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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坑】帝王醒,凤临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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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一夜就算是轩辕熙也是觉得很累了,秦璇让永禄伺候着他去了宫里的景德殿用膳休息,她则是坐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景千曜。

    比起昨天早上看到的他,今儿的脸色很显然是好了许多,这已经说明,他体内的毒已经被清理干净。

    手指按在他的手腕内侧,好一会才收回手,心里也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她想的很多,但是无一例外就是被下毒,只是却始终都没有想到,那毒居然会流窜进脑补,虽说在大周生活了近二十年,但是对于大脑始终还存在于现代人的思想,针对脑部的病症她知晓不少,却不知道居然有毒是专门针对大脑的。

    如今想来,她的思想还真的是局限了,若不是二哥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渐渐阴暗下来,外面休息好的春诗送来了晚膳,秦璇却不是太想吃。

    “撤下去你们用了吧,本宫现在还不饿,等晚上用点宵夜,准备些易于消化的,等皇上醒来的时候就送上来。”

    “是,娘娘!”

    因为放下心,她的神情涌上了囤积许久的疲惫,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些日子的劳累,看来要用好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让人去书房取了一本书,她就走到旁边的桌上静静的看起来。

    寝殿内已经燃起了灯烛,殿内一片寂静。

    即将进入十月,空气都变得冰凉,秦璇点炉鼎一般都是在进入十一月中旬才开始,但是却因为景千曜身子很不好,这才九月里燃起了炭炉。

    期间偶尔有宫侍上前来拨弄一下炉鼎,她也会时不时的看向外面那渐渐阴沉下来的天儿,不知道是否要下雨,总觉得外面云层压的人心里有些发慌。

    将书册扣在桌上,她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已经有宫侍开始收拾那些摆放在院子里的花,都要挪进抄手游廊里,春诗和冬赋从外面走过来,看到她福身笑道:“娘娘,这天儿阴沉的厉害,指不定今儿就要有一场暴雨,不若将宫里的炭炉再加一尊可好?”

    “不用了。”她轻轻的摇头,然后看着那天际蔓延至远方,无边无际的云层,道:“这眼瞅着就要穿冬衣了,今年的冬衣,内务府呢准备好了?”

    “奴婢还不清楚,往年都是要十月初十才开始发放冬衣,或许是今年可能要比往年冷?娘娘才有些着急?”

    “倒也不急。”她看着她们两个,好一会才笑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出宫?”

    春诗低头敛眉苦笑,“娘娘,奴婢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就不出宫了,奴婢想着就这样伺候着娘娘,若是出宫,也不见得就会比在宫里轻松,而且在娘娘身边,奴婢觉得很好,好吃的好喝的,而且娘娘也不苛责咱们,何必要出去。”

    冬赋也是这般想的,话说当初进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出去。

    这头刚说完,就外面就有豆大的雨滴砸落到地面上,溅起一圈泥土然后翻滚着落地。

    没过多久,地面已经一片透湿,还有水洼囤积。

    这场雨很大,能见度都低得很,面前的雨幕,却让秦璇觉得心情都平静下来了。

    “娘娘,这场雨很大,湿气也很重,窗子关上吗?免得让殿内沾染上潮气。”

    她点点头,然后抬手将窗户从里面关上,回身准备去看书,却发现自己被一双视线盯着。

    她瞬然转头看向床榻,映入视线的是景千曜那枯瘦的脸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疾步上前,坐在床边,“皇上,您终于醒了。”

    景千曜醒了有一会了,看着她站在窗边,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衫,原本很是曼妙的身子,此时却变得有些过于瘦弱,而当她的脸出现,他的心都觉得发疼,在自己病重的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现在好似弱不禁风一般。

    “你瘦了许多。”抬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发现身子绵软的根本就抬不起来。

    秦璇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摩挲,“别说我,皇上不是也一样,现在觉得怎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朕没事,就是觉得全身困乏。”他轻声安慰。

    “困乏现在也别睡下,我让人炖了参汤,喝下一碗再休息好不好?”

    景千曜腹中并无半点饥饿状态,但是看着她带着希望的眼神,还是点点头应了。

    秦璇这才赶忙打开殿门,让人传膳。

    皇上醒来的消息也因为这碗参汤很快就传开了,即使是天降暴雨,也依旧是让景家的王爷全部都到了,十七和十九也不例外。

    从春诗手中接过参汤,她吹了吹,然后送到他嘴边,“慢点喝,稍微有些汤,不过你身子现在很糟糕,多喝点慢慢的养养元气,等到能起身的时候,也能恢复的快一点,里面我加了几样别的温阳的药材,别担心你身子好的慢。”

    就着她的手,一点点的喝下那碗汤药,温热的液体划入身体的五脏六腑,让他泛凉的身子也渐渐的涌起一股暖意。

    喝完之后,身子就涌上困乏。

    秦璇见状,给他拉了拉身上的锦被,轻声道:“天儿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二哥说你的毒已经给完全拔除了,不过想要走动还要三五日的时间,想要完全恢复,今年冬天好好的静养,明年夏天就会没事的,皇上也别担心身子落下什么症状,有二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朕知道,你别担心了。明扬和明珠呢?”

    “他们都在皇祖母那里,这些日子你病着,我也没时间照顾他们,现在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皇祖母就算知道你身子没事了,也不能冒着雨赶过来。”

    “不过来也好,免得让皇祖母看到朕这个样子跟着担心。时间也不早了,瞧你这些日子也让朕拖累的不轻,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你先睡吧,别担心我,我再不好,也比你这边要好上许多。”

    他点点头,然后闭上眼,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在床榻边坐着看了她很久,秦璇才站起身,走出寝宫。

    外面,永禄走上前,低声道:“娘娘,几位王爷听闻皇上醒过来,都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秦璇勾唇笑的银魂,然后对春诗等人道:“更衣。”

    换了一套衣裳,外面裹着一件披风,带着侍女,顺着抄手游廊,往正殿去了。

    走进来的的时候,几位王爷正在低声的说着话,或许是声音不低,而是被外面暴雨的声音遮掩下去很多。

    “见过皇后娘娘。”

    “免了,都坐吧。”

    “谢娘娘。”

    坐下后,十九看着秦璇,问道:“皇嫂,皇兄真的醒了吗?”

    “是啊,醒了有小半个时辰了,不过也因为太过虚弱,现在睡下了,这几日身子需要精心的调养,想要临朝,还是要等小半个月的。”

    她一说完,很明显这些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若是再这样,本王这边可是就受不住了。”景千曜含笑说道,修长的手指摸着手边的茶碗,好似抚摸着一个美人儿一般。

    “自皇上病重以来的这些日子,本宫也知道王爷的辛苦,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皇上,能撑起整个大周朝堂的,也就只有你了。”

    “娘娘过誉了。”成亲王拱手笑了笑。

    “不过,现在皇上醒了,那些不经查证就枉议本宫要连同秦家谋夺大周江山的长舌之人,本宫也该收拾收拾了,本宫不想查那背后到底是谁率先放出这则消息的,不过,既然他敢放,本宫就干杀,他若是真的有能耐,就让全天下的人都这般非议本宫,那本宫就不在乎杀光天下人,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他的嘴皮子快,还是本宫的剑快。”

    谦王爷的眉峰微微的皱起,外面的传言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很清楚,但是皇后娘娘这带着血腥的话语,让他也多少的不舒服。

    “娘娘,毕竟是些无知之人,皇上病倒的突然,有些人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娘娘还请慎重。”

    “本宫知道谦王的意思,只是他们不该当本宫是个软柿子,无知之人?既然无知,就没有资格踏足朝堂。谦王可曾想过,若是这件事真的被采纳,其后果的严重性?”

    谦王爷平时的爱好不多,但是对于朝堂却并不是很想涉足,不过这也并不能说,他就什么都不懂。

    若是真的不懂,如何能在那种夺储之争存活下来,这种事并不是你不参与,别人就能看着你独身事外。

    “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好在现在并没有发生,而且皇上也是大病初愈,何必要在动干戈。”

    秦璇并没有生气,而是多少了解这位谦王爷的性子,她明白,对方并不是心中有鬼,而是真的心存一些善念。

    只是她的性子,有些不好,锱铢必较,瑕疵必报。

    “谦王可保证,本宫绕过了他们这一次,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不敢。”

    “那谦王又可知晓,若是真的饶了他们,那隐在暗处的人就不会再次采取行动?”

    “不知。”

    “谦王很少涉足朝堂,性情淡泊,对于这一点本宫是很钦佩的,但是这一次,他们确实绕不得,只因为本宫现在没出事,就要饶了他们?若是本宫和秦家真的出事了,秦家军势必会被冠上谋朝篡位的泼天大罪,其结果会导致东曷举兵来犯,边关不保,届时东曷大军会直捣京师,届时大周就会成为地狱,人言可畏,说说东家的鸡被西家偷了或许还是小事,但身为朝廷重臣,再没有查明事情的状态下,公然诬陷当朝皇后,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说完,她看向旁边正唇角含笑,似乎正在看热闹的成亲王,道:“王爷想必心中有数。”

    “自然,娘娘可是要名单?”成亲王看着她,眼底有一抹心疼。

    “一个不漏全部都交给本宫,入宫多年,本宫自认做得还是很恪尽职守的,从来没有染指过朝堂,如今不过是皇上病重,居然心怀叵测,意图颠覆我大周的江山,绝对轻饶不得。”

    最后四个字被秦璇说的有些阴厉,让在场的成亲王以及淳王之外的众人,全部都变的凝重起来。

    “既然没事,诸位王爷就先回府吧,皇上这几日静养,不便面见,五日后你们再来,到时候就会没事的。”

    “是。”

    等他们都离开,永禄上前搀扶着秦璇站起身,扶着她往后殿去了。

    “娘娘,夜深了,您今儿还没有用过半点膳食,小厨房里蹲着汤和几样小菜,多少用一些吧。”

    秦璇点点头,“那就让他们去准备吧,你们这些日子也跟着吃了不少的苦,今晚也回去早些休息,看来今年的封红要给你们装的厚一些。”

    “哎哟,那奴才就现在这里谢过娘娘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璇去寝宫看望了景千曜,见他的起色日渐好转,这才等他睡下往福寿宫去了。

    来到福寿宫,景明扬已经去上书房读书了,只有太皇太后坐在宽敞的美人榻上,正在和谈嬷嬷说话,旁边还有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景明珠。

    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皇后娘娘驾到,太皇太后悬着多日的心这才放下了。

    “璇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今儿还下着雨,你就等雨停再过来也不晚,孩子在哀家这里,你一切放心。”

    秦璇笑着上前,在她旁边坐下,看到女儿过着小被子,抱着小拳头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想到如今的宫里正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

    “璇儿怎么会不放心,只是再放心,这该想念的时候还是要想念的,皇祖母想必心中也有数,皇上已经脱离危险,这些日子倒是让皇祖母跟着担心了,现在一切都好了,这才过来看看您。”

    “挺过去就好,明珠还好,明扬那孩子可是想的很多,这些日子也是板着小脸闷闷不乐的。”

    秦璇笑着点头,然后对谈嬷嬷道:“嬷嬷带着公主去休息吧,本宫有事要和皇祖母说说。”

    “是,老奴告退。”谈嬷嬷上前,小心翼翼的抱着景明珠,然后往后殿去了。

    她给太皇太后倒了一杯茶,然后低声道:“前朝的事情想必皇祖母心中有数,在这种时候敢趁机作乱的人,必定都是怀有异心的,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将那些人全部拔掉,皇祖母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想了想,然后看着她道:“前朝的是,哀家早就不插手了,这次事情太过凶险,若不是辰儿在那边撑得住,恐怕你和秦家这次难逃一劫,这件事你和皇上商量着办,哀家是不会有异议的。”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皇祖母您真好。”

    “支持你就是好?”太皇太后娇宠的点了点她的眉心,“是你这个孩子让哀家喜欢,从进宫这些年,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哀家,当年先帝和已故的陈氏都从来没有像你这般事事要皇祖母给你个定心丸,虽说哀家常年礼佛,他们却也真的能不来看哀家,若是有心,哀家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成,说到底也是哀家的亲骨肉。”

    曾经的先帝嘴上孝顺,三五不时的都要来请安,哪怕是她不见,他也要仔细的叮嘱福寿宫的人好生的伺候着。

    其实她要的本就不多,无非就是真心的孝顺,而不是将她这般高高的供起来,她还没死,就似乎已经把她看成一副牌位了。

    祖孙两人就在这里说着闲话,大多数都是有关朝堂和景千曜以及太子和公主的。

    一直到午时初,景明扬回来了。

    当看到正坐在殿内的秦璇是,他顿时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飞奔着冲到她身边。

    “母后,您来了。”终于看到母后了,只是这才多久没见,母后居然瘦得厉害,“母后,您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都瘦得厉害,早知道儿臣就在栖凤宫看着母后了。”

    秦璇将他拉到自己和太皇太后中间坐下,“虽说是瘦了些许,也不过就是累的,过两个月就会补回来的,倒是你,在老祖宗这里可听话?”

    “自然是听话的,儿臣都已经是兄长了,要给妹妹做表率,不信您问老祖宗。”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把景明扬搂在怀里,连声道:“是是是,咱们的明扬是最听话的孩子,老祖宗可是疼爱的紧呢。”

    景明扬冲着母后扬了扬小下巴,然后赶忙问道:“母后,父皇身子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再修养数日就可以上朝了。”

    “那就好,那午后的时候,儿臣就回宫看看父皇。”

    “好,不过你父皇现在身子弱,不可和他说太久。”

    “母后放心吧,儿子省的。”

    陪着太皇太后以及儿子用了一顿午膳,再都弄了一下女儿,她才领着儿子回了栖凤宫。

    谈嬷嬷在旁边抱着景明珠,看到那裹在衣衫下有些空洞的身子,不由得叹口气,“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也着实瘦得厉害,这要多久才能补回来。”

    “璇儿身体底子很好,想必会很快的,只是累倒是真的,那脸色都不好看了,看到他们二人这边的情深,即使哀家不在了,这也就放心了。”

    “老太后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也就你说话,哀家喜欢听,百岁总比千岁有盼头,能活到百岁,哀家也值得自豪了。是不是啊,老祖宗的小宝贝。”太皇太后笑眯眯的逗弄着正瞪着大眼不知道看什么的景明珠。

    皇上清醒,不日就将临朝,这一消息一传开,群臣动荡。

    有高兴的,有失望,自然也有惊恐不安的。

    而尤其是当皇后娘娘在栖凤宫的那番话不经意的传开,更是让整个京都都陷入了惊恐之中,不少的朝廷官员都不断的东窜西跳,想要求到某些大人物的面上,让他们帮着向帝后美言几句。

    几位王爷以及国师府是接连的被烦的直接闭门谢客。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有些事,既然你犯下了,就别想着当做没有发生过。

    景康十年的十月初八,天色还透着昏暗,但是前朝大殿此时却已经灯火通明,珠粒可见。

    大周皇后秦璇端坐在凤榻之上,虽消瘦却美艳清贵的脸庞淡漠如冰,凌厉的凤眸正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虽说没有皇后主政的先例,但是在皇上重病,太子年幼,再加上成亲王协理朝政的情况下,皇后出现在早朝上,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否则何必要在朝堂设立凤椅。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震颤朝壁的声音,秦璇也只是在心内冷哼,然后淡淡的挥了挥衣袖,“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群臣站起身,分立文武朝臣两侧,低头敛眉,谁也不敢先抬头看一眼。

    但是那种压抑的氛围,还是让不少的人心中忐忑,静等着皇后娘娘的示下。

    秦璇看着众人,清透的声音带着如坚冰一般的质感,在大殿内响彻而起。

    “皇上大病也有二十日,前日方才清醒,而就在这段期间,不论是京都大街小巷,各大府邸,还是朝堂之上,都不太平,这一点不用本宫细说,想必诸位大人都心中了然。”

    “对于皇上被下毒一事,所有人都各执一词,有说是被东曷奸细所害,有说是被大周贼子所害,更有甚者,居然说是本宫连同秦家要谋夺景家的天下而为,甚至一度联名上表要求废后,这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不论是哪一种,本宫都要在这里问一句,证据呢?”

    最后这三个字,她说的很轻,但是落在某些人的心上,却险险将他们尽数压垮。

    她勾唇轻声笑了,“皇上在位十年,这十年本宫陪侍六年,本宫和皇上的关系如何,那是后宫之事,某些大人若是对前朝之事不上心,非要干涉后宫之事,那本宫还真的就奇怪了,古来圣贤书哪一本教导过诸位大人,你们为官的本分是要用所谓的联名上书,逼迫皇上废后的?啊?”

    “臣等惶恐。”众人跪地,皇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若是还有胆子继续站着,那才是真的无知了。

    “别给本宫来这套,若是真的惶恐,那这些废后的奏章,难不成是你们做梦写下来的?”秦璇最恨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息怒”,“惶恐”,“有罪”等一系列的词汇,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衣袖挥舞,内力带动着御案上的奏章,全部都飞到殿下面,纷纷落地。

    “礼部,兵部,吏部,数家侯府,国公府,伯府,以及十几位四品以上的大院,总共三十多本奏章,联名具表废后,当真是敢随意的口诛笔伐,将一朝皇后玩弄于权谋之中,说废就废?你们当皇后是摆设,是你们各大府邸的妾室说打就打,说卖就卖不成?哪条律法,教给你们这样肆意抨击一朝皇后的?惶恐?你们是应该惶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就是这样拿着朝廷的俸禄,专做不利于朝廷的事情,你们不惶恐,本宫都替你们脸红,替天下的百姓悲哀,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做这等下作之事?”

    成亲王坐在下首的蛟龙锦榻上,单手撑着额头,右手拨弄着拇指上的血玉指环,唇角的笑容愈见加深,这丫头当真是口齿伶俐,一番话说得让人无法反驳。

    只一个“证据”一次,就能让所有人全部都闭上了嘴。

    而垂眸站在一旁的清骁,好似那旁观者一般,长身玉立,静默不语。

    秦乾章本来还是很担心的,但是跪在武官一列,听着皇后娘娘的连番指责,心中是既惊且喜,却也觉得有些淡淡的怅惘。

    “秦家是曾经和先祖打天下的开国功勋,这些年只守着将军府的门面,为大周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大哥更是未及冠就远赴边关,镇守边境十年之久,戍边大将无召不得进京,本宫的母亲更是这十几年只和儿子在一起呆了半年,本宫现在要问问了,你们谁有秦家的功勋卓著?谁有秦家的吃苦耐劳?身在繁华的京都,享尽天下的富贵,每日不过是上朝下朝,时不时的还有各府宴请,山珍海味,饕餮美食,全部都入了你们的那张嘴,你们在京城能够如此的享受,若不是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的守护,你们以为焉能如此逍遥?现在居然在京城散布谣言,秦家谋逆?这般心性,当真是让人齿冷,大周朝廷有你们这等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官员,才是要真真的走到了尽头。身为天下父母官,不知道为百姓谋福祉,反而为了自己的私欲,结党营私,盘剥百姓,这天下要你们有何用?别忘了,皇上今日能让你们在这里风光无限,明日就能让你们人头落地,当真就以为,这天下还就是你们暗自独大,无人能治得了你们不成?”

    “臣等有罪,请皇后娘娘息怒。”右相杜博然被这番话说的是有些激动,太慷慨激昂了,差点就让他老血上涌。

    “杜相确实有罪,叶相也难辞其咎。”秦璇看着前面两位风骨颇佳的丞相淡淡说道。

    朝臣心中一颤,皇后娘娘这是要开始问罪了。

    跪在后面的人,有的干脆就瘫坐在大殿之中,心中死灰一片。

    “左右两相分管文武朝臣,如今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位丞相也无法摆脱干系,但是你们的为人本宫还是很清楚的,退朝之后回去写上罪己诏,等皇上临朝时再做定夺。”

    “臣遵旨,谢娘娘开恩。”

    不过是一份罪己诏,这已经是很轻了,比起前些日子朝堂的混乱,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两位丞相心思也是通透的,看着一副老神在在,闲淡舒适的成亲王,他们心里明白,王爷这是让娘娘今儿出气来的,否则的话,那些流言何至于能蔓延至此。

    “本宫手里有一份名单,全部都是皇上病重期间,在京城格外活跃的人家,肆意的宣扬秦家谋逆,以及要联名废后的,别的本宫就不多言语了,只能告诉你们,你们这个官身是到了尽头了。”

    说完,看向大殿外面,朗声道:“蔡恒。”

    “臣在!”蔡恒从外面进来。

    “将这些人全部收监,家产充公。另外下面的六人,打入死牢,家产充公,其家眷没入奴籍,七代不得入朝为官,敢抗旨者——杀,无,赦!”

    “臣领旨。”

    话音落,大殿内响起了哀嚎声以及求饶声。

    “皇后娘娘饶命啊,老臣知错了。”

    “娘娘饶命……”

    秦璇看着那一个个失去以往仪态的官员,不由得怒上心起,站起身,衣袖飞舞,蹲在殿前的一尊数百斤中的青铜兽鼎,铮鸣而起,冲着殿外翻滚着飞离出去,然后重重的落在大殿外面,响起震耳的轰鸣声。

    “都给本宫闭嘴!”

    所有人,包括成亲王此时都有些震惊。

    她现在如此瘦弱,都能将数百斤重的青铜兽鼎扫射而出,足见其内里雄厚到让人骇然,而且也可以说明,她现在真的是已经暴怒了。

    “知错?现在知道错了,一开始做什么去了?既然心存侥幸,就要知道被揭穿的后果,都说一个个的在朝为官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现在全部都被人当做了棋子,为别人做了筏子,那是你们有眼无珠,你们全部都给本宫听清楚了,在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用一句‘知错’就能获得原谅的,至少本宫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今日饶了你们,未来某一日,你们定要做那卖国的贼子,将我大周陷于死地,谁再敢求饶,本宫当场割了他的舌头。”说完,带着血腥的冷眸扫射全场,最后落在蔡恒身上,“蔡恒,还愣着做什么,全部都押下去。”

    “是!”蔡恒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挥手让人带着这群哭得窝囊的朝臣走了。

    大殿内的众人,听着那些人的声音由近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这才颤巍巍的跪正了身子。

    “别以为你们都是无可取代的,我大周民风富饶,人才济济,没了你,以后还会有下一个,把自己看的有多重,犯了错就会跌得有多惨。”她重新坐下,“就连皇帝都是可以被取代,你们又当自己是谁?既要权利又要富贵,真把自己当成玉皇大帝不成?若是想要富贵,就别入朝为官,想要做官,就要明白做官的本分和职责,忠君,也要看看这天下的君王到底是谁,某些人本宫没有特意的点名,是要给你们留个面子,若是还敢继续这般不知轻重,本宫不会说让他生不如死,而是会让他当场就死。”

    “臣等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以后定当恪尽职守。”

    政治完那些贼子,秦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很久没有多这么多的话了,今儿还真的是有些累了。

    “王爷,这边就交给你了。今儿被本宫严惩了这么多的朝官,明年的科举想必会格外的热闹,下放的官员不知道会被皇上召回多少,叶相身为文官之后,明年的科举,就有劳你了。”

    “这是臣的本分,不敢言娘娘一句劳烦。”叶鸿跪地呼道。

    秦璇点点头,然后看了成亲王一眼,发现他的眼眸波光潋滟,耀目灼灼,让她不由得心底微颤了几下。

    “永禄,咱们回宫。”

    “是,娘娘!”永禄上前搀扶着秦璇,走出大殿,坐上凤銮回去了。

    秦璇一离开,也带走了大殿的那股阴冷和肃穆,一时间倒是让朝臣有些不知所措。

    成亲王此时却笑呵呵的开口道:“诸位大人可还是有事要上奏?若是没有,本王可要去探望皇上了。”

    说完,看着众人没有走出来的,冲着永福使了一个眼色,站起身就离开了。

    永福在后面高呼着退朝,也是急匆匆的跟着成亲王的后脚离开。

    等众人站起身,这才发现,今儿这个早朝是跪着结束的。

    但此时谁也不敢敲击有些发麻的双腿,生怕落下口柄。

    秦乾章则是站起身,转身就往殿外去了,几个有眼色的,赶忙追着他的背影上去。

    “秦大人请留步。”

    秦乾章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也怕他的无礼,让那几位官阶比他高或者比他低的大人觉得自己现在狂妄了。

    他现在是明白了,为何自家老爷子会那般的不温不火,完全就是因为这种事,皇后娘娘可以应付,而且教训的理所当然,大义凌天。

    “蒋大人,从大人,几位大人唤住我有何事?”

    “也没事,就是为前些日子的事,向秦大人陪个不是。”

    “几位大人言重了,世事多变,那个时候大人疏远本官也是情有可原的,无需如此,本官心中明白。”

    “如此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咱们都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秦大人的胸襟咱们自然都清楚。”

    “是啊,刚才娘娘的一番话,当真是让咱们茅塞顿开,热血沸腾,想我在朝为官也十几年了,原以为在就褪去了当年的热血,谁知不过是沉寂太久而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倒是让秦乾章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杜相走出来,看到被众人围着,反而一脸菜色的秦乾章,不由得上前笑道:“你们几个若是想说,以后找个时间一起聚聚,如今这件事解决了,总归是要让乾章早些回府向老将军报个喜讯才是,都是不长眼色的,果然武官全部都是些糙汉子。”

    众人被杜相这么说,才恍然回过神,向秦乾章抱拳赔不是,然后让他赶快回去。

    秦乾章感激的冲着杜相点点头,这才迈开脚步,往宫外去了。

    永福追上成亲王的脚步,抱拳道:“王爷这是要去探望皇上吗?”

    “本王方才在正德殿不是已经说了?”成亲王笑眯眯的道。

    永福含笑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后脚。

    “奴才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今儿见到皇后娘娘这般,这差点没有激动的跳起来,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你呀,可是怪你家皇上对待朝政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

    “奴才哪敢呀,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奴才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好,这次将他的党羽去了七七八八,接下来是福是祸还两难,你家皇后是出了气了,若是对方不知道悔过,反而要强硬的往前冲,这个烂摊子还是要让你家皇上担着的。”

    永福嘿嘿笑道:“这不是还有王爷您嘛,皇上对王爷可是全身心的信任不是。”

    成亲王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再信任,本王也不想理会这些事,哪里比得过在自己的府里逍遥自在。”

    永福点点头,然后双手抱拳,恭敬的冲他弯下九十度的腰身。

    他的这番动作倒是让成亲王不由得挑起了眉梢,满目的风情,满目的诱惑。

    “福公公可是很久都没有向本王行这般大礼了。”

    永福没有嬉笑,反而声色郑重的道:“奴才在这里多谢王爷的辛劳,曾经奴才真的以为王爷是要将皇上拉下皇位取而代之,但是这几年,奴才也不是瞎子,看的还是很清楚的,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周,为了天下的百姓,今儿奴才在这里为曾经的想法,向王爷赔罪,还请王爷见谅奴才的短视。”

    “行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王还要感慨你们呢,皇上身边有你这般忠心的奴才,还有皇后那般通透的女子,倒也是皇上的福气,他大概会是大周有史以来最舒坦的帝王了。”

    说完,唇角掩下那抹苦笑,抬脚继续往栖凤宫而去。

    永福直起身子,看着前面那抹风姿玉骨的背影,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万千。

    大周能有这般品行,这边相貌和气度的王爷,何尝不也是皇上的幸事。

    ------题外话------

    今儿这章,咱写的很顺畅,也突然觉得很过瘾,还反复看了两遍。么么哒亲爱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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