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080我就是裴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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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们走至山洞外,流逐风正想唆使伊人走过去把独孤息叫出来,透过扶疏的树木,却突然发现山洞前还有两个人影。

    流逐风留了个心眼,压低伊人的头,躲在树干后,警惕地朝那边望过去。

    “是凤七……”待看清楚后,伊人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流逐风白了她一眼,嘴角邪气地上挑:“我知道是凤七和陆川,难得他们单独在一起,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搞不好还能听到陆川那个冰人表白心迹呢。”

    若是那两个冤家能够冰释前嫌,流逐风也消停许多了砦。

    伊人一哂。

    敢情流逐风也很八卦。

    流逐风才不管伊人怎么想自己,目露精光,神采奕奕地——窥探着某某人的*。

    而这两某某人,着实害他不浅鳏。

    流逐风还记得自己从山洞出关后,第一次走出流园,结果,第三天就碰到了凤七这个煞星,她当时拉着他要假成亲,只说是为了刺激另外一个人。流逐风少年心智,万事都觉得好玩,哪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惹上了陆川。

    于是乎,被陆川追杀了七年之久。

    “你说喜欢便喜欢了,玩那么多把戏干什么,害人害己。”每每想起,流逐风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炮灰。

    伊人嘿嘿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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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山洞前面,那纠缠七年的怨侣终于能够面对面地将话说清楚了。

    凤七在闯进迷障时,直接被陆川掳了来。陆川自然不会坐视她陷入危险不管。

    “你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凤七抓着陆川的衣摆,唯恐一松开,他又会神出鬼没地消失在茫茫人世间。

    爱上一个太过强大的人,绝对是种磨难,因为你太没把握。他凌驾在你的世界之上。

    正如从前爱上息夫人的那些男子。奢望且无望着。

    “下次不要做这样无聊的事。”陆川冷冷地看着凤七,神色没有一点松动的痕迹,仍然是一座冰雕的塑像,英俊无双的容颜上已染上了皱纹,而这皱纹,也似冰霜所雕,不仅没显出老态,反而有种摄人的沧桑。

    让凤七迷恋不已的沧桑。

    “陆川,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肯承认呢?若你不喜欢我,又何必逼着流逐风娶我?若你不喜欢我,又何必连九弟的事情也那么上心,若非你不喜欢我,又何必救我,何必躲我?”凤七到底是豪爽之人,如果之前的少女情怀让她耽误了七年,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用来耽误了。

    她要听到他口中的那句话。

    陆川还是无所言动,反而是在旁边偷看的流逐风急得要死,口中念咒语一般碎碎念着:“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难道你怕我会拖累你,你以为,一旦用情了就会威胁你的剑神地位吗?”见陆川久久不语,凤七继续问。

    “因为你对凤九很好。”陆川终于回答,冷绝的容颜,在说起‘凤九’这个名字时,如冰山初融,有了暖意,“你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在凤庄,也是唯一给了凤九温暖的女子。所以,我会对你好。”

    “什么?”凤七有点不明白,怔怔地看着他。

    “凤七,如果你要听实情,那么实情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凤九,并非是喜欢你。以后,你不用再枉费心机了。”陆川淡淡道。

    凤七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站了半天,“九弟?难道你喜欢九弟,可是九弟和你同为男子……”

    “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于我而言,我欣赏凤九,与他惺惺相惜。”陆川扫了凤七一眼,如果换做流逐风,估计已经一记白眼横出去了:“他是一个很寂寞的人。”

    凤七有点哭笑不得。

    什么呀,陆川这个不解风情的,什么惺惺相惜,不就是喜欢吗?

    喜欢也分很多种的,承认一下喜欢九弟,有什么要紧?

    ……

    ……

    ……

    ……

    “既然你只是因为九弟而照顾我,那么……为什么要一直逼着流逐风娶我?”凤七问出了此刻在流逐风心中盘桓的问题。

    “也因为凤九。你对他说你要嫁我,他便一直希望我娶你。我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娶你,而流逐风是你选定的人,我相信你多多少少都是认可他的。”陆川难得放下冷傲,有点烦闷地解释着往事,“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样,他才会开心。”

    凤七无语望天,沉默了老半天,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陆川静静地看着她,眸底渐渐出现了些许同情。

    “现在想一想,似乎真的是我误会了。”凤七努力让

    自己显得潇洒一些,她笑道:“当初是我先去求得你,我求你把九弟从那间密室里救出来,从凤庄的囚禁里救出来。我当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没想到堂堂剑神,竟然会为了一个家庭纠纷而亲自出马,我以为多多少少是与我有关的,原来不是,原来你当初决定去救他,只是因为你看到了他的画像、看到了他的手稿——你是为他而去的,并非为我?”

    “是。”陆川神色未动。

    “难怪……难怪你闯进凤庄,第一次见到九弟的时候,你就对他承诺,只要他有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去找你。我还以为那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原来我只是自作多情。”

    “你对他很好,我很感激你。”陆川冷淡地说明着。

    凤七又是一阵笑,“所以,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任何想法,你只是想保护一个……你惺惺相惜的九弟,谁能相信,你陆川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对我那么好,所有人都以为你喜欢我!甚至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抱歉。”陆川垂下眼眸,并无多少歉意地道歉道:“我本意不想给你幻想。”

    “可你给了,给了整整七年!七年来,但凡你说清楚一丁点,我也不至于像一个小丑一样追逐着你!”凤七笑容一敛,突然抬起脚来,朝陆川的脚背上狠狠地跺去。

    陆川有点吃惊,但碍于形势,并没有躲开。

    凤七踩了他一脚,陆川的眉毛挑了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这辈子,也许凤七是第一个踩剑神脚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凤七愤愤地挪开脚,看着陆川鞋子上的脚印,她解气了。

    ……

    ……

    ……

    ……

    “还好我的情敌是我的九弟,我还不至于很难过。你现在告诉我还不算太晚,本姑娘尚青春貌美,若说嫁人,应婚者可以从流园排到冰国去。再说了,我现在本来就有一点点移情别恋了,”凤七说着,想起前段时间拼命逗贺兰钦的情形,不禁笑了起来:“只是陆川,你是剑术之王,你站在武学之巅,可是在人情世故上,你真的还是幼儿水平。什么惺惺相惜,你压根就是喜欢九弟,直说呗,九弟是一个洒脱开明的人,听完就只是一笑了之,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更要好一些的朋友。九弟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

    “不需要更要好,就这样就可以了。”陆川不为所动,仍然千年万世,淡淡地一句。

    凤七哽了哽,随即低头微笑,“老实说,我有点嫉妒九弟了。”

    说完,她趔趄着转身,本想极洒脱地离去,哪知走了没几步,竟然碰到了树桩,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

    从地上抬起头时,脸上不知是灰屑,还是泪水,只是脏兮兮的一片,狼狈而郁闷。

    凤七爬起身,疾步跑向相反的方向。

    再呆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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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逐风和伊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身,蹑手蹑足地朝原路折回。

    发现了剑神的惊天秘密,若是不想被灭口,还是赶紧开溜吧。

    可是,貌似开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伊人只觉脊背一凉,一股寒气从后面倏地窜到了前面。

    流逐风顿住脚步,手臂微张,将伊人拦在身后。

    前面青衫冷影、衣袂翩跹、无风自动,剑未出鞘,已有剑气,沁人心脾。

    “陆川,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流逐风心中微凛,陆川的杀气并不太明显,可是如蔓藤渐深,流逐风比伊人灵敏,自然能察觉出陆川的意图。

    “可是你们知道了。”陆川淡淡道,丝毫不为所动。

    一句话,便是追杀令。

    流逐风抿抿嘴,左右观察着路线,寻思着怎么能逃脱陆川的封杀。

    好几个战略都被否定了,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还要带着一个伊人,那真的很难。

    陆川的剑太快,动作更快。

    伊人察觉到流逐风的为难,她看了看流逐风,又看了看陆川,突然往前一步,仰面望着陆川千年不变的容颜,轻声问:“你羞于承认吗?”

    “什么?”陆川眉毛微皱,不解地问。

    “喜欢凤九,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吗?”伊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是不能被世人知道的感情吗?是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吗?”

    “不是。”陆川断然否定,声音未动,依旧冰冷,“只是我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为什么?”伊人不屈不饶地问:“这本身并没有需要隐藏的意义,凤九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即便不接受你,也不会引以为耻,相反,他会感谢你,而且,会愿

    意做你的朋友。如果一开始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为什么需要躲躲藏藏?”

    陆川沉默,虽然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流逐风则扯了扯伊人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喂,趁现在他被你说晕了,你赶紧走,去山洞找师傅,我拖住他。”

    “我说的是实话。”伊人咬咬嘴,小小地申诉了一下。

    “知道知道,你赶紧走吧。”流逐风注意到那杀气没有丝毫减免,不免催促道。

    “恩,一起走。”伊人反过来扯住流逐风的袖子,拽着他一道转身。

    “你叫伊人,对不对?”哪知,正在他两打算溜走的时候,陆川突然开口了。

    他还记得她的自我介绍,那次帮凤九的时候,伊人也在场。

    “对啊,我是伊人。”伊人只得停下脚步,摸摸头,很荣幸地回答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你记忆力真好。”

    伊人以为,像陆川这样的大众偶像,一定每天都能听到无数粉丝的自我介绍,在相隔如此之久之后,还能记得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不点的名字,可不是记忆力好吗?

    “若是被男子中意,他真的不会受到别人轻视吗?”陆川突然很诚恳地问。

    “你惧怕被人轻视吗?”伊人认真地问。

    “不。”陆川傲然回答,“我根本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

    在乎的,是凤九而已。

    怕他被人瞧不起,怕他被人诽谤,凤九一出生就背负了妖孽的罪名,在谋杀自己孪生兄弟的阴影下活了十几年,陆川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凤九时,那双温若茶水却又利若冰棱的眼睛,写满了对世人的不信与深深的孤寂。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着世界对他的认可,陆川不能再次将他陷入被人质疑的境地。

    这也是他深埋感情那么多年,始终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如果你不怕,那凤九也不会怕,他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伊人笑眯眯道:“而且,这本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总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陆川一脸沉思。

    流逐风则望向伊人,轻叹一声,“她若是这么想就好了。”

    至于她是谁,伊人没问,流逐风也没说。

    “你跟我走。”在长达一刻的僵持后,陆川突然抬头,凛然地望着伊人。

    伊人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望着陆川。

    流逐风赶紧摆手道,“喂喂,她可是我的娘子,不能随便跟其它男人走的,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吧,去向凤九表白吧,我,不,我们流园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谁要是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就把他丢进牢房,十八酷刑伺候……”

    陆川懒得听流逐风在这里唧唧哇哇,青衫微动,人已经欺近伊人了。

    流逐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口中喋喋不休照旧,手已经拽着伊人,向后疾退了几步。

    “陆川,你这人还讲不讲理啊!”流逐风一面护着伊人,一面哇咔咔地问。

    “我就是理。”陆川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犹豫。

    流逐风很汗。

    他总算遇见了一个比师傅更加不讲道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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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感叹呢,陆川的手突然伸向背后,只听到一声龙啸凤鸣,雪光闪过,剑已出鞘。

    冰冷,蕴藏了全宇宙所有气流的剑风,汹涌而来。

    流逐风发簪自断,黑色的头发飘扬开去,邪气四溢,眸底亦有了血色。

    他迎向陆川的剑。

    伊人早已被流逐风推至一边,有点惊怖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仿佛电脑特效一般,两大高手终于决定对决了,倘若从前只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却不知怎么动了真。

    男人的世界,女人始终是不懂的。

    ……

    ……

    ……

    ……

    “住手。”正在两强争霸,免不了伤亡的情况下,一个清淡而凝重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伊人回头,果然见到戴着斗篷的独孤息。

    只是剑气太大,风沙四起,那斗篷动了动,然后被掀翻,露出一张艳美绝伦的脸。

    伊人心跳一窒,身为女人,竟然也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那是一张仿佛不属于人间的脸。那是误入凡尘的神女。没有时间的年轮,也惹不上俗事的尘’埃。

    虽然在她的墓地,伊人也看见过独孤息的影像,可是再生动的影像,又如何及得上本人的鲜活灵动?

    流逐风与陆川同时停住动作。

    流逐风脸露惊喜,

    显然对独孤息的出现很是高兴,陆川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手执剑,一手负后,冷傲地站在原地。

    相比之下,三人当中,最好-色的好像是伊人了。另外两人都还没有失态的地方。

    “师傅。”流逐风早已将陆川抛到九霄云外去,他很狗腿地跑过去,站在独孤息身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不是说过,若无要事,不要来后山吗?”独孤息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

    “有要事啊,”流逐风赶紧拉了伊人这张挡箭牌出来,“伊人说她的眼睛有点不舒服……”

    独孤息却看也不看伊人,一双琥珀般华彩流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流逐风,似要盯到他的骨头里去。

    流逐风顿时心虚,郁闷地承认道,“好吧,伊人并没有不舒服……”

    “下次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独孤息淡淡一语,就把流逐风打入原型。

    在她眼里,他始终是那个倔强调皮的小屁孩。

    流逐风别过头,愤愤却不敢言。

    “你来这里,是要探寻武学最高境界,而不是在流园闹事的。你带凤七这个外人进来已经算是违规,若是再任意而为,流园将不再为你敞开。”独孤息一句话摆平流逐风后,转向陆川,极平和也极犀利地说到:“陆川,你正在瓶颈之中,倘若没有我的帮助,终其一生,你也无法通过瓶颈。考虑清楚再做出决定。”

    “我必须带她走。”陆川主意不变,只是面对独孤息的威胁,未免有点遗憾。

    “为什么?”独孤息微有点愕然,“伊人并不是什么决定性人物,据我所知,她根本不曾融入到这个世间中来,是什么让你放弃了你登上武学之巅的最后机会,而选择带走她?”

    “不为什么,只是我决定的事情,不喜欢被其它人改变,即便是你也不行。”陆川散漫地回答道:“独孤夫人,关于这一点,我们是同类人,所以,不必多做解释了吧。”

    独孤息垂下眼眸,优美至极的唇,弯出一轮倾国倾城的笑来,“陆川果然是陆川,我自认拦不住你,你带她走吧。不过你要记得,若是你伤了她一根头发,我一定会千倍万倍地追讨回来。我说过的话,也从未变过。”

    “我不会伤她,告辞。”陆川剑身回鞘,随意地道了声别,青衫一动,伊人的手腕已经被抓了个正着,她被带了出去。

    ……

    ……

    ……

    ……

    流逐风有点惊愕地看着陆川与伊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困惑地转向独孤息:“师傅,真的没办法阻止陆川吗?”

    在流逐风心目中,独孤息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她若成心要拦住陆川,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让伊人走吧。”独孤息遥望着远方已蒙成一片的烟雾,淡淡道:“她历劫不够,我挑选的人,应该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情,而不是这样浑浑噩噩,无所作为。”

    “师傅未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流逐风还是第一次听到独孤息谈起以前的事情,不禁多问了一句。

    独孤息没有回答,只是眺望远方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忧伤。

    流逐风呆在原地,不忍再问。

    有时候,觉得师傅是一个强大得如神一般的存在。

    有时候,觉得师傅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至始至终,流逐风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将要到何而去。

    ——流园,终究是留不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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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若尘曾听说,东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鸟鸣山涧,泉溅松石。

    通往东山的驿道上,有一个素衣素颜,风尘仆仆却神色静雅的人。

    他停在一间茶寮里,刚喝了一口茶,便发现茶寮里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偷看自己。

    裴若尘微微一笑,和善地朝小姑娘点点头。

    小姑娘愣了愣,脸飞红霞,连忙钻进了里屋。

    身边还有两个做脚力活的大汉,也在大碗喝茶,见小姑娘这般扭捏表现,不禁大笑起来,端着自个儿的碗,跑到裴若尘的桌上来,一人调侃道:“小兄弟,见你气势不俗,应该是京城里来的吧?你的样子不像是做苦力的……”

    “我从京城来,要去东山教书。”裴若尘客气地回答道。

    他本是一个极有书香气的人,这般回答,也很让人信服。

    听说是教书先生,那两人的态度立即恭敬起来:越是普通百姓,越懂得尊师重教的传统。

    “原来是先生,我们大老粗唐突了,这碗茶,算我们请先生的。”

    裴若尘索

    性却之不恭,心中感叹莫名。

    仗义每从屠狗辈,忘恩皆是读书人。

    这是实话。

    “你从京城来,知不知道京城出了一个大卖-国-贼,叫什么,什么裴若尘,先生可见过么?”等寒暄了几句后,其中一人饶有兴趣地问。

    “见过。”裴若尘微笑不变。

    “是吗!先生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人佩服的叫嚷起来,“那人长得如何?听说长得可丑了,想一想也是,卖-国-贼能长得多好看?一定是尖嘴猴腮,面目可憎。”

    “差不多吧。”裴若尘饮茶,仿佛在应一个无关己事的话题。

    “那新登基的雪帝,先生是不是也见过?”那人兴致很好,又眼巴巴地望着裴若尘问。

    “见过。”裴若尘很老实地回答道。

    “先生可真是了不起。”那两人的眼神里可都是崇拜的星星了,“提说陛下当王爷那一会,被裴若尘害得很惨,还诬陷他弑兄。可是陛下以德报怨,上台后非但没有报复裴若尘的家人,还把小皇帝照顾得好好的,对裴若尘之前的属下也没有剿杀,能安抚就安抚,不归顺的也不过是允其辞官而已,哪里像裴若尘,当初抓什么天一阁党羽。死了多少人,真是造孽。我们村子里就死了两个,那当官的硬说他们是天一阁的党羽,抓他们去领功,结果在牢狱里被人折磨死了——裴若尘这个杀千刀的,说他急病死了,那是便宜他了!”说着说着,两人的神色有点狰狞了。

    裴若尘默默地听完,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先生道什么歉啊。”那两人愕然反问。

    裴若尘欲言又止,头一偏,转向苍茫的来路,苍茫尽头,便是每天每天都在风起云涌的京城了。

    京城的任何一个决策与变动,都会造成多少人间悲剧。

    他拢了拢手,突然觉得手心黏黏的,似沾满血腥。

    “因为我就是裴若尘。”终于,他坦然回答。

    ……

    ……

    ……

    ……

    那两人呆了一会,然后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站起的幅度那么大,桌椅全部掀翻在地,本来躲进内室的小姑娘重新钻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裴若尘神色未动,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那两个面色朴实的汉子,重复道:“我就是裴若尘,从前的摄政王,对外宣称已经病死的裴若尘。”

    “你……”在经过最初的激烈后,一个稍微冲动点的汉子冲上前去,揪住裴若尘的领口,将他掀翻在地。

    其实以裴若尘的身手,这样不懂武功的庄稼汉子,二十个三十个也不在话下。

    只是,他懒得抵抗,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他们不要手下留情。

    另一个也冲了上去,冲着裴若尘的脸打了一拳。

    红色的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脸颊有点发青,他的神色依旧平静。

    平静得让那两个揍他的人,以为自己在揍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

    他们渐渐有了怯意,又挥了几拳后,丢了几句为死者讨回公道的狠话,然后很解气地走了。

    简单的人,简单的爱恨。

    待他们走后,裴若尘很艰难地坐了起来,用手背擦去嘴边的腥味。

    小姑娘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他一条不算干净的毛巾。

    裴若尘接过来,简单地擦了擦,然后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依旧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小姑娘的脸又红了。

    小姑娘没有爱恨,她的想法很简单:原来裴若尘长得这样好看的。难怪当年公主会嫁给他。

    裴若尘将毛巾还回去后,扶着椅子,小心地站了起来。

    刚才有一个人踢到了他的膝盖,大概是踢到骨头了,稍一用力,便痛得厉害。

    他低下头,正想查看一下伤势,面前突然响起一个轻而喜悦的声音。

    “裴若尘,是你吗?”

    裴若尘心跳一顿,轻轻地抬起头,果然见到一张笑眯眯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轮廓,圆圆的瞳孔,圆圆的笑。

    ……

    ……

    ……

    ……

    “果然是你。”伊人欢欣起来,她似乎没看见他身上的累累伤痕,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说:“我就知道你没死,昨天小川川问的那个人,果然是乱说的。”

    裴若尘浅笑,伊人的喜悦让他突觉轻松。

    无论自己多狼狈,多落魄,甚至做过多少罪大恶极的事情,在伊人面前,仿佛都可以成为不相干的小事。

    她只认得他,不是丞相公子,不是摄政王,不是叱诧风云的权臣,不是落难乡野的流浪汉,她只认得他是裴若尘。

    “小川川是谁?”裴若尘一面贪婪地看着伊人毫无心计的笑,一面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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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站在我后面的那个冰人。”伊人吐吐舌头,朝背后示意了一下。

    裴若尘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到伊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人。

    站得不算近,在路的另一边,大树的阴影下,冷冷淡淡的,仿佛不屑于融入这普通的人世。

    裴若尘却已经惊呆了,“陆川?”

    伊人口中的小川川,竟然是那个形如魔神一般的陆川!

    “我们要去京城,找凤九。”伊人自发地解释了一遍,然后挠挠头,自言自语道:“你刚从京城来,应该不会回去了吧。那你准备去哪里?”

    “东山。”裴若尘很自然地回答,没有丝毫戒备。

    “东山……”伊人对这个世界的地理风貌所知甚少,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重新扬起笑脸,“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吧。”

    “是。”裴若尘莞尔。

    伊人想了想,说:“如果能一起去看看就好了,可是小川川不肯去的……”

    裴若尘又看了陆川一眼,陆川虽然并不干涉伊人的所作所为,但是那闲闲散散的一站,便已经封住了伊人的全部去路。她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

    裴若尘心智聪慧,早已看出了他们并非一般的结伴而行。

    伊人一向浑浑噩噩、对人没有防备,裴若尘只得多留一个心眼。

    ……

    ……

    ……

    ……

    “既如此,那就一起去吧。”裴若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贺兰雪刚刚登基,有很多事情,你回京城,他也没有精力顾及你。不如在东山盘桓一月,再去见他。”

    “我也没说要去找阿雪,是小川川找凤九……”伊人望天,讷讷地申辩。

    裴若尘微笑,极宠溺的样子,并不反驳。

    “对了,疼不疼?”伊人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在裴若尘唇边的青痕上,她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仿佛疼得是自己一样。

    “有点,陪我进屋拿点药擦一擦吧。”裴若尘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然后牵着伊人的手,朝茶寮的内室走去。

    伊人回头看了看陆川,陆川显然不太愿意伊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却又碍于宗师身份,自然不会跟进去,仍然只是站在远方,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等进了内室,方才经常脸红的小姑娘正惊愕呢,裴若尘已经走了过去,捂住那小姑娘的嘴,温润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中蛊一样嘱咐道:“不要做声。”

    小姑娘傻愣愣地点点头,什么都不说了。

    裴若尘快速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向伊人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拉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

    茶寮开在路旁,它的后门则正对着两旁的高坡山林。

    伊人踉踉跄跄地随着他走了许久,等裴若尘确认陆川没有追上来之后,他才稍微满下脚步,细问伊人道:“是不是陆川挟持你?”

    “你怎么知道的?”伊人眨眼问,随即又说:“也不算挟持,他只是带我离开流园。其实他对我挺不错的。”

    这一路上,陆川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好吃好睡地安置伊人,就算伊人后来故意逗他,一口一个‘小川川’地叫着,他也没有生气。

    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偶像——伊人如是判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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