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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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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昀搂着水沂濪,不顾她因为抗拒而僵硬起来的身子,不断亲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脖颈。

    许久后当都放松了警惕时,他眸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光,手中软剑陡的在他的内力驱使下直了起来在一瞬间朝辑命射去。

    辑命本就受尽打击,整个人被愤恨充斥着,未想在自己还没动手时,沈昀的软剑就向他刺了过来,纵使他有极力躲避,那剑还是刺中了他的胸口。

    辑命闷哼了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沈昀满意的轻笑了声,那只还搂住水沂濪的手一直轻抚着她的背部,布满红光的眼眸一直幽幽的紧盯着辑命胸口那扩散开来的血迹。

    水沂濪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转头朝辑命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辑命!”她疯狂的想要推开沈昀去看辑命而不得,只是哭着的愤恨大骂:“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你放开我,混蛋,你放开我。”

    沈昀搂紧她:“乖,我不杀他,我让他自生自灭。若他带着伤能从我的人手里逃走,便就算他命大。”

    这还说不是杀!那一剑分明刺到了辑命的胸口。

    沈昀冷冷的下令:“若是能磨死他,重重有赏!”言罢不顾水沂濪的又骂又打,抱着她离去。

    随着他们离去,那些绝顶高手都朝辑命攻去,辑命嘶吼一声,瞬间向后移了一大段距离,两手的飞镖朝对方射去。

    快狠准,立刻死了两个人。

    都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如此爆发力,便立刻好生警惕了起来,围着辑命与其打了起来。

    黑夜中,一棵不粗不细的树后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是十岁的小珂。

    他神色冷冷的看着纵使受伤却还能应付的了这么多高手的辑命,眸中竟是这个年纪不可能该有的杀气。

    他从不相信那所谓的理所当然的必死无疑,只要自己亲眼看到对方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他虽小小的却布满茧子的手指间夹着一枚药丸,他抬起手,正要将那枚药丸打向辑命,却被人按住了手。

    他立刻警惕的抬头望去,见到竟是沈修珏,抿起了嘴。

    沈修珏没解释太多,只是道:“你知道我只会为你爹好,所以,我说辑命不能死,便不能死。”

    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不简单,此番见到其这番作为,倒也不奇怪。沈修珏自己也是从小就心狠手辣之人,也并不认为小珂这样有什么不好。

    小珂相信沈修珏,便低头将药丸收了起来。

    沈修珏朝那群打斗的人走过去,磁性的声音淡淡的穿过黑夜到所有人耳中:“住手!”天生的王者压迫力让那些人立刻停下了动作。

    他们见到是当今圣上,便跪了下来:“皇上!”

    沈修珏看着已满身血却还不屈服的辑命,淡道:“放了他,有什么事情朕担着。”

    “这……”他们面面相觑,终归是沈昀的人。

    沈修珏冷了脸色:“你们有两条路,要么与朕打,要么立刻回去复命。”

    都知道当今圣上的武功在沈昀之上,与他打自是不可能有胜算,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搏斗,他们只能应下去向自家主子复命。

    辑命已恨上沈家的人,恨上这些有天生优势的人。他神色冷傲的看着沈修珏,没有说话,咽了咽吼间的血,强忍着头晕没有倒下。

    沈修珏看向辑命胸口的伤,见到明显有向心脏的旁边偏了些,还有的救。他走到对方面前,负手递出一颗药丸,淡道:“这颗药可以保住你的命。你可以选择不吃,如果你已放弃救水沂濪的话。”

    辑命这辈子活着最大的奋斗目标便是保护水沂濪,为了她,他自是不会任性,便无力的接过那颗药吃下。他不会担心这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知道他就算不吃,也是会死。

    吃过药,辑命便坐下为自己运功疗伤,打算先压一压伤势再去为自己找大夫。

    沈修珏从小珂面前步过,扔下一个字:“走!”

    小珂看了辑命一眼,跟上了沈修珏。

    二人回到热闹非凡的城里,一路无言的前行。一大一小,因是堂兄弟,长的有些像,又容貌出众,倒有点像是父子。

    “这块给阿海,这块给小齐。”软嚅清甜的女童声透过街上的嘈杂声穿入小珂的耳中,“这块给四哥哥,这块给我。”

    小珂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头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几位小乞丐在分吃月饼,而声音便是其中一名年纪最小的女童所发出的。

    她笑眯眯的眨着最清澈漂亮的眼睛与其他同伴一起啃着月饼,仿若吃着人间最美的美味。

    沈修珏见小珂不走了,便也停下了脚步,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小珂抬头问沈修珏:“有钱吗?”

    沈修珏没多问,直接把钱袋给了他,他接过沈修珏的钱袋,再低头取下自己的钱袋,跑过去一股脑的塞到了那个女童怀里。

    女童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默不作声转过身离去的小珂。

    看着他的背影,她懵懵懂懂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疑惑的喃喃出声:“是美人哥哥?”

    她的同伴拿过她手里的钱袋一看,见全是银子,立刻都惊喜的大叫了起来:“钱,好多钱啊……”

    水沂濪、沈昀、小珂、沈修珏都不在,便由容不霏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玩,她不知道为何都有事走了,只知道她与三个孩子不能乱跑,免得沈修珏他们找不到。

    他们一直待在湖边,终于见到一大一小的到来,便赶紧迎了过去:“哎呦喂!你们这都是去哪里啦?”

    沈修珏搂住容不霏的腰:“不是说了有点事。”

    容不霏撇着嘴:“水水与沈昀呢?”

    沈修珏:“他们有点私事要处理,别管他们。”

    容不霏闻言不安:“不会出事吧?”

    沈修珏:“要出事也是沈昀出事,你只担心水沂濪。”

    容不霏没意见,便没再多问。

    此时沈昀正搂着挣扎不止的水沂濪施用轻功胡乱跑着,他也不知自己想带她去哪里,只是发泄般一直未停下。

    许久许久后,待水沂濪终于没有力气挣扎时,沈昀才带着她落了地,并将她按在了一棵树上吻住她。

    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还要凶猛,她完全招架不住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黑,铺天盖地的只有他的气息,仿若要将她压入地狱一般。

    完全没有余地让她去思考别的东西,甚至连他和别的女人亲昵的画面,她都无法想起。

    熟悉的肉体穿刺声响起,水沂濪又藏了把匕首往沈昀身上捅了一刀。

    他终于放开她那张被揉搓的不能看的小嘴,顺便舔了舔她嘴角的清液后,痴痴的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总是不刺致命的地方?水儿,你还是舍不得我吧?嗯?”

    水沂濪顺足了气,嘶吼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杀辑命?我恨你!”

    沈昀伸手给她擦眼泪,却被她狠狠地拂开:“滚开!”她努力挣扎了下,见挣脱不开,只能低头伤心的哭了起来。

    沈昀贴着她的耳朵:“你看,就算我杀了他,你也舍不得我死。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乖乖留在我身边?为何要跟他走?是你逼我杀他的。”

    事到如今,解释再多也无用,水沂濪不想再多什么。只能绝望的哭,哭自己害了辑命,哭自己摆脱不了沈昀。

    御前侍卫统领曲然受沈修珏的吩咐终于追了上来,他站在沈昀与水沂濪跟前面不改色作揖道:“陛下让属下来带话,辑命公子被陛下救了。”

    沈昀眯起了眼。

    水沂濪立刻抬起泪眸看着曲然,想问什么,人家却已经转身走了。

    她愣愣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沈修珏救了,那便就一定没死。

    辑命没死,沈昀自是不快,他气极反笑,他狠狠地握住水沂濪的肩头,幽幽道:“那我这一刀挨的真冤啊!”

    水沂濪疼的皱起了眉头。

    沈昀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不过我也算是明白,水儿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辑命对你来说不见得有我重要吧?”

    看到他如此神经兮兮的,水沂濪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都已经找女人了,为何还要绑着我?”

    沈昀突然搂紧她,任腹部的匕首被挤的更深:“我没有找女人,我只是在引辑命出来。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水儿,你刚才主动说要跟我回去的,那不要再逃了好不好?你要再逃一次,我不保证自己能再做出什么。”

    水沂濪闻言没再说话,依旧只是无声的哭着。

    沈昀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变的温柔无比:“为了孩子,咱们好好过,好不好?”

    水沂濪未言。

    沈昀擦拭着她的眼泪,紧盯着她完全认命了的模样,强压住胸口的疼痛,又道:“我们去找肆意人,让他给你吃药,忘记那段不好的记忆,好不好?”

    知道她不会回复,他横抱起突然变的乖顺无比的她就去找肆意人了。一路上,他不断亲昵的吻噬着她的眼泪,却总是无法干净。

    后来去到肆意人那里,肆意人直接就摇头:“罢了,别吃了,不管用的。”

    沈昀坐在桌子旁,一直将低头不出声的水沂濪搂在怀里,闻言不悦了:“如何不管用?你那药不就是洗脑的?”

    肆意人无奈道:“我虽被称为神医,却终究只是个人,又不是神仙。若是普通点的记忆,用我的药或许能压制下去。可王妃的这段记忆明显是刻到骨子里了,感情有多深,这段记忆刻的就有多深。”

    随着她的话,水沂濪的身子僵了下,脑子更低了。

    沈昀搂紧了水沂濪,实在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沉默了一会儿,他抱着她就走了。

    路上,沉默许久后,他苦笑道:“你不能接受我,都只是因为太爱我?”也是,若不是因为太在乎他,当初看到那个画面怎会疯狂成那个样子。若不是因为太介意,又怎会迟迟不释怀。

    水沂濪没有说话。

    他抱着她直接回到了悦王府自己的院里,当他将她搁到自己床上才看到她那张苍白到不能看的小脸。

    他知道她如今太厌恶他,而他却将她搂搂亲亲的这么久。

    想到什么,他便将她抱起搁在了椅子上,亲自在床上换了一套没用过的被子。

    他正欲再将她抱回去,她却突然站起身自己跑到床上钻进了被窝,明显是生怕他再碰她。

    他看着床上鼓起的被子,又捂住自己那开始疼痛的胸口。

    她爱他又如何?

    却也厌恶他。

    厌恶到被他碰一下就想吐、厌恶到宁愿选择别的男人、厌恶到哪怕抛弃自己的孩子也要摆脱他。

    就算爱,也是变质的爱。

    他温柔的道了声:“今晚你在这里睡,我去那边陪孩子。”

    知道她不会回答,顿了会,他转身走出去,轻轻的关住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他突然捂住胸口吐了口血。

    缓了缓胸口的疼痛,脸色苍白的他满不在乎的抹去嘴角的血迹,自己去包扎了伤口,换了身衣服就去接与沈修珏容不霏在一起的孩子们了。

    刚走出悦王府大门,便见到两个大人与四个孩子气氛欢快的朝这边走来。

    小香看到爹爹,赶紧跑过来扑到他怀里被他顺势抱了起来,她撒娇道:“爹爹刚才去哪里了?”

    沈昀笑道:“爹爹刚才有些事情走开了,正要去找你们呢!”

    小香:“那娘亲呢?”

    沈昀:“娘亲在爹爹屋里睡觉,今晚爹爹陪你们睡。”

    就在父女俩亲昵的边说话时,小珂注意到沈昀的脸色非常不对。他脸色变了变,拉扯着沈修珏:“带我爹去师父那里看病。”

    沈修珏注意沈昀腹部微微渗出的血迹,知道又被水沂濪捅了不致命的地方。便道:“无碍!”

    小珂固执道:“有碍!”

    沈修珏这才低头老向小珂,他知道小珂医术不错,既然小珂会如此固执,那定是真的有问题。

    他想到之前发现沈昀心脉受损的事情,便对容不霏道:“今晚你带孩子们在悦王府睡,我带沈昀去找肆意人。”

    沈昀闻言停止了与闺女的亲昵,挑眉看着沈修珏:“又想做什么?”他对沈修珏还因辑命的事情有怨气呢!

    容不霏知道沈昀定是又有伤,便从他怀里接过乖巧的小香,招呼着孩子进王府了。

    沈修珏不理唧唧歪歪的沈昀,将他带回了肆意人那里。

    肆意人见到是沈修珏陪着沈昀来的,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知道他们过来绝对不会是因为沈昀腹部的伤。

    沈修珏见到肆意人的表情,冷道:“你似乎并不意外我们的到来。”

    肆意人打了哈欠,过去捻过沈昀手腕,过了会后无奈道:“果然是有心疾。”

    刚才沈昀带水沂濪过来时,他就发现沈昀的脸色不对。以他的医术,一看就估计该是心脏上的事情。只是天色晚了,他也懒得管,反正也不差这一天。而且据他猜,他该是治不了的。没想到只一会儿就被沈修珏给带了过来,想来也知他那个资质绝顶的徒弟发现的。

    沈修珏眯眼:“心疾?”

    肆意人:“对,心疾。”

    沈修珏:“不可能!”

    肆意人不喜欢被人怀疑医术,不悦道:“怎的连我都不相信?我说是心疾便就是心疾,是长年心情极度压抑,受尽刺激而自生的心疾。我话说好了,他这心疾可非普通心疾,说白了就是心病引起的,首先得治了他的心病。心病得心药医,我想我可能治不了他。”

    沈修珏眸含怒意的看着沈昀:“你自己的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你定是比谁都清楚吧?”

    沈昀也是诧异极了:“我怎会知道还会凭空出现心疾?”他满脑子都是水沂濪,自是不会管这种一般不会出现的事情。

    沈修珏神色冰冷:“治,给我治,治不了,我杀你妻儿。”

    肆意人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愤然道:“怎可这般欺负人?”

    沈修珏冷喝:“我就是这么欺负人,现在开始治。”

    肆意人知道没的逃,便不得不压抑着心头怒气道:“好,我治,我尽全力治,治不好,要杀就杀我一人。但我还是想说,他这样的,一般药石无用。”

    沈修珏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仿若局外人似的沈昀。

    次日早上,沈修珏与沈昀一起踏进悦王府。

    这时容不霏他们全都没起来,沈修珏直接过去抢妻儿挖起就回宫了,待会他还要早朝。容不霏本想带着孩子在这里玩玩,沈修珏不准,扛起她就走了,一双儿女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沈昀让小珂今天陪着小香玩,小珂应下。

    沈昀自己一人去到自己屋里,在窗边轻轻的喊着:“水儿?”

    只是水沂濪却依旧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沈昀不知道她是还在睡,还是不想起,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脑袋的方向,眸底压抑着浓烈的情意。

    直到明显看到她禁不住动了下,他才知道她在装睡。

    知道她根本不想看见他,他却不想离去。他想与她在一起,哪怕是她厌恶他,排斥他,他也想与她在一起。

    以前的不靠近,却丝毫改善不了他们的关系。那他便试试反向的方法,让她由一开始的厌恶到后面的习惯他的触碰。

    他的手从被窝钻进去握住她的小手,不顾她极力的抽拉,道:“今天外面也挺热闹,我带水儿出去玩?”记得以前,他就总是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却几乎没有顾过她。

    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沈昀:“水儿?”

    水沂濪突然掀开被子,不顾没穿鞋的脚丫与头发的凌乱落地就想往外跑,却被他从身后搂住。

    她感觉不适,下意识的想挣扎,他立刻道:“你答应过要与我好好过的,试着克服自己脑中的阴影不好吗?”

    水沂濪不得不老实了下来。

    沈昀:“我帮你梳妆?”

    中秋第二天,就像沈昀所说的,也很热闹。他牵着一直沉默的水沂濪在街上行走着。

    “水儿想玩什么、吃什么、或是买什么?”沈昀侧头问水沂濪,却见到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了。他知道她在嫌他的手脏,胸口不由又泛出一股剧烈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了那股疼痛,柔声要求道,“不要想那些画面行吗?”

    水沂濪低下了头。

    她也不想去想,可是她忍不住。她自己也快被那些画面逼疯了,逼的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跑掉,永远都不看见他。

    沈昀:“你以前不总想我带你去月老庙?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她点头。

    他在极努力的靠近她,她在极努力的忍受他。明面上一家四口还算和谐,也算是岁月静好,暗地里却是不见得。

    兜兜转转,又三年,小珂十三岁,小香十岁。

    这日水沂濪陪着一双儿女在花园中画画,状态蛮好。这几年或许忍受沈昀让她觉得非常辛苦,但她与一双儿女相处的非常愉快,就连小珂也变的开朗了不少。

    若能一直看到孩子们脸上最灿烂的笑脸,她愿意如此忍受下去。

    痛苦也快乐。

    小香拿着自己的画朝她跑了过来:“娘亲,你看我画的画如何?”现在的小香正是朝少女长的时候,那张小脸已更是艳若桃花,有能夺魂的趋势。

    “好!”水沂濪笑着欲接过,却看到满身戾气的沈修珏快步朝她走过来,容不霏火急火燎的跟着。

    沈修珏上来就掐住她的脖子,咬着牙,恶狠狠道:“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

    容不霏连忙握住他的胳膊,急道:“你放开,你快放开她呀!她又不知道沈昀有心疾,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沈昀自己骗你,说她已经知道的。”

    沈昀这一招瞒天过海实在是太厉害,就连能看脸色识病的小珂也被瞒了过去,更别说水沂濪。

    小香吓的哭啼啼的握住水沂濪的胳膊:“娘亲,放了娘亲。”

    小珂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的突然跑了。

    沈修珏手下的力道可不轻,水沂濪脸色有些不好了起来,她努力出声:“什……什么心疾?”

    容不霏跺脚道:“沈修珏,你先放开她。”

    沈修珏一把将水沂濪推倒在地:“现在就给我去见他。”

    水沂濪怔怔的看着容不霏:“阿不,你告诉我,是什么心疾?沈昀怎么会有心疾?”

    容不霏也不知该如何说,现在耽误之急就是让沈昀在死之前见上水沂濪一面。她拉起水沂濪就走。

    他们直奔肆意人那里。

    正如肆意人一开始所说的,沈昀这病药石无用,必须得心药才能医。可水沂濪这颗心药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这几年他一直是在使用内力让自己的脸色趋于正常,悦王府无人知他的事。

    待到今时,他算是被水沂濪将这条命给折腾尽了。

    这几天,沈昀突然消失,水沂濪还在庆幸不用再见到他。不想再见他时,他却如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

    小珂只是站在沈昀的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小香则一直拉着他的手,哭着喊着:“爹爹……爹爹……”

    听到小香的声音,沈昀终于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小珂小香笑了起来。他迫不急待的解释着:“爹生病了,只是生病了。”他自是不想让他的孩子们知道他的死与水沂濪有关。

    与小珂小香说了几句话,他便让容不霏与沈修珏将他们带了出去,房里只留了水沂濪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沈昀痴痴的看着她,勾起绝美的笑容:“水儿开心吗?终于不用看见我了。”

    水沂濪突然扑上去给他把脉。

    微弱,微弱,微弱到几乎没有的脉搏。

    她脸色煞白的看着他,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你要死?”她怎也不会相信那个一直折磨她的男人会死,不相信。

    沈昀未答,只是伸出手抚摸着她干涩的眼眶:“我知道你忍我忍的难受,可我就是放不开你,所有倒不如死了好,死了你便不用看见我了。而且,你那么爱我,我死了,你就会后悔一直不接纳我对不对?我想满足你,也更想看到你后悔。因为……我恨你呀!水儿,我恨你呀!十年了,我折腾了你八年,你折腾我十年,你赢了。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水沂濪的嘴唇动了动,过了会儿,只颤着声音道了句:“我不相信你会死。”

    沈昀一直看着她,仿若怎么都看不够:“怎么办?水儿,我舍不得你,你还是想你陪我一起死。水儿,如果你难过了,就陪我一起好不好?”

    水沂濪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与他四目相望着。许久后,她突然眸含泪水的笑了。她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他闻言也笑了:“好……那你亲我?”

    水沂濪乖乖的亲上他的唇,不再有嫌弃。他趁机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瓣,为了满足他,她便深入吻着他。

    轻轻的,轻轻的,生怕他喘不来气。

    但最终他还是在她的唇下再也不能动弹。

    悦王爷三十七岁逝世,世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病逝,悦王府的人也都这么认为的。

    除了小珂。

    他站在沈昀的墓碑前,极努力极努力的压制着对水沂濪的恨意。

    那一天,他偷偷看到水沂濪与沈昀的亲昵。他知道,这就是沈昀想要的,用死来换取他的爱情。

    他也知道,沈昀不想他恨水沂濪,所以他便努力不恨。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

    孰是孰非,其实他也是真的不懂。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他也只有朦朦胧胧的记忆罢了。

    “哥哥……”穿着一身孝服的小香从远处跑了过来,“哥哥又想爹爹了吗?”她的眼眶红肿,明显这些日子哭的不少。

    小珂:“嗯!走吧!”

    小香:“嗯!”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一个人,是一个穿的还算干净的小乞丐,女孩,十岁左右。

    当小乞丐看到小珂时,纯净的眼眸亮了起来,她立刻朝他跑去:“美人哥哥,美人哥哥……”

    小珂见到她,愣在了原地。

    小乞丐站在他面前,开心极了:“美人哥哥还记得我吗?真是好奇怪,每次咱们见面都是时隔三年。”

    小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冰冷,他越过她就走。

    “美人哥哥……”小乞丐下意识的欲拉住他,拉住这个对她最好的人。

    “滚!”小珂立刻将她给狠狠地推开。

    小乞丐被推的措不及防,他的力道又相当重,她的右腿被狠狠地砸向了地上那颗尖锐的石头。

    她闷哼出声,瞬间冷汗淋漓。

    “哥哥,你干什么?”小香想去看看小乞丐的情况,却被小珂强硬的拉走。“哥哥,你放手,那姐姐受伤了。”

    小珂:“一个烂乞丐,别管她。”

    小香不赞同了:“什么烂乞丐?娘小时候也是乞丐。”

    小乞丐半趴在地上无助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兄妹俩,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抹起了眼泪。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

    已经长成十六岁少年的小珂已是仪表非凡,风度翩翩,比他爹生的还要勾人。可惜气质太孤冷阴郁,总是让女孩子望而却步。

    这日他将自己的新研制的洗忆丸融入小香泡制的茶水里,亲自端给正在为小香做鞋的水沂濪:“娘,喝茶。”

    如今的水沂濪,依旧是除了照顾孩子,便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水沂濪对他笑了下,接过喝下。

    一如既往的,几天过去,小珂依旧是没能成功的洗去她的记忆,沈昀已经刻入她的骨血中,任何人都洗不去。

    每到这个时候,小珂总是会恨自己为何长大的这么快。可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恨也无用。

    当水沂濪拉着他说:“小珂啊!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挑起悦王府的担子,可以独自照顾妹妹了。”

    小珂握着拳头低下了头。

    水沂濪红着眼抚摸着小珂的脑袋:“娘一直都知道你在给娘吃药,一直都想娘忘记你爹。娘一直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娘也知道小珂不是个自私的人,你知道爹想要什么,娘想要什么。”

    是啊!他不是个自私的人,可他的爹娘却都是自私至极的人。

    在他们眼里,重要的是彼此,而不是孩子。

    这日,她交代了许多,小珂明明不想她走,却更不忍心去拦着。只能任由自认为终于将孩子养大的水沂濪去到了沈昀的墓前。

    水沂濪:“昀哥哥,我说过只让你等我三年的。下辈子只要我一个,嗯?”

    孩子大了,她信守承诺来了。

    后来是由小珂亲自将她埋在了沈昀的墓里,夫妻二人,长眠一起。

    就如三年前一般,小珂回去时又遇到那个已经长成少女的小乞丐,如今的她穿的虽破旧,却干干净净的。小脸清清秀秀的,只是太瘦。

    她看到他,下意识惊喜的欲喊他,却想到什么,只能失落的低下头,一瘸一拐的与他擦肩而过。

    随着她的渐行渐远,一直站在原地的他,回过头来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还有她的腿……

    他的嘴颤了颤,仿若想喊她。

    暮亥年。

    这时的昆南城与未来的昆南城也并没有多少不一样。

    人仿若还是那些人,却又仿若不是那些人。该老的,却是年轻的。该年轻的,却是小的。

    水沂濪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被绑在一个废庙里,眼前是一帮说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年轻男子。

    她不是死了吗?

    为首的男子长的还算清俊,只是笑的太坏:“水沂濪啊水沂濪,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就在这里奸死你,以报你对老子那一顿揍。”

    她未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名男子便扑了上来。

    她下意识的想躲开时,一把软剑飞了过来砍断了那人的手。

    她仿若听不到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只是看着门前身披米白色大氅的挺秀少年睁大了眼睛。

    在少年的相助下,那些人都逃了,他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是悦王府的悦王沈昀,若知府薛大人的公子还找你事,你可以去找我帮忙。”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一身破旧的衣裳,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幕,这是她与沈昀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一命,她自此迷他迷的不轻,仿若着了魔。

    这个时候,他十八岁,她十一岁。

    她不知道这是梦,还是自己脑中的那些事情是梦。只想着,他们不能重蹈覆辙。

    最后他哄了她一阵后转身离去了,这时,她下意识仓惶的夺门而出,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夕阳下的风有些大,吹起了少年的衣发,挺秀的背影颇具仙气。

    他突然脚步看着她越来越远的声音,刚才的风淡云轻已不存在,眸中泛出意味不明之色,很沉重很复杂。

    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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