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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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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桃也是眼前一亮。

    爹娘心里担忧着大哥,她又何尝不是呢?

    昨□□的一番话回荡在脑海中,自发地忽略掉其中某些让她僵硬的事,她不得不承认娘的顾虑很有道理。

    大哥勤劳能干、踏实稳重、脾性温和……他有多好他们全家都知道。然而这些外人却不清楚,在那些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被戴过绿帽子,退过一次亲的男人罢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然而这能怪谁?怪魏家?对,的确该怪。

    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大哥名声已经被拖累,再怪魏家,除了平白生气外还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还得解决大哥的亲事。

    就跟娘说得那样,临近村里的怕是不好找,多给些嫁妆对方也不一定乐意。诚然路遥知马力,日子过久了就好,可她大哥何必受那委屈!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倘若她哥能盘下七哥口中的书肆,在城里有了产业,那也算半个城里人。到时大哥身份摇身一变,再寻一门上好的亲事不要太容易!

    心下雀跃,她抱着林青山胳膊,仰起小脸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中流光闪过,兴奋道:“太好了,这下哥不用受委屈了!”

    胳膊上小手的触感传来,被那熠熠生辉的眸子看着,林青山只觉东方一轮太阳直接照到心底,全身上下都透着轻松。

    眯眼,他没注意到阿桃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

    说错话了。

    趁他不备阿桃舔舔小舌头,飞速改口道:“日后七哥休沐日苦读时,在城中也算有个落脚之处。”

    孟氏嗔怪地瞪她眼,抓住林富生胳膊的双手微微用力,神情激动,乍看上去母女俩姿态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事还得跟娘那边说说。”

    “是该说声,要不是你说,我都还没想到。”林富生感慨道。

    成亲那么多年,林家的事孟氏总是先他一步想到。尤其是对娘,她这个做媳妇的比他这个亲儿子还要上心,这又怎能让他不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在林富生激动的情绪中,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早饭,扛着锄头赶着大水牛往田间赶去。

    不同于阿桃下田时的纯玩,顶多跑跑腿给大家拿水递汗巾,林青招是真心回来干活的。下地前他已经换好耐磨的麻布袍,到了田垄上,他跟林青山并列着一人一行,弯下腰就插起了秧。

    放眼望去四下如小方格般的田地中都已经有人在弯腰劳作,相临两块田地,一道插秧的乡邻手里忙着的同时,嘴里还时不时说两句话。

    这不,旁边便有人给林青山介绍起了亲事。

    “惠娘,我嫂子娘家有个姑娘。那模样长得,比你们家阿桃也差不到哪儿去,人是个顶顶老实的。你们家阿山虽然退过亲,但这些年左邻右舍的都看着呢,是个齐整孩子,要不我给你说和说和。”

    来人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配着她略不自在的神色,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稍微一想孟氏便明白了,与林富生对视一眼,道:“是孟家十六娘,小名二妮的那个。”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全家都听到了。当时林青山身子就僵了,捏住稻秧的手紧握成拳,直把水嫩的秧苗捏成一团,绿色汁子沾满手。林青招快点插两颗,赶上他进度,然后朝她摇头。

    “有娘在那,放心。”

    骑在水牛背上的阿桃目露疑惑,听到“二妮”的一瞬间明白过来。

    二妮,突出一个“二”字,脑子有些不灵光。幼时临近几个村的孩子在溪边一起捉鱼,她能把大家团了又团、揉了又揉,完全不成样的鱼引子给吃了,吃完还嘿嘿笑着说好吃。

    竟然有人给大哥介绍这么个姑娘……

    刚才阿桃只是明白孟氏那番话的含义,如今她却是亲眼见证。在别人眼里,退过亲的大哥已经是二手货,再找时只能将就这些歪瓜裂枣。

    “哥,你别难过,娘肯定会给你找更好的。”

    坐在水牛背上,居高临下,她弯腰拍拍林青山的肩给他顺气。瞥了眼林青招,她低声道:“七哥这不带回来好消息。”

    不光兄妹三人生气,那边孟氏简直要气炸了。站直身子,她强忍着才没骂出声。

    压抑着怒气,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没听出来,还以为这事成了。林家可是好人家,想到能帮嫂子大忙,推销出去她娘家滞销的傻姑娘,邻居婆娘劝起来越发起劲。

    “不是我说,那姑娘虽然脑子慢了点。但慢点好,最起码听话,长嫂子要的不就是这个。阿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出那么大事我急得跟什么似得……”

    没等她说完,便被孟氏截断了。

    “阿山当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你仇人。”

    对方愣住了,惊讶道:“我这一片好心……”

    孟氏冷笑,“好心?把个傻子说给我们家阿山,这就是你的好心?邻里邻居这么多年,我本来不想把话说这么重,下你面子。可你做这事,说个傻子过来做长子媳妇,把我们全家当什么?这是直接把我们全家面子剥下来,往死里踩。”

    被这番话刺着,对方脸也冷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家阿山是个好孩子,可也得分什么时候。都退过亲的人了,能找什么样的你们不清楚?还挑三拣四的。”

    “那是我们家的事,还不用你这个外人插手。”

    孟氏一句话驳回去,自觉被下了面子的对方嘴唇颤抖,放狠话道:“行,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管,看你们家阿山拦着,耽误下面几个兄弟亲事时,你婆母还有嫂子们会不会答应。”

    “大老远的,就听有人在喊我这老婆子。”

    开口的人正是冯氏,换了身利索的麻布衣,头发用布巾包起来,她整个人一副要下地干活的打扮,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走到孟氏跟前,她拉起她的手,感慨道:“惠娘,委屈你了。放心,现在娘来了,有什么事娘给你做主。”

    孟氏鼻子一酸,亲身儿子被邻居介绍这样的亲事,她怎能不气不恼。可孩子们还在那,三双稚嫩的眼睛在边上盯着,再委屈她也得撑着,给他们顶起一片天。

    如今冯氏及时赶到,瞬间她卸下肩上一半担子。

    对着冯氏,她委屈道:“娘,我就不明白了,阿山不过是退个亲,又不是做了杀人放火的恶事。而且他为何退亲,这方圆百里的人都清楚,他本人、我们家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这么一点小事,活像是一缸墨汁子般,把他整个人熏得脸如黑蛋臭不可闻,到最后成亲只能挑这种……这种……脑子不灵醒的呢?!”

    冯氏刚只是听到最后一句,前因后果还云山雾绕。如今听完孟氏一番话,跟她心中猜测相差无几,当即她气得胸膛起伏。

    “岂有此理,我们阿山多好的孩子。”

    边说着她边朝林青山招手,继续说道:“阿山,好孩子受委屈了,奶奶给你做主。今个奶奶话放在这,你再说亲,一定要找个五角俱全的,差一点也不要。今日奶奶就替咱们全家做一回主,你要是找不着,耽误了下面三个弟弟,我兜着。”

    陈氏大老远见婆母过来,赶忙擦擦手赶过来,把冯氏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看娘这话说得!”

    她不悦地走到跟前,在孟氏愧疚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话中带出笑音,“什么叫您兜着?我们三房虽然分了家,但说起来还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阿山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比起亲儿子也不差什么。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包我身上,保证给他找个更好的。找不着的话,我们家老五也不定亲!”

    陈氏向来快言快语,一番话说得噼里啪啦响。尤其是“从小看着长大”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巴掌般扇在对面邻居脸上。

    偏偏陈氏不知情,看着她疑惑道:“我说你怎么回事?邻居那么多年,阿山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不指望你当亲儿子,但也不能说个傻子给他,把我们家当什么了。”

    魏氏比陈氏慢一步跟过来。因退亲之事,这段时日她自觉在家很没脸面。日思夜想几乎成了心病,人也憔悴很多,脾气有些沉郁。

    听说儿子可能会被林青山耽误,当时她心里就慌了。但这事本就是她娘家理亏,一股子气不敢也不能冲着三房发,思来想去她只能瞄准对面。

    “她娘家侄子娶得魏大贵家长女,魏淑宁亲姐姐。”她阴测测道。

    原来如此,全家人恍然大悟。尤其是战斗力非凡的婆媳四人,站成一排齐刷刷看向对面,目光简直能杀死人。

    阿桃早已从水牛背上溜下来,站在后面,透过冯氏和孟氏之间的缝隙看到对面调色盘般的脸,心里对自家几个女人肃然起敬。

    冯氏摆开气场,陈氏主攻,孟氏卖萌,最后魏氏补刀,各司其职配合得亲密无间。

    好剽悍,简直女神!

    沉浸在感激中的孟氏丝毫没想到,就在这一刻,她精心培养了十二年,软萌软萌的女儿小阿桃,开始吸收黑墨水,向着钢牙小白兔的康庄大道一路狂奔、一去不回。

    四人合力干净利索地秒杀对面后,孟氏把三房人请到了水渠边。坐在河岸边的青草上,略带湿意的风吹来,她直接说起了书肆之事。

    低调归低调,但家中银子没偷没抢、来路光明正大,她本就没打算刻意隐瞒。

    “一个妆匣,竟然能卖这么多钱,比抢还快!”

    太过惊讶之下,魏氏嗓音拔高,声音恰好传到了一行秧插完,正好来到这边地头的邻家妇人耳中。

    然而她浑然未觉,继续拔高嗓音,机关枪似得道:“我就说为何你不着急阿山的亲事,有了这笔银子,在城中买间铺子都绰绰有余。多了这处产业,十里八乡的姑娘随便挑不说,阿山说个城里的俏媳妇也不成问题。当年我那堂姐不就是巴上个小商贩,那还是赁房子住的,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现在你们家可是直接买下来,比他们可强多了。”

    什么?林家竟然发了笔横财,要去城里买铺子?

    平地一声雷,妇人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身形摇晃下好不容易站稳,她又想起另外件事。

    她家中也有个姑娘,即将及笄,去年林家议亲时她曾动过心思。刚透露出点意思,就被那边拒绝了。虽然他们拒绝的很是委婉,这事谁也不知道,但她心里还是留下个疙瘩。

    方才魏氏说得,对也不对。魏家是跟她有亲戚,可那点七拐八拐的关系,谁会在意?之所以给林青山介绍傻二妮,更多地是因为心底那口气。

    不是看不上我家姑娘?到头来你儿子只能娶个傻子。

    可没想到林家要去城里买铺子。就像魏氏说得,在城里有间铺子,别说只是退亲了,就是继室,也有大把的黄花闺女可以挑。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如果刚才没动那心思,而是说和林青山与自家姑娘……

    越想妇人越发后悔,脸上跟被来回扇了百八十个耳刮子般疼,心却比脸更疼。

    “娘~”

    阿桃抱膝坐在孟氏边上,将妇人面色看得清清楚楚。见她朝这边看过来,眼神有些恐怖,忙扯扯孟氏袖子,小声地叫着。

    孟氏看过去,一眼就瞧出了妇人意思。

    后悔了?

    去年她家隐约透露结亲意思时,她就给回绝了。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谁,这家性子她一清二楚,踩低捧高的势利眼。别说绝对做不出雪中送炭的事,就算他们刚才真做了,把自家姑娘许给阿山,她也得先思量下是不是银子的事泄露了。

    不过看她后悔的样子,确实痛快。

    心里高兴了,孟氏对人也格外宽容。四目相对间,在妇人尴尬的手脚不知往那放时,她微微点头,冲她露出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笑容传到妇人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孟惠娘肯定是在笑话她,他们家现在有钱了,开始看不起昔日的穷邻居。妇人心中暗恨,即便孟氏什么都没做,光那些脑补也足够她把自己气个仰倒。

    两人眼神交锋的这会功夫,冯氏已经打住了大嗓门的魏氏。

    “行了,你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钱多了是好事,但也不一定全是好事。盘书肆这事在家里说说也就罢,出去了还是低调些。虽然乡邻门大多都是好的,但人心难测,万一有人眼红生出什么事,也是桩麻烦。”

    孟氏点头,“娘,我和富生也是这么想的。昨晚我们都合计好了,咱们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没有个做生意的,是赚是赔还不一定。我们家这笔钱来得比较容易,先拿去试下。要是真能成,大哥和二哥家境况只比我们好,到时候也跟着一起来。”

    冯氏满意地看向孟氏,这些年虽然都是一碗水端平,但她心里清楚,三个儿媳妇中她最喜欢这个小儿媳妇。她已经打算好,等将来阿桃出嫁时,她的私房银子要拿一部分给做嫁妆。

    “你啊,这心里永远都忘不了别人,想着你大嫂和二嫂呢。”

    陈氏歪过来搂住孟氏,亲热道:“要不怎么说,惠娘那就是我亲妹妹,那感情比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还要亲。”

    婆媳三人笑成一团,对面刚心里小算盘打噼里啪啦响的魏氏脸色讪讪的。

    说什么先去试水,能在城里盘下铺子,家业摆在那,再赔不还有那么个院。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占便宜。

    阿山亲事遇到困难,要全家一起担着。等到有好事了,又独揽过去,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也不知孟惠娘给林氏灌了什么*汤,一门心思想着她。搞到现在连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弄得什么事都像自己的错。

    “二伯娘可是病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开口的正是阿桃,坐在对面,她将魏氏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刚刚吸收完黑墨水,很快她学以致用。察觉到魏氏不对劲,她便开口,决定先一步铲除家中不和谐因素。

    魏氏身形一僵,赶忙否定道:“没,昨晚没说好,我这不想着阿山的……”

    没等她说完,孟氏直接开口,道:“二嫂可是觉得书肆之事有些不妥?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

    边问孟氏心里边叹气,十全九美,林家样样都好,只有这二嫂……

    要在外面遇到这样的,她理都懒得理。可谁让她成了妯娌,既然避不开,那就得慢慢引导她。

    魏氏忙摇头,“没,三弟妹想太多了。”

    陈氏脑电波完全跟孟氏在一条线上,心下无奈,她也跟着劝道:“你那脸上就差些‘有心事’几个字。惠娘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家里面也没什么小气的,有什么事不能说。说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没人会怪你。”

    “真没有,大嫂你们都误会了。”

    无论怎么问她都否认,陈氏也急了,“你都快把我给闷死了,是不是觉得书肆那事,惠娘不让咱们插一手,你觉得吃了亏?”

    魏氏脸色大变,连忙否认,可这下连最小的阿桃都看出了不对。

    “那就大伯家、二伯家还有我们家,大家一起呗。”

    孟氏表示赞同,掐下手指算出个数,“刚书肆的价钱说过,咱们三家平分,每家大概这个数。”

    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魏氏沉默了,半晌气虚道:“这么多。”

    林家三房,长房继承祖宅祭田,三房会木工能赚外快。只有他们这一房,本就是庶子没有婆母贴己,夫婿还领着修河的徭役,农忙时节经常不在家,剩她一个人田都收拾不上。一进一出中,多年来与两房差距逐渐拉大。

    一家人中日子过得最差,这也是魏氏尖酸刻薄的原因。

    如今孟氏报出来那个数不小,但她打包票长房绝对能拿出来,但他们二房得掏空家底。

    “我本来就没这想法,还是算了。”

    陈氏也不想掺和这事,这会借坡下驴,“等阿山亲事定了,马上就是我们家。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家里那点银子得留着。惠娘,还是你们家先去探路吧。”

    “大嫂这是把我当马前卒?”

    “给你当了那么多年马前卒,如今也到了你出力的时候。”

    妯娌俩嬉笑怒骂间就把这事给定下来。至于林富生那边,他向来听孟氏的。夫妻多年早已养成默契,他相信孟氏会把这事给处理好。在几个女人商量事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儿子继续在田里面忙活。他手巧,干什么活都是一把好手。这会功夫好几排稻秧插下来,一排排笔直的跟在地上打过线似得。

    阿桃坐在孟氏边上,竖起两只耳朵听着。

    自打昨日孟氏提及她亲事后,*辣的脸颊把封住心窍的那层蜜蜡融化了。虽然她心里依旧抗拒着,但却下意识地主动开始吸取这方面的知识。

    黑墨水吸啊吸,汲取营养她逐渐强化钢牙。

    一场家庭纠纷就此消弭于无形。

    即便魏氏心里仍有不甘,话说得这般清楚,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日后提起来她也说不出什么。

    连魏氏本人都想到了这点,心里越发憋屈,偏偏对着冯氏这个正牌婆婆还得强颜欢笑,更难受了!

    魏氏怎么难受孟氏多少知道点,刚加进来那几年她还会把这当回事。可如今都过去近二十年,孩子们都要成家了,一次又一次,她早就习惯了二嫂的小心眼。

    这会她完全没当回事,每天路过二嫂家田地时顶着她那张黑脸和低气压是有点郁闷。可走过去之后,听阿桃兴奋地说几句话,那双大眼睛就像小太阳般,可以驱散任何阴霾,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精神满满地种田。

    就这样忙活了足足有半旬,基本插完秧,林青招在书院请得假也差不多到期。

    等他回城里的时候,林富生从族长家借来车,套在自家大水牛上。孟氏拿手绢包好那两张银票,又把自家女儿叫过来开始摆弄。

    边给她梳头,她边嗅嗅鼻子。

    “怎么一股香味?”

    阿桃跟着嗅下,疑惑道:“哪儿有?”

    孟氏闻下她的发顶,肯定道:“对,就是阿桃身上的味,很淡。”

    “我闻闻,”阿桃仰起手腕,凑在鼻子上使劲吸,半天没闻出来,“没有啊。”

    正好林青招进来,她把手凑过去,“七哥你闻闻,是什么味?”

    林青招闻了下,目光中闪过抹疑惑。不过作为男人,他终究对这些有点迟钝。

    “阿桃平常身上不就是这个味?”

    被他这么一说孟氏也疑惑了,“好像真有点像。”

    “香吧?”阿桃小脸红扑扑的,得意道:“是天然体香。”

    林青招戳下她小鼻子,毒舌道:“还体香,明明就是汗臭味。快把药喝了,外面车套好了,咱们去城里。”

    药碗就摆在梳妆台上,自打上次回来后,孟氏每天都要给她熬一碗。那药算不上苦,但也算不上多好喝。

    阿桃微微皱眉,是药三分毒,她并不想喝。但娘说这是调理身子的,且中药相对来说安全些。

    端起海碗,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乖乖地把空碗展示给孟氏。

    “娘,要吃糖。”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孟氏被萌了一脸,费好大劲才保持严肃。从炕头八宝盒中取出一块糖递给她,嘱咐道:“你后面几颗牙还没换完,别吃太多。”

    胶牙饧很软,阿桃从中间掰成两半,伸手一半递到孟氏手里。

    “我们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把另一半塞嘴里,白了林青招一眼,含混不清道:“竟然说我出臭汗,不给七哥。那明明是香汗,即便有味道也是药味,指不定是药的毒性透过汗毛散出来。”

    边说着她边煞有介事地点头,可爱的小模样直让林青招想回书院多请几日假。

    阿桃最后那句话可以说是歪打正着。

    青麓书院旁边幽静的小院内,秦邕坐在书房案几旁,正翻阅着本医术。

    不同于旁边翻开医术用汉子所写,这本医术乃是蒙古文所著。他幼时曾随家中长辈去过西北,大略学过那边语言文字。但多年不用已经稍显生疏,这会又是看专业的医术,所以速度极慢。

    当然对他来说是慢,在外人眼中差不多是正常速度。

    翻到其中一页,他稍做停留,专注地看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拿到石家账册后,又过了几日他已经把事情理清。然后拐了个弯,借助徐家未曾被羁押的部下之手,上书朝廷澄清事情原委。

    他做得很仔细,甚至连徐家那几位部下都不知道暗中襄助之人是他。

    本来他可以不必这般小心,但几次三番出手帮助小姑娘,他已经泄露太多蛛丝马迹。既然如此,那就得在别处找补回来。虽然事情麻烦些,可一想到小姑娘那脸,他就觉得这些都无所谓。

    左右也没耽误什么事。

    就这样原本三日能完成的事,最终拖到半旬。

    一直到今日,他才有功夫闲下来。可闲下来后,他满脑子都是小姑娘那张脸,想最多的是当日跟在娘仨身后时,听到的一言一行、看到的一举一动。

    简直跟中邪似得。

    他想找点事做,可手下暂无什么紧要之事,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这药方。

    闲来无事,钻研下医术也无不可。

    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他开始翻阅医术,最后甚至连压箱底的蒙医秘术都翻出来了。

    研究半天他终于搞清楚,原来那所谓的香味,是几味药混合后的毒性,长久累积透过人的毛孔散发出来。

    说是香味,其实跟人自身有关。如果自身体内污垢太多,那就是恶臭。干干净净的人,才能散发出香味。

    如果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

    应该不会吧,小姑娘那般可爱,又岂是“藏污纳垢”之人。

    蒙医向来玄妙,他也是只知皮毛,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有些坐不住了。

    刚准备站起来,外面敲门声响起。

    “何人?”

    秦武声音隔着门传来,“世子,今日是书肆盘予林家的日子。那里面有不少您幼时读过的书,不知您是否移步过去看看?”

    林家人进城了?小姑娘也会跟着过来吧。

    一想到这点,秦邕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他走向门边,却在打算开门时瞥见了自己身上不甚显眼的衣料。读书图个舒适,他只穿了件最简单的棉布袍,样式算不上多好看。

    第一次见面就穿着这般简陋,好像不太好。

    我为什么要关注在小姑娘心中的印象?不对,是我为什么要去见她?

    秦邕觉得自己简直有病,脚下却很诚实地往屋里拐。

    秦武说完话,低头等着世子回复。等了好久没听到声音,抬头正准备再问一遍时,书房门从里面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世子几乎要闪瞎他的眼。

    面前的世子换了他本次带来最华贵的那件衣裳,就往常在京中赴宴都不会穿的那种。头发重新束过,玄色发带上绣着镇北侯府独有的暗纹,腰间更是系了他向来都嫌累赘的玉佩。

    总之他以前所讨厌、觉得麻烦的一切,这会全部穿上戴上系上。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世子本就是人中龙凤,刻意打扮之下,那场面简直震撼。收到这一幕冲击的秦武觉得,日日与这般世子相对,日后他娶妻时可能会很困难。

    “世……世子,您……您要这……这样去?”

    秦武那嘴长得都能塞下个蛋了,虽然知道自己模样很好,但秦邕从未这般打扮过,一时间也没准。

    “恩?可是有何不妥?”

    “没……但是您这样骑马出去,龟吸之术练得再好,也很难不被人发现。不等到书肆,半个城池的百姓都知道您来了淮州。”

    秦邕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坐轿。”

    今天的世子好像哪里不对!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然而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秦武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退下命人准备轿撵。

    秦邕亦走向前院,路过拱桥时就着湖面照下,微微皱眉。

    没错啊,京中最受姑娘们喜欢的魏家公子都是这么打扮的。论相貌他比对方强多了,这般打扮起来也更加丰神俊朗。

    一定是这次出任务太久,秦武太久没见过美人,所以审美产生了偏差。

    最后看一眼湖面,秦邕昂首挺胸上了轿子。

    为他抬轿子的人是暗卫,训练有素,抬起轿子来也是又快又稳。虽然出门时林家已经进城,但他依旧比他们先一步来到书肆。

    为林家人带路的正是陆传,书肆要转手的消息也是经他传给的林青招,中间种种更是他一手促成。

    事情的起因还是那本精细版讲义。

    石家乱了,大半城内商家都多少受波及,翡翠阁也不例外。前面阿桃与孟氏母女到书院找林青招时,陆传便请假归家处理各项琐事。

    本就课业不佳,再落下那么多天课,考核岌岌可危之事,精细版讲义如及时雨般出现。通宵背诵一整夜,第二日顶着熊猫眼赶赴考场的陆传发现里面圈出来的内容简直神准,凭借此他顺利过关不说,还头一次考进了前十。

    这下把他给高兴得,越发卖力宣传林家妆匣。等妆匣成功卖给石家姑娘后,正好听到书肆要转手的消息。

    那间书肆他知道,钱赚不多,但胜在清闲。且林家开销不大,一间书肆足够嚼用。

    更重要的是铺面便宜,两次卖妆匣的银子正好够,简直是为林家量身打造,连他都觉得这事巧合到古怪。

    暗中查探一番确定并无古怪后,他开始卖力地给好友推荐书肆。

    林青招也并非死板的,这般近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然得赶紧接住,于是便有了半旬前他休沐,回家劝爹娘之事。

    陆传知晓好友假请到今日,一大早便让伙计在城门口守着。得知林家进城,他立马赶过去,在半路迎上他们。

    林富生和孟氏早就认识跟儿子同住一屋的陆传。至于林青山和阿桃,一回生二回熟。两处汇合后,全家人丝毫没有因加这个外人而有任何不适,反倒继续有说有笑。

    牛车走到书肆门前时,正好说到今天早上梳妆时香味的事。

    “我每天都洗澡,衣服也是新换的,身上清清爽爽根本就没有味道,七哥非得说是汗臭。不信你闻闻?”

    边说着,阿桃边撩起衣袖,扬起手挽凑到陆传鼻子边上。

    听秦武来报林家人到了,从后面走出来的秦邕,刚掀开帘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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