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22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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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喧喧闹闹的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珠绣公主，有大胆的臣子，甚至偷偷瞥了瞥羌王。
“怎么回事？”羌王脸色不好了起来，方才还醉醺醺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了清醒的意思。
“对啊，我怎么就加害于你了？”珠绣翻身下马，叉着腰问珠绣。
她的脸色并不太好，并不如往日那般憨憨的模样了。
珠绣惊魂未定地抚胸，挤出了两滴泪水，道：“父王，是珠绣的错。珠绣马术太差，不当心惊了妹妹的马……想来，想来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怯弱地望了一眼珠兰。
这话说得相当的巧妙。首先道歉的人往往便容易占了好人的名头，那真正吃亏的人自然不肯道歉，这便反而在人眼中便成了死咬不放的小肚鸡肠。
珠绣将这类把戏早就玩得顺溜，如今只不过练练口罢了。她见那瑞王妃竟一个劲儿夸着珠兰，更加认定她们是一边儿的。
在场诸位大臣见这位珠绣公主面色有些怯怯，分明似是在怕着谁不好开口，之间便开始有了微词。
珠兰被横生生摆了这么一道，活泼的脸色上顿时有些那么一瞬的难看。
几位赛马的姑娘倒是的确知道实情，可羌王在此，哪能轮到她们说话？更何况王位未定，两位公主一时间不分高下，谁敢不顾父族便冒险出头？
“这么一说来，姐姐马术有所欠缺，方才的确不是故意要拦在我前头的。”珠兰坦坦荡荡笑道，“但珠兰亦无意害姐姐呀。若是有意想将姐姐摔下马去，便不会再救姐姐了……姐姐，您莫要冤枉妹妹我呀，妹妹我不过是想着赢你一把。”
珠兰回答得极妙，虽并未直接戳穿珠绣故意拦她的伎俩，却也警告她莫要死揪不放。否则两人撕破脸，深查下去，便说不准谁赢谁输。
珠绣脸色有些苍白，尤其是珠兰方才这“赢你一把”听得尤为刺耳，“想来是姐姐我错怪妹妹了。姐姐我方才实是吓得有些脑子犯傻了，有些迁怒妹妹，还请妹妹原谅。”
“只是……只是这分明只是一场玩闹一般的比试而已，有什么赢不赢的呢？妹妹你呀，今后切莫要因为小事而差点酿成大祸呀。”珠绣“好心”温声细语地教导珠兰道。
这一出浓情蜜意的姐妹情深，严馥看得心中连连冷笑。
王妃并未有什么神色，只是默默望着姐妹二人话里藏刀，亦不去帮珠兰丝毫。
珠兰望了一眼父王，笑道：“姐姐说得极是。只是王爷与王妃来一次不易，你我自当尽其所能。”
羌王不语，一张红光满面的团子脸似笑非笑的，似乎还仍带着醉意。
宋尔雅一笑，打圆场道：“珠绣公主这厢受了场大惊，恐怕还有些弄不明状况，是以才责怪珠兰公主。其实这不就是个赛马嘛？依我看，大王倒不如做个主来，把人与马分开判输赢。”
羌王眼中闪了一丝光，这才大咧咧笑道：“好个聪明的瑞王妃！的确。我看珠兰这马儿的确没跑过珠绣，珠兰的人却是胜了珠绣的。”
“本王现下便下令，赏珠兰公主牛羊各三十头，绢二十匹。诸位参与者各赏牛羊十头，绢十匹；另，赐珠绣一对黄金脚蹬。”羌王对珠绣公主咧嘴一笑，安抚道，“珠绣，快去给你那马换上罢！”
这虽说是都赏了众人，可分明是判珠兰赢了珠绣。
珠兰动作飞快地抢先谢恩道：“谢过父王！”
身后几位参与了赛马的女子，便就连是严馥亦行了礼谢过羌王。
珠绣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孤立在一旁。她终于撑不住，亦柔声谢道：“谢父王。”可虽是谢了，但心中总有些不爽快。
羌王爽快地免了众人之礼，严馥便不顾珠绣，径走向珠兰道喜：“公主真是身手了得，我们几个方才在马上便知道您是要拔得头筹的。”
珠兰笑道：“哪里？耍小聪明罢了。”
宋尔雅亦过去拉着她的手道，“珠兰真是身手了得，今日实是见着了，这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下首的大臣见瑞王妃竟也明着朝向珠兰公主，便纷纷上来朝着珠兰道贺。
一时间珠绣得了极大的冷落，若是往日，她忍了便可；可今日珠兰竟说话做事句句都有跟她争个输赢的意思，更加叫她心烦意乱起来。
珠绣趁众人都朝着珠绣贺喜，独自一人走到羌王跟前，轻声细语道：“父王。”
羌王抬了抬眼皮子：“珠绣啊。”
珠绣不疾不徐地行礼，朝羌王道：“父王，女儿想着……兰儿她今日虽是赢了，可实在是有些耍小聪明呀。”
“我的珠绣是说，珠兰有些胜之不武？当之有愧？”
“不不不，女儿自然是输得心服口服的。只不过女儿常常把父王的话记在心里，要‘脚踏实地’。兰儿虽然赢了我，我可依旧是替她高兴，只是……她若要做下一任女王，女儿猜想，还是需要多多在言行上管教管教她的，总不可以老是靠捷径呢。”珠绣忙摆手道。
“哦……”羌王似乎酒还未醒，迷蒙着脑袋想了一瞬，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珠绣便这么盯着她父王，期待从父王眼中看出对珠兰的失望与生气来。
可破天荒的，羌王竟没一丝的情绪，两只眼睛就如喝醉酒一般的不清醒。
珠绣有些失望起来。从小到大，她都比珠兰稳重。调皮，挨打，都没有她的份。父王从不批评她，却总是批评珠兰。她总觉得自己略胜过珠兰一筹，可今日父王竟一言不发，分明偏袒起珠兰来。
“珠绣公主在做什么？大家都在为珠兰公主道贺，忽略了珠绣公主，您莫要往心里去呀。”严馥走过来笑道。
珠绣在父亲面前涨红了脸：“我没有生气。只不过与父王说两句话罢了。”
严馥这几月跟着宋尔雅练就了一张毒嘴，假装并未看见羌王，凑过来悄声对珠绣道：“珠绣公主，我看您还是省省罢。”
珠绣瞪圆了双眼。这一举动落入羌王的眼睛里。
今晨珠绣与侍卫交代事情之时，出来正巧撞上瑞王妃一行人。这一行人中正有这位李夫人。
珠绣心里突突地跳着，笃定自己定是被听到了什么！
“你看，你分明是想害珠兰，后来好了，自己差点摔死。”那位李夫人嘲讽地朝自己笑道，“捡回一条命的人还不识好歹，张口就要装可怜污蔑珠兰？你这姐姐当得绝了。”
珠绣稍稍松了口气，原来竟不是为了那事。
她立即担惊受怕地道：“何来污蔑？我差点便要从马上摔死了！却无一人想着来安慰我！”顿了顿，有些气恼地看着严馥，“李夫人，你虽是贵客，却也莫要血口喷人呀。”
受了侮辱想发脾气，却碍于公主良好休养不敢发出脾气的那无辜可怜模样，在羌王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珠绣心中有些恶狠狠地想道，这几人定要尽早除去！
羌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却躺着不做声。
“我血口喷人？”严馥声音高了两度，“若是大王细查下去，盘问我们几个，珠绣公主，你是落了下风的。便就算你是真的不当心，大王也会怀疑你。”
严馥道，“你不过是仗着大王醉了，觉着他看不清你做了什么动作罢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传入羌王耳中。严馥自是故意刺激珠绣的。
珠绣有些后悔自己来父亲这儿哭诉。可现在这李夫人如狗皮膏药一般唯恐天下不乱地死缠烂打，她又没有一丝办法。
珠绣心里恨急了瑞王妃这一行人，可却与她大声对质。
她索性想出了一个法子，顿时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了下来，大声道：“你硬要说我有意陷害兰儿，珠绣辩不过你，只有以死证明清白！”
说着抽出手中佩刀，便要自刎。
在场的人静了一瞬，只有择措眼疾手快冲上前来，打飞了她的刀，接了她的人。
她就知道择措会救她。而那位李夫人数次逼迫她以死证明清白，父王若是知晓，一定会对瑞王那边的人心生嫌隙。
珠绣泪眼婆娑地靠在择措怀里：“择措哥哥，你舍不得我死么？还是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没有害珠兰妹妹！”说着望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珠兰。
珠兰正看着心中的男人抱着她的姐姐。那一刻她心都揪起了。
择措将珠绣放置在地上，漠然行礼道：“保护公主安危是卑职本分。相不相信公主，自有大王定夺。”随后不说话了。
“够了！”
是羌王一声大喝，震得在场大臣俱是一抖。
原本这西羌腹地之中全是草原山林，若没有足够身强力壮的接班人，自难服众。他原本便更偏向珠兰，可一直以来唯一的顾虑，便是想着珠兰不如珠绣缜密多谋。
可今日一见，珠兰不仅有胆量，更是有手段。除此之外，更有磊落之风。
羌王原本还有些游移不定，此刻心中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斥她道：“还哭什么？！方才已经哭过了，现下又要哭么？”
“当着瑞王爷的面，也不怕叫人看笑话。”羌王冷面道，“谁是有意，谁是无意，只有天神知道。珠绣，你不要再哭了！”
苏恪警觉地察觉到了什么，望了一眼宋尔雅。
宋尔雅也正望着他，淡淡一笑，眉目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情。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表情，苏恪了然。
锦绣不禁有些好奇地悄声道：“这西羌王酒醒得真快。”
高嬷嬷沉脸道：“怕就是根本没醉过。”
锦绣“啊”了一声，这才道：“原来这样。”
的确。方才羌王在帐中设宴款待王爷，竟问起许谁王位的事儿来。
王爷虽与他交好，可到了这等事上，自当避嫌。这样的话如何好问外人？羌王并不是傻子，他是借着醉意，才能开口。
看来他是真的将王爷当作盟友，有意长期发展下去。
珠绣一门心思地想害严馥，却不想父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腹大臣俱在跟前，择措亦在。珠绣一抖。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众遭人责骂。这人竟是她亲生父亲，且当着如此之多的大臣之面。
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如今自己身处劣势，只有走为上策！珠绣环视一圈人群，看到了人群当中挺着大肚子的瑞王妃。
众位大臣只见珠绣公主恼羞而哭，不堪大王冷语，竟一股脑儿地分开向珠兰道喜的人群，掩面跑了出去。
可那步伐太急，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竟撞着了人群当中的瑞王妃！
远远的苏恪看到宋尔雅被这猝不及防一撞，那一刹那间，被重重带倒在了草地上。
珠绣头也未回。
“尔雅！”
“啊！王妃！”
便就连羌王亦是瞪大了眼睛，腾地起身道：“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苏恪三两步冲上前去，看宋尔雅已被一侧锦绣扶得坐起来，面色开始一点点苍白起来。
“王爷……我……”宋尔雅抚着肚子，额间渗出了冷汗，无力地望了望他。
那双明澈的眼中，他分明看出了她极力隐忍的痛楚！
几位大臣之女将瑞王妃簇拥着，羌王正急急赶过来。他咬了咬牙，稍稍伸手向她裙中一探……淡淡的液体流了一手。
还好不是血。
只是高嬷嬷望着那水，急急道：“羊水破了，王妃要生了！”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西羌王一声暴喝：“快去给瑞王妃准备生产的地方，叫我大羌最好的大夫与接生婆来！”
方才还喧喧闹闹的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珠绣公主，有大胆的臣子，甚至偷偷瞥了瞥羌王。
“怎么回事？”羌王脸色不好了起来，方才还醉醺醺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了清醒的意思。
“对啊，我怎么就加害于你了？”珠绣翻身下马，叉着腰问珠绣。
她的脸色并不太好，并不如往日那般憨憨的模样了。
珠绣惊魂未定地抚胸，挤出了两滴泪水，道：“父王，是珠绣的错。珠绣马术太差，不当心惊了妹妹的马……想来，想来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怯弱地望了一眼珠兰。
这话说得相当的巧妙。首先道歉的人往往便容易占了好人的名头，那真正吃亏的人自然不肯道歉，这便反而在人眼中便成了死咬不放的小肚鸡肠。
珠绣将这类把戏早就玩得顺溜，如今只不过练练口罢了。她见那瑞王妃竟一个劲儿夸着珠兰，更加认定她们是一边儿的。
在场诸位大臣见这位珠绣公主面色有些怯怯，分明似是在怕着谁不好开口，之间便开始有了微词。
珠兰被横生生摆了这么一道，活泼的脸色上顿时有些那么一瞬的难看。
几位赛马的姑娘倒是的确知道实情，可羌王在此，哪能轮到她们说话？更何况王位未定，两位公主一时间不分高下，谁敢不顾父族便冒险出头？
“这么一说来，姐姐马术有所欠缺，方才的确不是故意要拦在我前头的。”珠兰坦坦荡荡笑道，“但珠兰亦无意害姐姐呀。若是有意想将姐姐摔下马去，便不会再救姐姐了……姐姐，您莫要冤枉妹妹我呀，妹妹我不过是想着赢你一把。”
珠兰回答得极妙，虽并未直接戳穿珠绣故意拦她的伎俩，却也警告她莫要死揪不放。否则两人撕破脸，深查下去，便说不准谁赢谁输。
珠绣脸色有些苍白，尤其是珠兰方才这“赢你一把”听得尤为刺耳，“想来是姐姐我错怪妹妹了。姐姐我方才实是吓得有些脑子犯傻了，有些迁怒妹妹，还请妹妹原谅。”
“只是……只是这分明只是一场玩闹一般的比试而已，有什么赢不赢的呢？妹妹你呀，今后切莫要因为小事而差点酿成大祸呀。”珠绣“好心”温声细语地教导珠兰道。
这一出浓情蜜意的姐妹情深，严馥看得心中连连冷笑。
王妃并未有什么神色，只是默默望着姐妹二人话里藏刀，亦不去帮珠兰丝毫。
珠兰望了一眼父王，笑道：“姐姐说得极是。只是王爷与王妃来一次不易，你我自当尽其所能。”
羌王不语，一张红光满面的团子脸似笑非笑的，似乎还仍带着醉意。
宋尔雅一笑，打圆场道：“珠绣公主这厢受了场大惊，恐怕还有些弄不明状况，是以才责怪珠兰公主。其实这不就是个赛马嘛？依我看，大王倒不如做个主来，把人与马分开判输赢。”
羌王眼中闪了一丝光，这才大咧咧笑道：“好个聪明的瑞王妃！的确。我看珠兰这马儿的确没跑过珠绣，珠兰的人却是胜了珠绣的。”
“本王现下便下令，赏珠兰公主牛羊各三十头，绢二十匹。诸位参与者各赏牛羊十头，绢十匹；另，赐珠绣一对黄金脚蹬。”羌王对珠绣公主咧嘴一笑，安抚道，“珠绣，快去给你那马换上罢！”
这虽说是都赏了众人，可分明是判珠兰赢了珠绣。
珠兰动作飞快地抢先谢恩道：“谢过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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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绣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孤立在一旁。她终于撑不住，亦柔声谢道：“谢父王。”可虽是谢了，但心中总有些不爽快。
羌王爽快地免了众人之礼，严馥便不顾珠绣，径走向珠兰道喜：“公主真是身手了得，我们几个方才在马上便知道您是要拔得头筹的。”
珠兰笑道：“哪里？耍小聪明罢了。”
宋尔雅亦过去拉着她的手道，“珠兰真是身手了得，今日实是见着了，这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下首的大臣见瑞王妃竟也明着朝向珠兰公主，便纷纷上来朝着珠兰道贺。
一时间珠绣得了极大的冷落，若是往日，她忍了便可；可今日珠兰竟说话做事句句都有跟她争个输赢的意思，更加叫她心烦意乱起来。
珠绣趁众人都朝着珠绣贺喜，独自一人走到羌王跟前，轻声细语道：“父王。”
羌王抬了抬眼皮子：“珠绣啊。”
珠绣不疾不徐地行礼，朝羌王道：“父王，女儿想着……兰儿她今日虽是赢了，可实在是有些耍小聪明呀。”
“我的珠绣是说，珠兰有些胜之不武？当之有愧？”
“不不不，女儿自然是输得心服口服的。只不过女儿常常把父王的话记在心里，要‘脚踏实地’。兰儿虽然赢了我，我可依旧是替她高兴，只是……她若要做下一任女王，女儿猜想，还是需要多多在言行上管教管教她的，总不可以老是靠捷径呢。”珠绣忙摆手道。
“哦……”羌王似乎酒还未醒，迷蒙着脑袋想了一瞬，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珠绣便这么盯着她父王，期待从父王眼中看出对珠兰的失望与生气来。
可破天荒的，羌王竟没一丝的情绪，两只眼睛就如喝醉酒一般的不清醒。
珠绣有些失望起来。从小到大，她都比珠兰稳重。调皮，挨打，都没有她的份。父王从不批评她，却总是批评珠兰。她总觉得自己略胜过珠兰一筹，可今日父王竟一言不发，分明偏袒起珠兰来。
“珠绣公主在做什么？大家都在为珠兰公主道贺，忽略了珠绣公主，您莫要往心里去呀。”严馥走过来笑道。
珠绣在父亲面前涨红了脸：“我没有生气。只不过与父王说两句话罢了。”
严馥这几月跟着宋尔雅练就了一张毒嘴，假装并未看见羌王，凑过来悄声对珠绣道：“珠绣公主，我看您还是省省罢。”
珠绣瞪圆了双眼。这一举动落入羌王的眼睛里。
今晨珠绣与侍卫交代事情之时，出来正巧撞上瑞王妃一行人。这一行人中正有这位李夫人。
珠绣心里突突地跳着，笃定自己定是被听到了什么！
“你看，你分明是想害珠兰，后来好了，自己差点摔死。”那位李夫人嘲讽地朝自己笑道，“捡回一条命的人还不识好歹，张口就要装可怜污蔑珠兰？你这姐姐当得绝了。”
珠绣稍稍松了口气，原来竟不是为了那事。
她立即担惊受怕地道：“何来污蔑？我差点便要从马上摔死了！却无一人想着来安慰我！”顿了顿，有些气恼地看着严馥，“李夫人，你虽是贵客，却也莫要血口喷人呀。”
受了侮辱想发脾气，却碍于公主良好休养不敢发出脾气的那无辜可怜模样，在羌王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珠绣心中有些恶狠狠地想道，这几人定要尽早除去！
羌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却躺着不做声。
“我血口喷人？”严馥声音高了两度，“若是大王细查下去，盘问我们几个，珠绣公主，你是落了下风的。便就算你是真的不当心，大王也会怀疑你。”
严馥道，“你不过是仗着大王醉了，觉着他看不清你做了什么动作罢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传入羌王耳中。严馥自是故意刺激珠绣的。
珠绣有些后悔自己来父亲这儿哭诉。可现在这李夫人如狗皮膏药一般唯恐天下不乱地死缠烂打，她又没有一丝办法。
珠绣心里恨急了瑞王妃这一行人，可却与她大声对质。
她索性想出了一个法子，顿时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了下来，大声道：“你硬要说我有意陷害兰儿，珠绣辩不过你，只有以死证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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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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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西羌腹地之中全是草原山林，若没有足够身强力壮的接班人，自难服众。他原本便更偏向珠兰，可一直以来唯一的顾虑，便是想着珠兰不如珠绣缜密多谋。
可今日一见，珠兰不仅有胆量，更是有手段。除此之外，更有磊落之风。
羌王原本还有些游移不定，此刻心中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斥她道：“还哭什么？！方才已经哭过了，现下又要哭么？”
“当着瑞王爷的面，也不怕叫人看笑话。”羌王冷面道，“谁是有意，谁是无意，只有天神知道。珠绣，你不要再哭了！”
苏恪警觉地察觉到了什么，望了一眼宋尔雅。
宋尔雅也正望着他，淡淡一笑，眉目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情。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表情，苏恪了然。
锦绣不禁有些好奇地悄声道：“这西羌王酒醒得真快。”
高嬷嬷沉脸道：“怕就是根本没醉过。”
锦绣“啊”了一声，这才道：“原来这样。”
的确。方才羌王在帐中设宴款待王爷，竟问起许谁王位的事儿来。
王爷虽与他交好，可到了这等事上，自当避嫌。这样的话如何好问外人？羌王并不是傻子，他是借着醉意，才能开口。
看来他是真的将王爷当作盟友，有意长期发展下去。
珠绣一门心思地想害严馥，却不想父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腹大臣俱在跟前，择措亦在。珠绣一抖。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众遭人责骂。这人竟是她亲生父亲，且当着如此之多的大臣之面。
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如今自己身处劣势，只有走为上策！珠绣环视一圈人群，看到了人群当中挺着大肚子的瑞王妃。
众位大臣只见珠绣公主恼羞而哭，不堪大王冷语，竟一股脑儿地分开向珠兰道喜的人群，掩面跑了出去。
可那步伐太急，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竟撞着了人群当中的瑞王妃！
远远的苏恪看到宋尔雅被这猝不及防一撞，那一刹那间，被重重带倒在了草地上。
珠绣头也未回。
“尔雅！”
“啊！王妃！”
便就连羌王亦是瞪大了眼睛，腾地起身道：“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苏恪三两步冲上前去，看宋尔雅已被一侧锦绣扶得坐起来，面色开始一点点苍白起来。
“王爷……我……”宋尔雅抚着肚子，额间渗出了冷汗，无力地望了望他。
那双明澈的眼中，他分明看出了她极力隐忍的痛楚！
几位大臣之女将瑞王妃簇拥着，羌王正急急赶过来。他咬了咬牙，稍稍伸手向她裙中一探……淡淡的液体流了一手。
还好不是血。
只是高嬷嬷望着那水，急急道：“羊水破了，王妃要生了！”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西羌王一声暴喝：“快去给瑞王妃准备生产的地方，叫我大羌最好的大夫与接生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