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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节 纵然举案齐眉,也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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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欲回答,忽然听见桑园门口素心轻声唤道:“娘子,官家前来看您……啊,皇上,请您在此稍后,婢子去叫我家娘子出来迎驾。”  素心有意让我们听见,声音扬高。  我听到皇上到此,心中自然十分惊异,然而侧首看冯才人,她的惊讶诧异,只有比我更甚。  “皇上……皇上?”冯才人的语气透露出了她心中的异样情绪。  我提起手掌,见到冯才人的纱质外衣之下,我自己的衣袖、衣襟与裙摆上兀自沾着血渍,情知让皇上见到必定不妥。何况我本不想见到皇上,是以十分迟疑,  冯才人立时便明白了我的心思,拉着我匆匆往前走了几步,忙打开她存放古琴的那个小木屋,示意我进去。又从里面取出了古琴,让我闭门以待。  方才听素心的语气,皇上似乎已经到了桑园门口。  我在木屋听到琴弦声铮铮响起,但算来冯才人并未走到凉亭,凑到小窗旁,见到冯才人一面抱着琴向亭子走去,一面扬声道:“素心,是官家来了吗?我这便去迎驾。”  待冯才人刚刚将琴放在亭子中,桑园门口响起一个声音:“不必了。”  冯才人站在那里,样子便似是刚起身准备往外。  我紧紧地贴着小木屋的墙壁,皇上从桑园中、木屋前经过的时候,尽力不发出一点儿声息,更不敢从凑到小窗旁去看了。但皇上穿着暖白色袍子的身影掠过小窗的时候,我还是瞥眼看见了一抹浅影。  “奴家不知皇上到来,未曾出外迎接,失礼之处,请皇上恕罪。”冯才人说道。  “不妨,我只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你在这里弹琴,是今日好些吗?”皇上缓步走近,声音也很是平和。  我侧着身子远远看去,冯才人的神情如同她的声音一般不露悲喜之色,很是平淡。而皇上的声音也与他的身影一样,素淡平和。  可是我却觉得眼前的情形,如同我的思绪一样,并不平静。  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过云思楼了,我不知道。但我想至少是从七月十几日,皇后接到密报起。当然,有可能更早,更久吧。  皇上知道冯才人私自祭拜,知道她祭拜的便是张贤妃,知道她对张贤妃心存愧疚,甚至在她祭拜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站着,但皇上只是默然地站着。  平静地看着皇后的人去找祭拜者,平静地遇见了我,平静地让廖先生找到了我,开始着手实施对冯才人的调查。  看着冯才人内忧外患,仍是平静地以冯才人为饵,等着另一个人的出现。另一个人迟迟没有出现,又让我接近冯才人。  只是,我接近冯才人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廖先生因病休息,皇上那边还未得到我丝毫反馈,为何皇上,却亲自来了?  是太急于知道真相,因此等不及了吗?  我想应该不是的。  难道只是来探病吗?冯才人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我忽然想起了门外的那些监视者,想起了潘氏,心中蓦地一动,难道皇上这么快,便知道潘氏来了吗?  我在屋里前后思索着,皇上与冯才人的几句短短的寒暄已经说完了。  一时之间,桑园中竟是格外地安静。  “皇上,奴家……”  “含熏,你……”  不约而同地开口,然后又是不约而同地停下,皇上的声音很低,让我有些恍惚他是否是开口叫了冯才人的名字。  我看不见皇上的正面,却看得到冯才人的面容,虽离得不近,但仍能清楚感觉到,她方才的表情甚是决绝,应该,便是准备好向皇上认罪的样子。  皇上来得仓促,我没能来得及向冯才人问清楚,究竟潘氏又在以何事向她要挟。  有错不认,冯才人无法得到解脱,但代人受过,被迫认了不属于自己的错,亦不是解脱的办法。  只是现在,我想要阻止,却不知要用什么办法了。  “皇上有话便请吩咐。”冯才人对皇上的态度,与其说是毕恭毕敬,不如说是过分客气。梁鸿孟光举案齐眉虽然亦是十分恭敬,但毕竟还有彼此心照、心灵相通的旖旎之情在其中,冯才人对皇上的客气,却是将皇上视作了陌生人一般。  “那首曲子,我已经有许久不曾听到过了。”皇上道。  冯才人微一停顿,似乎没有料到皇上会这样说,但终究仍是点头:“皇上若不嫌弃奴家琴技低劣,奴家便奏一曲。”  皇上没有再说话,背着手静静地站在一株大树底下,微微仰首,似乎在看着树梢间隙的一片蓝天。  琴声从冯才人的指尖叮咚流淌,两拍过去,我恍然之下而又不禁惊奇。恍然的是我听出来冯才人所奏的是《猗兰操》,惊奇的却是这曲猗兰操与流传的曲子并不完全相同,细微之处做过改动,而像这样改动过的猗兰操,我还听另外一个人演奏过。  不得不说,冯才人弹奏这首曲子的技法,比之当日向我倾诉时候所用的技法要纯熟许多,也更加眩人耳目,但我却觉得这样弹奏出来的曲子,并没有当日的令人心动。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冯才人并没有倾注多少感情在这首曲子之中。  只是熟练地,无误地,将一首曲子演奏了出来,音符有板有眼,节拍准确无误,没有丝毫乖违,固然是一曲极美的音乐,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少了什么。  皇上静默伫立的声影略动了动,眼神也从悠远之处缓缓收回。看起来,似乎他只是一个姿势站得久了,所以舒缓一下,我却知道,皇上这般,只是觉得不耐。  就如同我,听着冯才人奏出的这般近乎完美的音乐,同样觉得不耐了。  但皇上并没有说话,而是静等冯才人将曲子奏完。  “比之当年,你弹得更加纯熟了。”曲罢,皇上低声道。  “奴家便是再纯熟,也始终及不上张贤妃。”冯才人淡然道:“张贤妃将这支曲子授了我,叮嘱奴家说皇上爱听,奴家却弹不出张贤妃的境地,不知张娘子有知,会不会觉得所托非人。”  皇上仍是方才的姿势,并没有回头看冯才人,只淡淡道:“你方才是想跟我什么?”  冯才人弹罢琴与皇上说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此时上前两步,敛裾跪下:“中元节前一连四日,奴家都曾到当年张贤妃住过的竹林中私自祭拜,奴家祭拜的,正是故世的张贤妃……”  冯才人的语气坚决,更要紧的是,她说得十分平和,这般淡然的态度,更佐证了她为此做出的心理准备多么充足。  皇上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我只能看到树干之侧隐着的一片衣角,没有些微地摆动。皇上的镇静,与冯才人有着差不多相同的原因——早有准备。  然而我的心却倏地被提起,满是惶急。  冯才人不该这样就顶了罪!  而心烦意乱之际,更有一个念头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是发生在不过一个时辰之前的对话。  “谢姑娘!你曾说过,你便是为了张贤妃当年的事情而来,对吗?”  “是。”  “姑娘是奉了谁的命而来?是收到了我私自祭拜的密报的吴圣人,还是对张贤妃之死一直耿耿于怀的官家?”冯才人问道。  当时我心中便微微一惊,同时也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只是想不出是何处不对。  “是官家吧。”没有等我回答,冯才人很快便说了出来。  此刻想起那些话,更是越发觉得忧急,我已经隐约看到在这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隐藏其中,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直恨不得讲这些话从脑中拿出,一个字一个字摆在面前,看个仔细,  正在我焦急的时候,木屋的另一侧墙壁的缝隙里,忽然想起了极轻微的声音,叫着谢姑娘。  好像是素心。  先是一怔,随即惊喜,素心绕到了木屋的后面与我联系。好在这木屋只用原木搭成,缝隙虽小,却足够传声。  只是皇上就在不远处,素心似乎是怕皇上听见,听到我轻声应了,便不再喊,而是从木缝中塞进一片纸笺,半截碳棒。  “姑娘快想办法救娘子。娘子这样认罪太冤枉。”素心把“冤”字也写错了。  我看着那少了一笔的“冤”字,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差一点便惊呼出声。  “当年奴家因为对张贤妃怀恨在心,故而在她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不但害了她腹中胎儿的性命,也最终害了张娘子。奴家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请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治罪,让张娘子之灵得以安息,也让奴家受到应有惩戒,以赎重罪。”  冯才人还在不慌不忙地说着。  当此时刻,我的念头再也没有时间去转第二遍,而脑海深处,似乎也已经确定,这个念头不需要再被确认。我提起半截碳棒,匆匆写下了几行字,将纸笺交给了素心。  冯才人已经斩钉截铁地将话说完,我只求皇上能多问一问,当年的另一个人是谁。  “这几年,你每年都去祭拜吗?”皇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冯才人与我都是一怔,她随即说道:“有时候是在这桑园里。”  “你做的事,不止是触犯宫规这么简单。”  “奴家愿受责罚。”  皇上与冯才人,语气都是一般地平淡,反而让人心中觉得惶然。  “皇上,我家娘子,是冤枉的!”素心忽然喊道。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看素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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