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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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林沉舟出事之后,眼见已两个多月不曾见到怀真,小唐本以为自己生辰那日……倒也可以借机一见,谁知因唐夫人察觉了他的心意,故而有意避嫌,也并没有特意相请怀真,于是竟仍是难见一面。

    又因先前沙罗国之事平了,一时威慑四夷,舜之邻邦众国均十分安静,不敢冒犯天威,更有些小国,派了使者过来示好。

    因此礼部竟仍是应接不暇,而诸国之中,因西北的詹民国发生内乱,原本的王被赶下王位,囚禁起来。那王的旧臣们便暗中派了使者逃来中国,痛哭流涕,要求救援。

    而那新王登基之后,并未立刻派使者来示臣服,小唐接了来使,问知详细,便于金銮殿上奏成帝,成帝即命他同兵部一块儿协理处置。

    这日,小唐在兵部同几位大人商议此事,因詹民国离舜镜不远,虽人口不算太多,但民风彪悍,若不好生应对,边境不安,自然非长久之计。

    商议许久之后,便敲定由礼部派人出使詹民国,一探究竟,看看新王究竟是何意思;同时调动西北凉州兵力,随时待发,若那新王臣服,倒可以从长计议,若然无礼,便立刻出兵,以灭心腹之患。

    众人商议过后,便拟折子,兵部尚书同礼部尚书一块儿入宫,往御书房向成帝禀奏。

    小唐跟其他众臣便在兵部等候,众人闲着无聊,便说笑起来,小唐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谈笑。

    不料正说着,却闻报户部来人,说话间,就见一位大人走了进来,生得儒雅斯文,很是出色,却不是别人,正是郭建仪。

    郭建仪手中拿着一份折子,原来先前因河南民/变之事,他曾亲去查证,同时兵部也调了许多士兵前往镇压,此次过来,乃是交接公文的。

    自有那负责此事的兵部参事过去迎着,于是两人边说边走了。

    郭建仪去后,众人正觉无话题可说,如今,不免就正好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就有人说道:“怪哉,郭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为何竟还不曾娶妻?”

    也有人道:“这个却不知道,当初不还说太子……咳,许多大人们很中意他的么?想必是郭大人眼光奇高,因此一直耽搁。”

    有人笑道:“你们都说错了,前几年,郭大人不是看中了一家小姐的?还托了户部侍郎前往说亲,只不过人家竟没看上他,于是作罢。”

    一提此事,众人便都想起来了,纷纷点头,就道:“若说应侍郎的爱女,年纪虽小,可生得的确是国色天香,怪道郭侍郎心仪呢,然而……到底是没有缘分,如今应小姐跟凌侍读蒙皇上赐婚……这可也算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了。”

    大家伙儿便笑了起来,有人叹说:“如此说来,郭大人也是怪可怜见儿的,这许多年来,怕仍是没有放下,不然的话,又因何并未再娶妻呢?”

    如是,有人附议,就道:“这郭大人也是极深情的了,偏又洁身自好,从不去那些青/楼楚馆,家中更无什么姬妾……啧,这把年纪,难为他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一时笑了起来,忽然之间,有人道:“你们都不知道……郭大人其实并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无趣,实则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呢。”

    大家不解这话,纷纷请教。

    那人便笑着,放低了声,略带神秘之色,道:“我记得那一日,是熙王妃做寿,我们一干人等前往,当时熙王爷领着众人去花园,经过一间僻陋小房之时,却听见里头有女子之声……”

    众人纷纷瞪圆了眼,竖起耳朵细听。那人道:“当时大家都诧异,想要入内一看,不料郭大人忽然把门掩起,只说是他因困倦而在此歇息……我等见他衣冠不整,面带春/色,自也不便打扰……就随熙王爷离开了。”

    大家通通鼓噪起来,道:“这是怎么说?”

    那人道:“事后才知道,原来……是郭大人,跟熙王府上一个很俊俏的丫鬟……”说到这里,便笑着,露出一脸的心照不宣。

    众人得知这般趣事,十分快活,便交头接耳起来。

    独小唐在坐在桌子后面,起初听他们说郭建仪闲话,还只是笑吟吟地,等听到在熙王府那“逸闻趣事”,一时惊愕起来,然而细想,面上却又浮出几分疑色。

    任凭众人聒噪,小唐却只垂眸凝神,一言不发。

    正在此刻,外头那兵部参事送了郭建仪去了,屋内的鼓噪声才低了下来。

    小唐歪头看着郭建仪,想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外。

    郭建仪交接罢了公文,正欲出兵部而去,忽然听身后有人道:“郭侍郎留步。”

    郭建仪听明白出声的乃是何人,便缓缓住脚,转头看去,拱手作揖,口称:“唐侍郎,何事?”

    小唐也行了礼,便道:“我正有事在兵部等消息……不期竟在此相遇,郭大人向来可好?”

    郭建仪知道他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上下扫了一眼,心中警惕,只道:“甚好。唐大人一安好?”

    小唐道:“拖赖。”说到这里,便又笑道:“我出使沙罗若干年,京内人事大变,令妹竟然也贵为王妃了,我还未道喜呢。”

    郭建仪心中越发起疑,便淡淡地说道:“多谢。”一边应付,一边于心中思量:“他究竟意欲何为?”

    此刻相对,这两人彼此之间,却比先前更觉隔阂起来。

    且说在当初和亲之时,为把怀真好生妥帖地带回京内,小唐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郭建仪,而郭建仪果然不负所望,也做的停停当当。

    那一刻,两个人一句话也不必多说,却配合无间,天衣无缝地,竟把一件极大的祸事消弭于无形。

    然而此时此刻……郭建仪因自觉被小唐坑过,所以只淡然相对,小唐因心中有事,就也以假面相待,两个人彼此防备,虚情假意,气氛不免诡异。

    小唐便笑说:“郭大人可时常去熙王府?”

    郭建仪更加不明,道:“偶尔罢了。唐大人……为何如此相问?”

    小唐道:“哦……只因我时常前去,竟不曾碰见过郭大人,故而才问一问。”

    郭建仪道:“那也看缘分罢了。”

    小唐笑了两声,点点头道:“说的是。”

    郭建仪莫名其妙,谨慎起见,却也不愿跟他多话,就道:“唐大人若无别的事,我且先走一步,部里仍有事待办。失陪了?”

    小唐一笑道:“也罢,请了。”

    郭建仪深看他一眼,两人彼此拱手,郭建仪便径直去了。

    小唐目送他离开之后,心中越想越觉着不对,索性便跟同僚说了声,只叫一个副手在此盯着,他便出了兵部,翻身上马,竟是往熙王府而去。

    不料到了熙王府,门上一打听,却听说熙王今儿进宫去了,尚未回来。

    小唐无法,闷着一肚子的疑问,怏怏地打马往回而行。

    谁知走到半路,正好便见怀真的车经过,小唐同她两个多月来不曾相见,早就相思难熬,只因此刻不是见面的时候,再说……小唐因隐约摸清了怀真心中所想,故而自从梨花树林后一别,他每每自警,等闲不敢再跟她私下照面。

    小唐自忖若是相见,倘若自己无法自控,又举止粗莽起来,恐怕越发惹她反感,因此只按捺着罢了。

    不料今日正巧遇上,因此竟索性拦住了马车,叫小厮们随着他行。

    这些小厮们因素来敬重小唐,自然惟命是从,便驱车来至此处。

    当下,吉祥扶着怀真下车,小唐道:“我同怀真便在前头那酒馆内略坐片刻,劳烦诸位在此等候。”

    怀真拿眼看他,吉祥笑道:“唐大人且去,不妨事的。”怀真听了,又拿眼看她,吉祥吐吐舌头,便低下头去。

    小唐便一笑,对怀真道:“你随我来。”

    怀真只得迈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酒馆门口,怀真抬头一打量,即刻便想起来,这家酒馆是来过的。

    昔日……郭建仪陪着她出来找寻小唐,那时候他就趴在这酒馆靠内的那张木桌上,手还受了伤。

    怀真转头看一眼小唐,目光往下,不由地又看向他手上,恍然若梦。

    此刻,那伙计仍趴在柜子上,似睡非睡,听了动静,便才懒懒抬头,猛地看见怀真,顿时又直了眼。

    怀真却见这酒馆之内,寥落冷清,再无他人,心中很是诧异,又见小唐前去坐了,她便也走过去几步。

    小唐早将自己的一块帕子,给她铺在长凳之上,怀真便道了“多谢”,就也坐了。

    这会儿,那小伙计才反应过来,指着怀真道:“你、你是那日……”

    这许多年来,他竟仍是记得……那夜细雨蒙蒙,仿佛天人似的一个女孩儿出现在此,然而太过惊艳,让人以为是一梦而已,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又来了。

    怀真看他一眼,见他满面惊惶,不由地掩口低头一笑,小伙计见她嫣然一笑,长睫闪烁,红唇微挑,顿时满面通红。

    小唐咳嗽了声,便对怀真道:“不许笑了。”

    怀真闻言,便敛了笑,歪头看他,问道:“做什么不许?”

    小唐道:“你再冲他笑,他就晕过去了。”实则心中却暗怀妒忌之意:怀真如此的笑,竟对着别的什么人,委实可恨的紧。

    怀真便轻轻地哼了声,道:“唐叔叔有什么话,且快些说罢了,天晚了,不好再耽搁。”

    小唐见她微微垂首,便道:“是了,我是要相谢你送我的生辰贺礼,又费心了。”

    怀真便莞尔,道:“何曾费心,只要不嫌弃便罢了。”

    小唐低声问道:“那个玉荷包,却是御赐的?”

    怀真点了点头,道:“是。先前那个,……不太吉利,你扔了它罢了。”

    小唐一笑不答,却伸手入怀中,将一物掏出来,怀真抬眸一看,却见正是她叫扔了的那个双莲并蒂的染血香包,怀真便皱眉道:“怎么还随身带着?为何不赶紧扔了?”

    小唐摇头,把这香包打开,原来里头才是那镂空的玉荷包,小唐道:“我不舍得,是你的手艺和心意。”又道:“非其他可比的。”

    怀真垂眸轻声道:“你既然不肯听……我也是没有法子。”

    这会儿那小伙计便送了一壶酒上来,又站在桌边,呆呆地不肯离开,怀真扫他一眼,不敢再多看。

    小唐咳嗽了声,那小伙计才愣愣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怀真听这话呆呆地,倒也不觉得被冒犯,就仍掩口一笑,却不回答,也不抬头。

    小唐复咳嗽了声,小伙计便道:“客官,您是不是染了风寒?为什么只管咳嗽。”

    怀真听了,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之下,更似春花烂漫,明媚娇妍。

    小唐叹了口气,故意瞪她一眼,怀真便忙忍住笑,轻声对小唐道:“谁让你偏来这儿的?都没有人……怎么这几年还经营着呢?”

    小伙计便道:“我们这儿晚间才热闹,姑娘不信,只管等到晚间便知道了。”

    怀真便不答话,幸而在此刻,里头有人唤这小伙计,他便恋恋不舍入内去了。

    小唐道:“你再敢对别人笑一笑……”

    怀真便看他,想要听他说什么,谁知小唐心中一转,知道有些话此刻尚不能说,便忍住了。只说道:“你这会子送我的香,唤作什么?”

    怀真道:“是伴月香。”

    小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怀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因看见那瓶酒,就道:“是什么酒?你可要喝?”

    小唐道:“你方才不是问为何这家店门可罗雀,竟还在经营么?便是因为这种酒……唤作‘三杯倒’,比竹叶青尚烈三分,周围做工的人多是爱喝的。”说着,果然倒了一杯出来。

    怀真听了,又笑又惊,便道:“上回你来这儿,莫非便是想喝醉了的?”说到这里,忽地停了口,便也不笑了。

    小唐看着她,心头百般念想,忽地说道:“怀真……你……”

    怀真抬眸看他,小唐对上这双明眸,那即将启口要问的话蓦地便压了回去。

    怀真见他不说,便问:“什么?”

    小唐笑了笑,举起酒杯来,饮了半杯,拧眉咽了,眼睛仍看着她,忽地问道:“你要不要尝一口?”

    怀真蹙眉看他,本以为他要说极正经的事,不料竟是这句,一时怔然。

    小唐道:“我说笑的,只怕你闻一闻就也醉倒了。”

    怀真便道:“唐叔叔叫我来,真的没有别的事?”

    小唐摇头道:“只是多久不见了,所以同你自自在在地说两句话罢了。”

    怀真又看了他半晌,因也拿了个杯子,略倒了小半杯酒,小唐想拦着她,却又停手,怀真端起杯子,看了看小唐,才又垂眸,小心地抿了。

    不料才方入口,只觉得似一团火一般便烧起来,要吐又觉失礼,想咽下去又害怕的很,正在此刻,小唐伸出杯子道:“快些吐出来。”

    怀真紧皱眉头,果然小心地吐在杯中,一时又掩着口咳嗽起来,脸已经通红,也说不出话来。

    小唐便道:“你这丫头,倒也大胆。”

    怀真眼中便沁出些许泪花,仍是用帕子捂着嘴,断断续续说道:“我、不过是想试试看……你喝的究竟是……何滋味罢了。”

    小唐听了这一句话,不由地黯然*,便道:“如今你知道了?”

    怀真暗中吐舌,道:“这样烈……难为你如何喝的下去,喝多了……难免伤身。”

    小唐微微一笑,却握住自己那杯酒,仍是细看着她,望着她双颊带红,眼波流转,似颦似嗔,偏生如此可喜,怪道人家说“秀色可餐”,小唐一行看着,一行举起酒杯,便把杯中残酒尽数饮下。

    怀真正自顾自地强忍那股不适之意,待抬头,却见他早已经喝了下去,便急忙说道:“方才我不是吐在那里的?你怎么竟喝了?”

    小唐听了,便“啊”了声,道:“我一时贪杯,竟忘了。”

    怀真闻言,呆了半晌,很觉失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道:“罢了罢了……只是……唐叔叔可没别的事儿了?我是要走了,再晚了回去却不好交代。”

    小唐点了点头,便掏出几文钱放在桌上,起身道:“是时候该回去了,走罢。”

    此刻怀真也起身,酒气熏着她身上的香气,小唐微微闭眸,已是半醉。

    如此出了门,怀真便重上了车,小唐骑马伴随,出了巷子,不多时便到了大路上,怀真因掀开帘子看,见小唐仍在,她便说道:“唐叔叔自回府去罢,不必送我。”

    小唐只盼着多陪她走一程,也是好的,便道:“不妨事,到前方路口我便自去了。”

    因又行了片刻,忽地见前方路上行出一队人马来,当前一人,骑在马上,身形如箭,正也转头看过来。

    此刻应公府的马车经过,小唐便放慢了马儿,那人目光寒冽,面色淡然,正是景深。

    景深也看见小唐,便略行几步过来,端量着说道:“那不是怀真的车?你……如何同她一道?”

    小唐道:“她才出宫回府,路上遇见,说了几句话。”

    景深细看,却见他面上略红,却并不说别的,只道:“原来如此,过几日是我母亲寿辰,到时候,也会请怀真前往,你也务必要赏光呢。”

    小唐闻言,眉头微蹙,同景深对视片刻,道:“使得。”

    景深便微微一笑,道:“我尚有事,先去了,你既然饮了酒,就不必在外流连,快些回府去罢。”说着,便作揖而别。

    景深率人去后,小唐驻马远处,凝望片刻,终于打马回府,到了府门处翻身下马,不敢先去见唐夫人,只先回房,不料丫鬟迎了,道:“爷终于回来了,熙王爷来了许久。”

    小唐听了,不以为意,就进了房去,果然见赵永慕正坐在桌前,看着一盏灯发呆。小唐见状,笑道:“我不在,你何必苦等?又不是有天大的事儿。”

    熙王回头笑道:“我正以为是有天大的事儿,才过来寻你,你却又去哪里了?”忽然嗅到他口中有酒香,便道:“如何又去饮酒?”

    小唐道:“只是一杯而已。不妨事。”说着,便倒了杯茶,吃了两口。

    两人都也坐了,熙王道:“你白日去寻我做什么?”

    小唐端着茶盏,出神半晌,终于才问道:“我……如何听说,你王妃做寿那日,郭建仪在你府上……”

    熙王听了这话,便笑说:“多早晚的事儿了,怎么又说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件儿,当时他或许是喝醉了……倒也无伤大雅。”

    小唐问道:“果然是真的?”

    原来小唐自在兵部听那些人闲话之后,心中很是疑虑,以郭建仪的为人,绝不可能在王府之内就跟个丫鬟乱弄起来,但倘若不是丫鬟,又会是何人?

    他疑心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的……因此临时起意拦下怀真,本想问一问,然而又转念:倘若此事跟怀真不相干,他又何必问?但若真的事关怀真,却叫她如何面对?因此竟是半点儿也不敢开口。

    熙王便道:“故而我说,叫你不要贪杯,若吃醉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小唐沉吟,心想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而已?于是便笑说:“你说的很是,以后我且戒了便罢。”说着,忽地想到方才最后吃的那一杯酒,便不由坐了,抬手在唇上轻轻地抹过。

    熙王细看他的神情,便道:“又想什么?”

    小唐摇了摇头,熙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小唐问:“你知道什么?”

    熙王道:“你这个年纪,自然是在想女人的。”说到这里,便笑起来。

    小唐啐道:“真真儿是没有正经。”

    熙王便笑说:“不是我没正经,先前我来了,因先见了太太,太太跟我说起你的事儿来,叫我留心着,给你在外头物色个好的呢。”

    小唐倒也无奈,摇头说道:“罢了罢了,休要来烦我。”

    熙王说道:“天下之大,自有比那丫头更绝色的女子……又怕什么?改日我寻了来,且看你动不动心。”

    小唐听了,便喝道:“住口,又胡说了。”忙起身到门口看一眼,见丫鬟都不在,才放心。

    熙王见他一脸紧张,又嗤嗤笑了两声。小唐哼道:“你不必只管笑,当初你答应我的,可做了什么不曾?如今我苦恼的如此,你且还笑。”

    熙王道:“谁说我没有做?我的苦心……难道要处处都跟你说?”

    小唐听他话中有话,便问:“你……这是何意?”

    熙王却道:“现在跟你说也不中用……改日有眉目了再说罢了。”说到这里,便走到他跟前儿,在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道:“我说正经的,你若真的忍不住,且别再哑忍,小心伤身。”眼睛望着他,意味深长,又带薄笑。

    小唐笑道:“好个正经的熙王殿下,只不知那没正经的,又是何等的话呢?”

    熙王抱着胳膊,又笑得肩头微动,道:“那却不好跟你这雏儿说了,免得你听了那些话儿……更加按捺不住,走火入魔,又有谁来救呢?”

    小唐听了这话,脸不由红了,便把他的胳膊一抓一扭,就势往背后压住,道:“还来调笑我呢?”

    熙王俯了身子,扶着胳膊叫痛求饶,小唐同他小时候倒是常常如此玩闹,大了后再不曾这般,便放了他,故意冷道:“你既然有了称心如意的王妃,可快回你的王府去罢,休要在这里胡搅。”

    熙王揉着肩膀,笑道:“我跟景深如今都有了人,独独你还凄凄惶惶地,我也不忍心,索性多陪你会儿。”

    小唐不理:“你别在这儿,我还耳根清净些。”

    熙王瞧着他,只管笑,小唐忽地说道:“对了,*又有身孕了,如何你府内还没有消息?”

    熙王便略敛了几分笑意,道:“这个也是急不得的。不过,我倒是服了景深,里里外外,都不落空呢。”

    小唐忍不住也笑了声,却又觉着这不是可调笑的话,就不言语。

    熙王却逐渐正色起来,道:“然而你也知道,如今太子殿下倒了,肃王摩拳擦掌呢,这会子……也没有人挡在我跟前儿了,他当然更加仇我几分,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再有个儿子……我只怕……”

    小唐听了,就也叹了声,道:“你活的也太小心了些,先前娶亲,就要斟酌着人家选,如今成亲生子,还要看人脸色……”说到这里,略想一想,便微微眯起双眸,道:“叫我说,你很不必顾忌这些,横竖如今肃王都是把你当眼中钉,你有没有一子半女,也不差这半点。别为了这些,耽误了后嗣,何况皇上是这个年纪了,你若早点有个子女,皇上自也喜欢……另外,我只当着你,说这句话:如今太子已倒,也不至于再行什么‘立长立幼’,横竖有贤能者居之,皇上未必不懂这个道理。”

    两人目光相对,熙王道:“你……是说……”

    小唐道:“你心里……难道从未想过?”

    熙王不言,室内鸦默雀静,悄无声息,只有烛光浮影,照的两个人的脸上,微明微寐。

    寂静之中,小唐道:“若是有心,从此刻起,就不必再一味地韬光养晦了,熙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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