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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节 淡极始知花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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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粉红的,白色的,映着碧绿色的叶子,神采奕奕地盛开着。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慈宁宫的北面宫墙之下。  这一段宫墙极长,沿着宫墙,开满了丈许宽的一道。主要是以白色与粉色为主,又单瓣的,有重瓣的,偶尔也有几株淡紫色的木槿。  这些木槿看起来并非名种,但第一个胜在数量极多,满目皆是缤纷色彩,第二胜在这些开得精神,粉色白色与淡紫色,皆是欣欣向荣。  我因为这天然的生机在此驻足,但因心中的念头纷纷,眼中所见只是成片的粉与白,实则无心细看这些儿。直到想到“真相”二字,知道这终非自己此刻所能明白,无奈之下,方才凝神去看这些儿。木槿开得极好,单瓣的,重瓣的,白色的,粉色的,淡紫色的,虽没有灿若云图的颜色,却也有淡雅温柔的繁复。  我凝目看着这些儿,沿着宫墙走着,脚步虽是毫无目的的,双目却是一朵一朵地看着它们,似乎这里面,有我要寻求的“真相”。  我这本是绝无意义地看,脚步却在目光与墙根的一株白触碰到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这株白不过三尺来高,隐在一人多高的木槿树之后,几乎看不到它的影子。  我若不是百无聊赖之下,一点一点细细地在看这片,偶然发现这株小树上伸出的一朵朵的颜色与木槿的白略有不同,进而顺着朵看到了枝,根本不会发现这朵。  同样是白,木槿的瓣更加淡薄,所以它的白色带着几分纤弱之感。而这多的瓣更有饱满圆润的质感,所以它的白色也显得更实在,更饱和。  因为注意到了颜色的差异,再看去,朵虽然都是五瓣,木槿的瓣各大一些,五瓣相互接触,这朵却是瓣瓣分明。  单纯的白,极致的淡,却有着触目惊心的艳。  我记得这种的名字——夹竹桃。  我惊诧于这儿纯到极致的美,便欲凑上去一闻其香,姨娘却忙拉住了我。还记得姨娘跟我说它的名字的时候,很是郑重地跟我说,鸣鹤,这儿可有毒呢,闻勿得的。  年幼的我很是失望,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这么纯美的竟有毒,还问姨娘是不是有毒的,闻也闻不得。  姨娘笑道,这种勿有香味的。姨娘是姑苏人氏,书上说这种话叫做吴侬软语。  后来我终究是偷偷闻了一下,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因为心中觉得儿太美着了迷,鼻端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  嗯,原来这里也有一株夹竹桃,不过在大片木槿的掩映下,这一株的存在实在太过微乎其微了。  跟着我又想到了自己的事,我苦苦追索的答案,也在重重叠叠的掩饰之后,真相真实地存在着,却未必能被发现。而且即便发现了,也说不定是带着毒的,让人望而生畏。  再到宝文阁去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一日了。  我没有让小石头跟我同行,毕竟他自己也有差使。我朝着宝文阁缓步而行,忽然一个内侍疾步走过来,经过我身边时急匆匆忙地行了一礼,低声道:“三郡王让小的转告姑娘,廖先生那边请姑娘先周旋,要设法拖延时间,方能保周才人无事。”  我到廖先生那里的事情,至今也没有机会跟三郡王说,但听这内侍的话,三郡王好似知道得很是清楚,知道我去宝文阁很容易,可要知道我到宝文阁,竟与周才人有关,却不知三郡王是如何办到的。  而听这内侍的语气,三郡王竟似有要事一样。我差点便要脱口而问,三郡王怎么了。  但微一转念间,已经平静情绪,看了那内侍一眼,却并不说话。  这人若是三郡王所派遣而来,自然一切都没有问题,若非三郡王手下,而我听到这样的话却贸然答应了,于三郡王、与我,都是说不清的麻烦。  那内侍不知是明白了我的犹豫,还是本就如此打算,话音刚落,便伸手到衣袖中,取出一块玉玦,续道:“三郡王命小人以此传信。”  这玉玦的样式纹都是寻常,唯有内环有一道刻痕,环内环一周,这一道刻痕不加留意无法看出来,而玉玦外表的如意纹饰,其雕刻的方法亦有讲究。这些在旁人眼中便是平平无奇,但在知情者眼中,却是信物。  我点了点头:“三郡王呢?”  内侍脸上本有些惶急之色,此刻更加皱了皱眉:“似是为了从政郎杨炜被举荐到浙东提点刑狱公事秦昌时手下赴任一事。小的不大了然,但三郡王正在出力阻止。”远处有人经过,那内侍匆匆对我一躬身,避在道旁。  我心中极度诧异,惊奇之下尚有几句话想要问清楚,但当此情形,却实在不便多问,说了声“知道了”,便举步离去。  从政郎是正八品的文官,可以说是甚小一个官职,杨炜是何人我自然也不知道。  但“秦昌时”这个名字,我却是一早便有耳闻!  “提点刑狱公事”经管一个地方的刑狱、诉讼等事,便是俗称的“提刑官”。品级虽然不高,却是实官,手中很有些实权,是由朝廷直接委派的。  若非有真才实学又处事公正,是无法胜任的。  而因为临安府便在浙东的缘故,浙东的提刑官平日接手的案件大都是由朝廷直接宣判的,更是非同等闲的官职,非寻常人可以担当。  但秦昌时其人,却是靠着裙带关系,走上了这个多少寒窗苦读、熟稔刑律又正气凛然的布衣士子无法走上的位置。  这个秦昌时,便是当朝宰相秦桧之侄。而我之所以知道秦昌时的名字,是因为当年父亲一案,便是交由他提刑。  但我所惊讶的,是这个内侍,竟然能够这般清楚说出两个官员的官职。我朝吸取前朝宦官之乱的教训,严禁宫中内侍参政议政,内侍也没有过高的品级。  想来这个内侍,一定是三郡王身边的亲信,所以身边既有三郡王的信物玉玦,又得以知闻这般要紧大事。  至于从政郎杨炜与浙东提刑官秦昌时之间的事情,与三郡王有什么关系,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深感懊恼,我自小所受的教导是为了辅助三郡王,我进宫的目的亦是为此,可是几位郡王在前朝后宫都隐伏着多少势力,三郡王有多少支持者,有多少反对者,我都还所知甚少。  至于三郡王现在每日里在忙些什么,我更是全然不知。  而想到三郡王还在计划着不知什么时候要把我送出宫去,心中更是闷闷。但转念又想到这内侍转达的话,要我在廖先生跟前周旋,设法拖延时间,保周才人无事,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欢喜,这是迄今为止,三郡王交代给我的第一件事。  廖先生打量了我片刻,方才说道,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适?好了没有。他的语气里虽然没有怀疑之意,但也没有关切,但既然问了,我也只好回答一句好多了。  廖先生接着便问道:“那件事情,你又有了什么头绪。”  “病案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我道:“不知近两日来可有人去找过周才人?”  廖先生深深地向我看了一眼:“有人去找过周才人便如何?”  “那天先生不是说过吗,当日有人向吴圣人告密,说周才人私自祭拜,原想借此一事,一举将周才人陷于无法翻身的地步,以掩饰告密者自己当年与周才人共同做下的事情。然而周才人竟逃过了搜查祭拜一事。”我看着廖先生道:“周才人现在内忧外患,情况紧急,一面是心中愧疚自责不安,一面是担心圣人迟早会查到她。而那个告密的人,心中的惊惶恐怕犹胜于她,担心她难免露出马脚。所以若有人近来去找周才人,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当日向皇后告密的人,也就是当年与周才人一起行事之人了。”  廖先生的眼睛仍是微微地眯着,让人想不透他在想着什么。我深觉得这般莫测高深的样子,的确颇有慑人的功效,若是对方心中有些不坦诚,见到他这个样子难免会心虚。  就比如我,来见廖先生之前,自己也已经想过其中的很多事情,比如——这件事让我参与其中的真正目的,比如——该怎样拖延时间,而保周才人。但也就是因为我心中已经存着这许多的想法,所以说话之际,便难免有试探,有掩饰。  而当次心境,站在廖先生面前,才更加会忍不住去揣度他混不着意的神请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心绪。是单纯地在听我说话,还是,与我一般,各怀心机呢?  对于自己这样的状态,我是自然而然的心生厌离。但情绪归情绪,理智仍让我做出泰然的样子,一面心中惶然地猜想不知廖先生会作何反应,一面仍是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论。  “说得很好,谢姑娘。”廖先生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许的样子。但还没有等我松过一口气来,廖先生半眯的眼睛忽然睁开:“可是如果事情只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官家与老朽又劳动谢姑娘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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