女孩的父亲却提醒他道：“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现在非常乱，虽然有很多人拿出了自己的通讯仪用来照明，可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
洛非平静地说：“没关系，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好孩子，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便推门出去。
***
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大部分客人在餐厅用餐，餐厅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客舱这边倒是显得有些安静。
洛非转过身，顺着空旷的走廊，朝相反方向的飞船深处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宇宙飞船的发电设备应该是在飞船尾部。
他一边走一边给重明下达指令：“检测周围，看看有没有异常信号源。”
S级的智能机甲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操控，所以，洛非和机甲之间的交流并不会被外人知道。接到指令后，洛非胸口的蓝色宝石微微一亮，重明开始迅速向周围发射侦查信号。
随着洛非越走越深，餐厅那边传来的声音渐渐被隔离，空旷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洛非突然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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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先生看到这里, 不由赞道：“KM公司真是财大气粗，提出这样的补偿方案，至少能在舆论上站得住脚。”
埃米尔疑惑地挠了挠头：“但问题是，飞船的故障好像还没彻底解决吧？”
正讨论着，就听鲍曼紧接着道：“最近飞船频繁停电, 是一起病毒攻击飞船智能系统的恶性事件, 具体过程, 请我们的软件工程师莫涵给大家详细讲述。”他朝莫涵点了点头，莫涵便站了起来，在光脑里打开一份文件投影到屏幕上。
大屏幕中立刻出现了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智能系统代码。
莫涵用激光笔指着其中的一部分片段，说道：“攻击飞船系统的病毒叫‘洛克病毒’，这种病毒曾经在赫尔曼大学校内网出现过，它可以瞬间破坏掉智能光脑的系统，清空存放在光脑内的资料，严重影响学生们的生活学习。当时，赫尔曼大学的几位高手破解了洛克病毒，消除了病毒的影响。但没过多久，它再次出现在了首都星前往天琴座的宇宙飞船上。”
“这次的攻击模式跟以往并不相同，洛克病毒选择性地侵入飞船的供电系统，让供电系统彻底瘫痪。我们经过研究后发现，洛克病毒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变种，新型洛克病毒拥有强大的繁殖能力，而且能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潜伏起来，让安全系统无法查找和消灭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后，大量繁殖的洛克病毒才会突然爆发……”
现场记者们开始疯狂拍照，镁光灯不断地打在莫涵的脸上，本来就很精致的一张脸，放大在全息屏幕中居然也看不出任何的瑕疵，这颜值完全不输于娱乐圈的那些当红小鲜肉。
莫涵开启学霸模式，站在屏幕前侃侃而谈，屏幕上的复杂编码让记者们目瞪口呆。
外行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超级厉害——洛非就是个外行，莫涵说的内容有一半听不懂，他只知道，这样认真讲解病毒的莫涵真的帅爆了。怪不得赫尔曼大学有那么多迷弟迷妹把莫涵当偶像，他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他不成为男神才奇怪吧？
当然，具体的查杀方法莫涵并没有公布。
他介绍完这种病毒后，金发男人鲍曼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已经研究出了对付洛克病毒的方法，接下来，KM航空公司研制的新一代智能飞船也将全面投入使用。关于新一代的智能飞船，请大家先看一段宣传视频。”
话音刚落，屏幕中便出现了制作好的宣传动画。
动画中首先展示了新型飞船的模型，体积比以前的智能飞船更大，原本的三层船舱变成五层船舱，可以容纳的旅客数目增加。飞船的船身一看就是新型金属制成，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船身四周的驱动轮也比以前的飞船大了好几倍。
外观的改变倒不新奇，让众人震撼的是飞船内部的改变。
内部设计宽敞明亮，客舱区亮起蓝色灯光的走廊里，一扇扇金属门整齐排列，进入金属门后，是不同规格的船舱，单人、双人、三人、四人，可以自由选择，当然也有如同酒店套房一样的豪华船舱。船舱内不再是传统的安全椅，而是配套了安全舱，乘客可以在安全舱内直接进入睡眠状态，得到充分的休息，一觉醒来就到达终点。
飞船的航行时间大大缩短，从首都星到天琴座以前需要8个小时，现在只需要6个小时。
如果不想睡觉，乘客们也可以来到休闲区。
休闲区除了不同口味的餐厅提供各种美味食物之外，还有儿童游乐场、泳池、健身房、电影院、精品购物店等等——几乎是将一座集齐了吃、喝、玩、乐的综合型商场直接搬到了宇宙飞船上。
自从人类进入星际时代，第一代星际飞船只能容纳几百人；第二代飞船扩充了规模，容纳乘客数千，航行速度提升，但依旧没有太大的革新；可以说，KM公司如今推出的第三代智能飞船，完全实现了人类对于星际航行的许多梦想，这绝对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更何况飞船内部全智能管理，所有乘客只需要携带身份晶卡就可以在飞船上畅通无阻。乘坐这样的星际客运飞船，旅行的途中不会觉得疲惫不说，反而有太多的娱乐活动让人们尽情享受旅途的时光。你可以选择睡一觉到达终点，也可以约上几个朋友在飞船看一场电影，或者和好友去购物街买买买，带小朋友的家长还可以让孩子们在飞船的游乐场尽情玩耍。
这不只是宇宙飞船，还是一艘可以跨越星际的，巨大的休闲玩乐城堡！
宣传片放完后，现场的记者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提出问题。
“体积如此庞大的智能飞船，飞行速度却比第二代飞船还要快，安全方面真的没有问题吗？”
“全智能管理的话，万一智能系统再次出现故障，会不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没错，乘客们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吗？”
连串的问题轰炸让现场瞬间乱成一团，立刻有工作人员站出来道：“请大家依次提问，谢谢。”
莫涵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的记者们，道：“我们的飞船已经通过了帝国安全部门的验收拿到了合格证书，每一艘飞船的制作过程都有专家严格监督，飞船的质量经过三重检验，绝对不会有问题。”
“至于智能系统，也是我们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最新研制的成果。”莫涵按下激光笔，给大家展示了一张概念图。只见图上出现了四层密密麻麻的防御网，就如同蜘蛛网互相交叠，如同一座没有出路的巨大迷宫。
莫涵指着概念图，自信地说：“这套智能系统有四重防御网，迷宫式设计让病毒根本无法找到出口。系统还拥有自我检查和修复的能力，任何不属于系统本身的病毒代码，一旦进入系统当中，都会被强制隔离并立刻清理。而且，这套系统采用独立的网络，没有管理员的操作指令，不可能连接到系统网络，病毒也就无法植入。所以，智能系统的安全，大家也可以尽管放心。”
虽然莫涵说得头头是道，可记者们还是无法相信，在短短一年时间内KM航空公司居然能研制出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新型宇宙飞船，并且搭配如此无懈可击的智能系统，这效率实在太过可怕。
察觉到大家的质疑，KM航空公司的总裁鲍曼终于发话，他微笑着说：“新型智能飞船，将在明天从天琴座到雪茄星系的航线正式试航，KM航空公司的会员可以在官网预约，这次试航过程中，除了普通船舱船票免费之外，飞船内开放的所有娱乐设施都可以免费体验。”
有个记者激动地问道：“万一在飞行途中出事，上万乘客的生命安全你们要怎么负责？”
鲍曼道：“我们已经跟保险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会为乘坐飞船的所有旅客购买人身保险。而且，我们KM航空公司的管理人员，也会亲自登上试航的宇宙飞船。”
莫涵补充道：“我也会亲自登上飞船，全程监督智能系统的运行。”
记者们虽然质疑，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人家都亲自登上飞船了，还给大家购买保险，对飞船的质量显然很自信。一直在观望的群众们听到这里也开始动摇。
看着屏幕里的莫涵面带微笑的样子，洛非突然觉得心脏的位置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莫涵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两岁，能力却如此强大，在发布会上的演讲，条理清晰，平静从容，完全无法想象他还是个在校的学生。
这样美好、优秀、光芒耀眼的人，谁才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那些追求他的人根本配不上他，也怪不得莫涵一直无动于衷。
洛非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好像还挺般配的？
身高、长相、家世背景都配得上，就是能力方面他比较自己强了一些，不过自己现在才十八岁，进步的空间还很大。过个几年，等自己顺利从军校毕业，正式接手父王安排下来的任务，也就能配得上莫涵了吧。
察觉到主人疯狂想法的重明立刻在脑海里报警：“主人主人，莫涵是个Alpha！注意，他是个Alpha！”
洛非微微笑了笑：“那又如何？”
Alpha又如何？他早就说过，他找王子妃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他喜欢。
他对莫涵的欣赏，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十八年来所有他见过的同龄人，不管现实中还是网络上，任何Alpha、Beta或者Omega，对他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吸引力。
每次莫涵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根本移不开。
他想跟莫涵更亲密一些，想了解莫涵更多一些，他对所有跟莫涵相关的事情都充满了兴趣。
刚才看见莫涵在记者们包围之下侃侃而谈的那一幕画面，他甚至有种，想要拥抱、亲吻这个人的冲动。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呢？
即便莫涵是个Alpha又怎样？喜欢Alpha不可以吗？
想到这里，洛非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立刻说道：“重明，帮我预约明天去雪茄星系的新一代飞船船票。”
重明大惊：“主人你疯了吗？试航啊！这是试航！谁知道会不会出事？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万一遇到危险，陛下会拆了我的……”
洛非道：“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拆了你。”
重明：“……”
主人已经昏了头，居然在认真思考是不是喜欢上了莫涵。
如果他真的找个莫涵这样的Alpha当王子妃，陛下会不会气死？
不对，陛下当年好像也喜欢Beta来着，所以，这重口味真的是来自基因的遗传——有其父、必有其子？
埃米尔道：“这里有很多奇花异草是首都星见不到的，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
既然来了，洛非当然也想开阔一下眼界，便点头道：“去看看吧。”
两人将悬浮车停在温室附近的空中停车场，通过升降梯来到了玻璃温室门口。
今天是工作日，游客不多。两人通过安检通道，沿着宽阔的道路往前走。一进门就看到大片盛开的鲜花，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再往里走，是色彩缤纷的三色花，花瓣有红、黄、蓝三种颜色交替出现，看上去特别艳丽。洛非之前在首都星见过，据说这种花很难培养，每一株的售价都超过几千晶币。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清朗的声音：“这些花太艳了，我想去绿植区看看。”
紧跟着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少爷，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不用，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己去吧。”
——莫涵？
洛非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果然在拐角处看见了莫涵，还有随他一起来的管家和几个保镖。
他今天穿得十分随意，休闲鞋，咖啡色长裤，上身搭一件白色的薄毛衣。
毛衣是低领的，正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漂亮的脖颈。他的脖子上戴着条项链，应该是装智能机甲的空间纽，黑曜石的坠子，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此时，他正站在一大片艳丽的花丛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慵懒又惬意。
——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么清俊好看的Alpha可真是不多见。
他一身简单休闲的装扮，站在盛开的花丛旁，洛非突然觉得这幕场景很美，让他甚至有种拿出摄影机拍下一张照片的冲动。
察觉到侧方传来的灼热视线，莫涵回过头，正好对上洛非深邃的眼眸。
他微微一怔，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走过来打招呼：“学长。”
洛非微笑道：“真巧，又见面了。”
大皇子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种注视让莫涵略有些不舒服，他干脆转过身道：“学长你慢慢逛，我先去买些绿植。”
说着就要离开，洛非却快步跟上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绿植。”
莫涵：“……”
为什么有种被牛皮糖黏上的不适感？是错觉吗？
***
管家和保镖留在原地，埃米尔本来想跟着洛非，却被洛非用目光制止。
埃米尔只好识趣地道：“我对绿植不感兴趣，我去隔壁看看吧，待会儿在这里见。”
洛非道：“好的。”
莫涵心中好笑：你这助理当得也太不专业了吧？不跟着埃米尔走，反而把埃米尔给打发了？
见洛非快步跟上来，莫涵并没有拆穿这位大皇子，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在绕过好几个鲜花培育温室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绿植区。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变。
这里没有任何彩色，满眼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空气里也没有花香，反而是清新的草木香味。
洛非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跟着莫涵在绿植区悠闲地逛了起来。
周围的植物形状各异，莫涵走得很慢，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绿植，看见喜欢的植物就直接在光脑输入编号付款。洛非跟在他的身后，穿梭在一片绿色当中，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就好像两人漫步在最原始的丛林里。
洛非并不想打破这样安静的氛围。
因为他发现，陪着莫涵走在这片安静的绿色环境中，他的心情突然也变得无比平静，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面前出现三岔路口，莫涵才主动回头问道：“学长怎么不说话？”
洛非道：“你在专心挑植物，我怕说太多会惹你心烦。”
莫涵笑了起来：“学长倒是个识趣的人。”
洛非问：“你买这么多绿植，是要摆在房间里？”
“嗯。这些植物可以净化空气，增加氧浓度，有助于提升我的睡眠质量。”
洛非问道：“昨晚失眠了？”
莫涵轻轻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
洛非突然凑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眶周围，有一圈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也近在咫尺。
如果自己真是Alpha倒也没什么，但莫涵毕竟是个Omega，即便这么多年一直心如止水，可对方的信息素还是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莫涵有些不舒服，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昨晚确实没睡好，凌晨四点多才睡着。”
洛非关心地道，“是被你弟弟影响的吗？”
莫涵点头：“嗯，莫霖昨天的情绪一直不对，镇定剂的效果过去之后，他又开始哭闹。”
哭闹？洛非并不相信这个解释，但表面上他还是故作担忧地道：“莫霖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再给他找几个心理医生看看？”
莫涵扭过头看向洛非。
两个人保持着两米左右的友好距离，目光相对。
周围安静极了，彼此的瞳孔中，可以看见属于自己的缩影，仿佛时间也在那一刻静止。
简单的对视，也是一次无形的较量，谁都没有率先移开视线，而是坦然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最终，两人都没什么收获。
洛非微微笑了笑，主动打破沉默：“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昨天看见莫霖哭得那么伤心，又听说了当年的往事，有些心疼他的遭遇，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莫涵平静地道：“没关系，是他自己走不出那段心理阴影。父亲让他留在家里也是为他好，我们请了很专业的心理医生陪在他的身边，慢慢地开导他。如果他真的好不了，那莫家就养他一辈子吧。”
面前的莫涵，似乎只是个关心双胞胎弟弟的兄长，眼里“失落”又“担心”的情绪格外的逼真。若不是洛非推断出莫霖很可能没有精神病，几乎就要相信莫涵所说的一切了。
但是洛非更相信自己的推断，他总觉得莫霖没那么简单，方子谦那样聪明的Omega更不应该轻易牺牲生命。
这件事一定有内情。
可惜站在公众面前的莫涵似乎已经习惯了伪装，表情、动作、语言都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所以，试探莫涵并不会得到太多线索。
想到这里，洛非便微笑着转移话题道：“既然是朋友，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莫涵呼出通讯仪跟洛非连上，通过密码验证，顺便将邮箱地址也留给对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看着洛非道：“之前在学校也有不少人想方设法打探我的联系方式。学长倒是非常直接，当面找我要。”
洛非坦率地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只要能达到目的，简单干脆一些不是更好吗？”
——当然更好。
——所以我才无视你编造的名字、学历和往事，简单干脆地查了宇宙飞船的实名乘客信息。
——查到你叫洛非，是帝国大皇子。
莫涵回头看向他，发现洛非依旧笑眯眯的，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装校友还装上瘾了。
他的演技其实还行，演得也挺认真——可惜，他碰到的是演技比他更高一筹的自己。
莫涵微微笑了笑，心想，为了配合他演戏，自己叫了他很多次“学长”，嘴上吃的亏，以后可要讨回来才行。
***
两人又逛完一片绿植区，莫涵总算挑完植物确认付款，这才转身往回走，说道：“我挑好了，学长你慢慢逛吧。那边是沙漠植物培植区，有很多珍贵的多肉植物，你可以去看看。”
“我对沙漠植物没什么兴趣。”洛非说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我对你有兴趣才跟过来的。
他没有继续逛下去，跟着莫涵转身走出了温室。
温室外，整整齐齐站在一排保镖。
八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对莫涵的态度相当恭敬。这位老管家应该也是莫涵的亲信，那天在宴会厅就是他通知莫涵弟弟在闹事。
洛非的目光淡淡扫过这群跟班，看向莫涵问道：“你现在就回去？”
“嗯。”
“那下次再见吧。”洛非微笑着说。
“学长再见。”莫涵朝他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带着一群保镖离开。
直到一行人远去，埃米尔才鬼鬼祟祟地从旁边走出来，凑到洛非的耳边轻声道：“我听说莫涵比较高傲，很少理会别人，倒是跟你聊得挺投缘的？”
洛非道：“他确实挺骄傲。之前在宇宙飞船上，我第一次提出跟他交个朋友的时候就被他冷淡地拒绝了。但第二次在宴会上，他没再拒绝，大概是碍于你在现场，他卖了你这学长一个面子？”
埃米尔好奇地问：“要是第二次他还拒绝呢？”
洛非耸了耸肩：“那我就找他第三次、第四次——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耐心。”
埃米尔忍不住吐槽：“什么有耐心，我看是脸皮比较厚吧？”
洛非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埃米尔：“……”
居然承认了？还挺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逛起了基地。
在埃米尔的介绍下，洛非见到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花草树木。
奇怪的是，不管看到多么珍贵的花草，他的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浮现莫涵的身影——莫涵穿着简单的修身长裤和白色薄毛衣，站在花丛旁眯着眼睛，那副慵懒、惬意的模样，就像是一幕最美好的电影画面一样，定格在了洛非的脑海里。
充满神秘感的帅气Alpha少年，让洛非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还是洛非这十八年来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个女人尖叫：“啊，谁踩到我的脚！”
还有小女孩的哭声：“妈妈，我好怕，什么都看不见！”
以及男人故作平静的声音：“大家别紧张，可能只是电路故障，先拿出通讯仪照明，别互相踩伤了。”
紧跟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还是不去餐厅了吧，餐厅肯定更多人，先回各自的船舱等待通知。”
这两人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和洛非同舱的那个小女孩的父母。
众人听到他们的话，似乎觉得有道理，便各自散去。
片刻后，那对夫妻将小女孩带回了船舱，男人举起手里的通讯仪照亮船舱，将女儿放在安全椅上。小女孩脸色苍白，有些害怕地拉着妈妈的手问：“妈妈，怎么回事？外面好黑啊！”
女人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可能是电路故障？”
男人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们先不要乱走。外面全部停电了，出去的话反倒不安全。”
洛非走回座位上低头沉思起来——以他的判断，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宇宙飞船在每次起飞之前都会经过极为严格的安全检查，飞船备有独立的发电设备，并且会携带充足的能源，在如此严格的安全管制之下不可能出现飞船航行到一半突然停电的情况——除非是飞船的电路被人彻底切断，或者飞船的供电系统受到了干扰。
飞船航行靠的是能源，跟机甲所用的能源一样，整个航行过程都被提前设定了智能导航，供电受到干扰并不会引发太大的危险，最多是船舱内漆黑一片，影响到乘客们的视觉。
也正因此，洛非才更加奇怪。
如果这是人为的，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影响飞船的安全，只让飞船内一片漆黑，难道是要趁乱偷东西或者搞破坏？
想到这里，洛非眉头微微一皱，推开门刚要出去，小女孩的父亲却提醒他道：“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现在非常乱，虽然有很多人拿出了自己的通讯仪用来照明，可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
洛非平静地说：“没关系，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好孩子，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便推门出去。
***
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大部分客人在餐厅用餐，餐厅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客舱这边倒是显得有些安静。
洛非转过身，顺着空旷的走廊，朝相反方向的飞船深处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宇宙飞船的发电设备应该是在飞船尾部。
他一边走一边给重明下达指令：“检测周围，看看有没有异常信号源。”
S级的智能机甲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操控，所以，洛非和机甲之间的交流并不会被外人知道。接到指令后，洛非胸口的蓝色宝石微微一亮，重明开始迅速向周围发射侦查信号。
随着洛非越走越深，餐厅那边传来的声音渐渐被隔离，空旷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洛非突然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