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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节 雨过天青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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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不由得轻轻点头,皇上的这个方法很简单,却将这样一句话,让冯才人说了出来。  冯才人怔怔地看着皇上,神色茫然。  素心却也已经跟着领悟道:“是啊,娘子,我既不能替你顶罪,你又怎能去替旁人?”  “这……这岂能……”冯才人喃喃地道。  皇上却已经举步,淡淡道:“皇后已经回宫,现在坤宁殿。你们二人谁去,自己定夺。”  我紧挨着木屋的墙壁,躲在靠边的黑影里面。隐约看见皇上的一角在经过木屋小窗的时候,又片刻的停顿。短短片刻,也觉得特别漫长。还好,皇上终于还是快步走了。  冯才人虽然已经在素心的扶持下起身,但身体仍是无力,连站立也显得不稳。  她向走近的我凝视片刻,眼神自迷离而凝聚,终于神色转为清明,对我轻轻说道:“谢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正欲开口,冯才人已经摇了摇头,脸色惨然,意兴阑珊,再不说话,倚着素心缓步向前走去。  素心想要跟我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只回头向我深看一眼,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谢姑娘,等我安置好我家娘子,再来送你。”  我不知门口皇上派下的监视者走了没有,但想到潘氏已经见过我,此事迟早会被知道,索性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回到景芳斋,手上的伤很快便被发现了。  我要隐瞒也瞒不住,便说在云思楼打破了瓶,被割伤了手。伤口不深,但伤在手心,手掌微动,便会牵动伤口,我在桑园的木屋中躲着,虽不出面,心中毕竟也是片刻没有放松,也就没有顾及到伤口。  所以待紫鸳给我揭开包着伤口的帕子,流血已经有些渐渐止住的伤口又开始缓缓渗血出来。  紫鸳急得泪光莹莹,忙取了细布去捂着伤口。墨鸰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药末敷在我手上,对紫鸳道:“等伤口止了血,再包扎。”  眼看着本在缓缓渗出的血渍逐渐凝固,终于褐色的药末被染成了乌红之色,便再也没有鲜血渗出,整个过程极快,不过是短短片刻。  紫鸳欢喜无已,将细布交给墨鸰让她包扎,自己拿了脏帕子出去。  我对墨鸰道:“这瓶子……是那个吧?”  墨鸰包扎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答道:“是。”  我伸出左手拿起那个瓶子,细细打量片刻,心中蓦地一动,道:“这瓷瓶造型纹尽皆简单,但又不失古朴大方。瓷质细腻温润,釉色蕴润莹厚,有如堆脂,视如碧玉,扣声如馨。墨鸰,这是汝窑天青瓷。”  “汝窑天青瓷?”墨鸰有些生涩地重复着,显然于她而言,这两个名词都甚新鲜。  我自言自语地道“上次见到的时候,只顾着你的伤势,以及瓶中的灵药,竟没有留意这瓷瓶本身。”见墨鸰兀自不解,便道:“你在汴梁,听过‘汝州’这个地方吧?”  汝州在西河南府境内,靖康年间宋室南渡后,汝州便成为金国的属地,属于金国南京路。汝州窑出产的瓷器,便称为汝窑瓷。而汝窑为我大宋朝“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之首,素有“汝窑为魁”的说法。  上等汝窑瓷器以名贵玛瑙为釉,色泽随光变幻,明亮而不刺目。因为釉中含玛瑙末,产生特殊色泽,其色有卵白、天青、粉青、豆青、虾青、虾青。其中尤以天青为贵,粉青为上。  汝窑瓷本就珍贵,自从汝州被金国占领,汝窑瓷器便更加难得。进宫前我见过的汝窑瓷为数极少,且多以卵白、豆青等为主。我也只在进宫之后,方才见过雨过天青瓷。  所以当日见到这个瓶子,虽然本身也并未留意,但也有一小半原因,是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雨过天青瓷的颜色质地竟是这般。  这瓷药瓶虽小,颜色质地,却无一不是汝窑瓷中的珍品。而这只瓶子,正是我们进宫路上,走到太湖旁边的时候,被那一群黑衣、灰衣之人围攻,墨鸰受伤之后,有人留在窗台上的药瓶。  “听过。这是汝州的瓷器吗?”墨鸰问道。  我点了点头:“而且是汝州最好的瓷器。”  墨鸰不懂瓷器,对着瓶子看了片刻,道:“我只知道这里面的药末极好,完颜王爷给我们这些暗卫配过最好的金疮药,也及不上这个一半灵验。”  “这些药末止血极具灵效,原是十分珍稀,也难怪当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很快便好了。”我的手指轻轻滑过瓷瓶:“如此看来,宝瓶灵药,原是相配的。”  看到墨鸰眼中带着一抹凶光,心中一转念,道:“你想起了当日留下瓷瓶的那个人?”  墨鸰咬牙道:“我一定要将他斩上千刀万剑。”  虽然墨鸰说得凶狠,我却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墨鸰这个人,好起来舍命救人,凶起来又全然不讲道理。若不是我见过她一心护我的样子,定要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个冷血杀手了。  我摇头道:“当日袭击咱们的,是一个带头的黑衣人,和一群灰衣人。那些灰衣人言行污秽下流,被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杀了,也就罢了。  “我最痛恨的,是你身上的一刀重伤,是个黑衣人所致。但据你说,那人当时并未料到你会听了灰衣人的威胁突然弃剑,而见你弃剑之后,也已经及时偏了剑锋,总算手下留情。而那个带头的黑衣人,虽然是他带的头,又伤了你,咱们都已经是束手待毙的情形,他却最后杀了那些灰衣人,终究又是他为咱们解了围。  “至于最后趁我打水,进屋给你送药的那个人,并没有什么恶行,相反可以说救了你一命。你要恨那带头的黑衣人,恨那些行凶的灰衣人,我都可以想明白,何故你会恨上给你送药的人?”  墨鸰嗫喏着却不开口,一张俊脸涨得微红,就好像是一个自觉有理的孩子被大人指责了,心中很是委屈却又无法辩解的样子。  我心中一软,又道:“你是说送药的那个人,定是黑衣人他们一伙儿的,所以才生气吗?”  虽无明确佐证,但那送药之人也穿黑衣,且能够在那伙人行凶之后,快速到达,送去伤药,想必是他们一伙儿的。  就算不是一伙儿,也与那些人又莫大关系。  而我听了墨鸰的讲述,知道那领头的黑衣人有意出手容让之后,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个送药的人,是受了那领头的黑衣人之托,给墨鸰送了药。  “不是。”墨鸰道。  “你反而不怨伤了你的人,却恨上了救你的人?”这个疑问我一直都有,只是每次话题稍一涉及当日的事情,墨鸰总是愤恨难平,眼中带着杀意,我只想等到事情淡了下去,或许墨鸰便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谁知墨鸰对此久不释怀。但转念想到那次墨鸰所受重伤,亦理解她的愤恨原是情理之中。  “我……他……”墨鸰着急的样子倒是难得的可爱,但她随即眉间微蹙,目露凶光:“就算是救了我,我也要将他千刀万剐!”  不讲理的人,世上原是所在多有,而放在女子身上,人们多以“泼辣蛮横、不可理喻”来形容。墨鸰明明与泼辣蛮横的女子大不相同,却居然也是这般不可理喻。  “那是为何?”我心中大奇,只是看着墨鸰在我的凝视下略显委屈的样子,却又无论如何不忍口出责备之言。  我想了想问道:“墨鸰,是不是你在到大宋以前,见过那人,与他结过仇怨?”若非如此,墨鸰何至于这般仇深。  “不是。我没有见过他。”  “难道那人是完颜王爷的仇家?”  “应该不是,王爷从没有说起过。”  我又猜了几样,但样样都不是的。墨鸰倒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的问题,但我自己却被她的“不是”说的有些灰心。  “唉……你不肯说,也就罢了。总不成是你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无缘无故地就恨上了吧。”我摇头道。  “不是。”墨鸰道:“姑娘,我……”  墨鸰的样子,的确有难言之隐,屡次欲言又止,神色间带着无法跟我说清楚的委屈之意外,眼中带着愤恨的凶光,脸颊也涨得红红的。  我看着墨鸰的样子,正欲作罢,却是心中忽然一动。  记得墨鸰受伤的那天晚上,我从外面给她打水回来,送来伤药的那个人已经人影一闪走开了,惟剩墨鸰躺在那里,一动不得动,但她眼中带着杀气,脸颊却在烛光下晕红的样子,却与现在无多差别。  啊!原来如此。  我出去打水的功夫,墨鸰的伤已经被重新包扎。手法娴熟,包得干净利落,正是那送药之人的手笔。  我因为墨鸰伤重,伤口刚被包好,所以没有再行查看。  后来再为墨鸰包扎,也只是看见她的伤痕触目惊心,屡屡不禁落泪,却竟忽视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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