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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兰陵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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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招新人的章程,奴婢已经拟好,只差请大人过目。”以木递折子给她。

    “恩,你辛苦了。“赵爰清接过,仔细看着。

    “大人……“以木道,“奴婢觉得,您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爰清翻过一页,“你可是想说,我们刚和楼惠妃结下梁子,眼下招新,她肯定会偷偷塞不少自己的人进来,给咱们添事?”

    “是。”以木点点头,“且那沁夫人虽同意帮着大人,但万一阳奉阴违,心里还是向着楼惠妃的。咱们同时要提防的人就不少了。我们带来的亲信不算多,又要忙着酿酒的事宜,又要打理酒正府,还要盯着酿造局的宫人,难免分身乏术。倒不如扳倒惠妃后再行招人,这样总能放心一些。”

    “你说的,我也想过。可在那之后大行招人,虽然可靠,但终究误了时间。我也等不起这么久。”赵爰清放下折子,“不然这样,我们这次不需招太多人。大概二十个,你把齐皇派来伺候我的人调进酿造局,反正她们在酒正府只做些简单洒扫,这些活,你让钱陆再招些家丁来做也是一样。”

    “但是……大人,这样一来,咱们不等于帮陛下在自己身边插眼线?”以木不解,“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咱们的计划,那就不好了。”

    “原先我也是这样想。可以木,你仔细想想,我如果真要借齐皇的手来对付楼惠妃她们,总有一些话,我不好开口,需要她们帮转告他。”赵爰清在册子上备加信息,“且她们都是齐彦铭御前的人,就算有些小脾气,嘴还碎,但做事勤快,人也伶俐,不会轻易让哪宫嫔妃收买了,用起来也安心。”

    “大人说的是。”

    “至于剩下的名额……”赵爰清蘸些墨汁润笔,“我们得确保,一定要让楼惠妃她们的人进来。”

    “莫非,大人是想让她们折腾些事出来,再由陛下身边的宫女传到陛下那儿去?”

    “对。”赵爰清补完章程,搁下笔,“不过不能折腾出大事,新宫女进来,每人配一个老人教导着酿酒。其余的,我再做安排。”

    “奴婢明白。”

    赵爰清把改完的章程给她,“你先收好,等我回来后,咱们去一趟椒房殿。”

    “大人,李大人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您呢。”以竹敲门进来通报。

    “好,我马上就来。”赵爰清起身理了理发髻衣裳。既然决定以秋猎为界,扳倒楼惠妃。那她必须快些解决酿造局的诸多事宜,好能全身而退。

    御书房

    “老臣叩见陛下。”刑部尚书宋大人年事已高,胡须斑白。兵部尚书尚健壮。

    “大人请起。陆忠,给宋大人和吴大人搬张椅子坐下。

    “谢陛下。”宋大人坐下,“礼部尚书一早就押送至京,眼下正关在刑部大牢,关于王尚书贪污赈灾银子一事,接下来要怎么做,老臣还请陛下示意。”

    “王尚书姑且收监,你看着审问。”齐彦铭沉思,“目前的要事,是清扫江州的流寇。吴大人,关于此事,你可有高见?”

    “江州流寇一事,临淄侯曾多次与臣提及,希望陛下能让他再次前往平乱。”

    “不行。”齐彦铭受过沈鸢然恩情,遂不想看他出事,“他是沈相的独子,若在江州出了闪失,沈家就后继无人。且沈鸢然精于陆战,并不擅水战。”

    “臣也是这般对侯爷说的。可侯爷坚持要一雪前耻,日日借了许多兵书研习。”吴大人感慨道,“陛下,侯爷毕竟年轻,正是需要栽培的时候。如果因为眼下不擅长而不学,那永远也长进不了。依臣见,朝中擅长水战的唯朱将军一人,可朱将军年事有些高了,上阵杀敌难免不如意。不如让朱将军担任主将,侯爷当副将,让朱将军多指点侯爷,您看如何?”

    “依卿所见。”

    “先这样定下,具体细则,明日朝堂上再行商议。”齐彦铭让他二人退下,准备单独召见影卫。

    “臣参见陛下。”两位朝臣一走,影卫统领赵乾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单膝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臣不负陛下所望,此番潜入源洲,不仅探得许多情报,还一并找到了陛下需要的人。”

    “在源洲,本确有一个专门研究奇药的毒教。可自源洲的诸侯王被陛下擒拿,楼家成了源洲的名门望族后,这毒教就突然发生内乱,教主被他手下的弟子所害,群龙无首,教众争夺教主之位,死伤惨烈。一夕间,元气大伤。”

    “那教里,还剩多少人?”齐彦铭桌上放着一盅热汤,他端起汤盅,将里面的乌鸡汤一勺勺舀进瓶子。

    “许多长老死于非命,教中骨干折损大半,微臣去教会所在之地探查时,发现门口的石头被血水染红,经年不褪,可想出当年的惨状。”赵乾道,“赵坤在楼国公府潜伏数月,发现楼国公确在暗地里供着一位制药人,他穿了一身黑衣,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不透光。似是毒教的。还替他捉了许多乞丐、孤儿、流民试药。”

    “当初的毒教成员能不能找到?”

    “微臣先回宫禀报,留在源洲的影卫仍在四处查访,相信不需多时,就有确切消息。”

    “此外。赵坤在楼国公府发现他跟京城官员往来的密函。”赵乾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纸,“臣偷偷换了。”

    齐彦铭面色黑沉,接过密函,“此般听来,和孤预想的一样。”

    “陛下英明。”赵乾道,“陛下要找的人,臣已带入京中,安置在京郊别院。陛下准备何时召见?”

    “给她准备一个身份。”齐彦铭倒尽汤,陆忠用纸包好肉,连瓶子一起给赵乾,“大人拿好。”

    赵乾前脚走,一个叫王英的逗逼就急乎乎冲进书房,“陛下,不好了。酒正大人和李筠大人私奔了。”

    “什么?”齐彦铭一慌,握在手中的狼毫直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事实上,他们不过出去散心。李筠喜欢的姑娘跑去宋国经商,他闲来无事,在齐都四处游逛。赵爰清想找一处好水,遂一道出行。

    她来大齐不久,两人就时常一道外出。只是前阵子事务杂乱,才搁了下来。

    把木香花揉成的汁水掺进曲饼,赵爰清将之前做好的曲饼加进新寻到的水,加配谷物密封发酵。

    齐彦铭处理政事尚可,一碰到和赵爰清有关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丢下一干宫人,自己跑到酿造局。一看见赵爰清,二话不说捉住她,“你方才和谁出宫了?”

    赵爰清一愣,想起李筠,抬手甩开他,“我和谁出去,都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齐彦铭慌了,将她扭过来,正对自己,“你明明说了,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天听了陆忠的建议,他死皮赖脸地跑去酒正府上,一番软磨硬泡,她终于松口答应自己再重来一回。齐彦铭当时高兴得快找不着北。

    “是啊,我确实说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他满眼的期盼,赵爰清心生内疚,“可我也没说,不给别人机会。”

    “你说李筠?”齐彦铭更加急了,生怕她的心思被旁人勾走了,“他哪点比我好,你难道喜欢他?”

    “他温柔,善解人意。做事前总会征求我的意见,要是我不想,从来不勉强我,可比你体贴多了。”赵爰清故意说给他听,“且人家少年有为,前途无量,家里也没什么通房侍妾。还是从小照顾我的李司酝的侄子,我嫁过去,日子不要多滋润。”

    “我……我也能学的。”齐彦铭听她一条条说,就像在投一颗颗巨石下去,那“咚咚”的回声震耳发聩,“我也不勉强你,我会学着更体贴一些。通房侍妾……”

    齐彦铭停住,赵爰清看他,笑了笑,“我想了想,皇后贤德,你是不会随意废去,所以就算我们重来,我嫁给你也是当妾室,虽然是做妃子。可妾室终究是妾室,宫里斗争又多,总会被压着不自在。而且每年都有新人入宫,哪天你喜新厌旧了,我还得被关在后宫,倒不如嫁到李家当正室逍遥快活。”

    “不会。”齐彦铭很害怕,硬是拉着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不会饶过的。我现在,不用看世家的脸色。我也不会喜新厌旧,我隔了两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

    “除了皇后的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沈月然和他的政治婚姻中,她心里有着别人,只是为了家族荣耀守在皇后的位分上。尽管齐彦铭不知道是谁,但沈月然够坐住皇后的位子。

    然而苏清清坐不住皇后的位子。她没有世家支持,朝臣拥护,不会处理宫务,不懂接见命妇,外交设宴。她就像皇宫里懵懵懂懂的一株小花,经不起风雨摧折。

    “你看你,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就紧张成这样。”赵爰清不想和他讨论名分宠爱,世家妃嫔,“我肚子饿了,想去厨房下面,你早些去吧。别呆在我这久了,让有心人看到,又要拿来做文章。”

    齐彦铭一听她要煮面,眼睛一亮,跟着她走。“阿清,我还没吃晚饭,咱们一起吃面吧。”

    “不好。”赵爰清走到小厨房,齐彦铭一路粘过去。

    “为什么?”他不悦,“他们这些宫人能做什么文章?”

    “齐彦铭,你怎么总从你的角度想,不知道替我考虑。”赵爰清一手抓着面,一手指着他,“之前在上阳宫,你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把我拽进去;还有乞巧宴,英贵人为难我,我自己会处理,但你出面了,事情就全乱套了。不是替我招惹嫔妃吗?”

    “可你以前不总说我吗?”齐彦铭有点委屈,“你说我不敢当众承认我们的关系,总是藏着掩着的。别人为难你,我也不出来护着你。我在改啊。”

    “她们谁敢恨你,对你做些什么。孤就送她们去冷宫。”

    他说得理直气壮,赵爰清一时语塞,找不出话来反驳,她以前,似乎真这样说过。

    “别说了。”齐彦铭还准备说下去,赵爰清打断他,“你还出不吃面?”

    “吃啊。”他见有希望,连忙缄口。

    “那就到里头坐着。”

    齐彦铭立刻溜进去,生怕她反悔。

    赵爰清将招新宫人的折子重新腾了一遍,亲自去椒房殿呈给皇后。

    沈月然带了镶金护甲,上头凤凰的眼里嵌着两颗红宝石,倒是少见的奢华。

    “娘娘,您觉得微臣的方案还可行吗?”赵爰清处有不少齐彦铭送来的红宝石,她立刻就认出了,这是梁国才产的。

    “本宫虽未仔细琢磨,但粗看之下,大人的章程却是无可挑剔的。”沈月然端起身边的茉莉花茶,润了润嗓子,“大人三月入大齐,如今快有五个月,时间尚且不长。且酿造局原先的宫人学习的时日尚短,兴许都难当大任,此时再行招新,不免要两面兼顾。本宫担心大人分身乏术啊。”

    “娘娘所言之事,微臣在来之前,也曾细细思过。权衡之下,才出此下策。”赵爰清坐在楠木椅上,手边放的是花茶,“娘娘不会不知道,楼惠妃跟沁夫人已经知道娘娘同侯爷的事了?”

    “鸢然是本宫的亲弟弟,又自幼丧母,本宫身为长姐,事事挂心也非怪事。”沈月然搁下茶杯,话里带着警告,“宫里旁人喜爱捕风捉影,乱搅舌根就罢。赵大人身为朝中女官,怎的和她们一样?”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浊。娘娘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歪斜。”赵爰清回看沈月然,“但乞巧宴的那出洛神,娘娘可还记得?”

    “赵大人想说什么,大可开门见山讲。”提及洛神戏,沈月然像心脏漏了一拍,面色微带不愠。

    “既然这样,微臣就坦诚来说。娘娘素有贤名,恰如从前的樊姬同文德皇后一样。可纵然娘娘洁身自好,在这□□中出淤泥而不染。却难保他人不往娘娘身上泼脏水。”尽管见得不多,但沈月然对沈鸢然并非全然的姐弟之情,只是当局者迷罢了,“楼惠妃为何放了这么多折子戏本不挑,光选这出洛神?里头的人物、情节就连微臣这样的外臣都忍不住朝娘娘和侯爷身上套,何况旁人了?”

    沈月然的护甲按在木质扶手上,登时出现两个清晰的凹陷,“微臣相信,娘娘和侯爷只是姐弟之情。但只是微臣信,娘娘信就好吗?娘娘得让陛下信,让后宫众人信,更得让群臣百姓信服。”

    “不管是真是假,楼惠妃都铁了心,想让您和侯爷背上违背人伦,惑乱宫闱的罪名。既打击娘娘您,又能连累沈国公府,这样一来,她就能顺势而上,取而代之。”

    “你说得确实头头是道,字字有理。那本宫想请教大人,本宫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沈月然收住情绪,松开按着扶手的右手,左右交叠放在裙上的金凤。

    “这自然好办。”赵爰清看着沈月然,缓缓道,“让她在成功构陷娘娘前,先被构陷,一旦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当然没有精力来做构陷娘娘的事。”

    “赵大人的法子好。可本宫向来不喜这些心机手段,明枪暗斗。”沈月然温柔一笑,恍若隔年,“楼家本是望族,源洲王叛变时,楼国公果然弃暗投明,深得陛下赏识,如今更是源洲第一大族。惠妃是楼国公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轻易撼动不得。且惠妃做事,向来谨慎,想你也难捉住她的大错处。赵大人这番美意,本宫怕是要辜负了。”

    沈月然话锋一转,“此外,还有一事本宫不明,惠妃同大人相识不久,并无结怨,相反的,本宫从乞巧宴上能看出,惠妃还是较为看重大人,不知大人为何一心想着除掉惠妃?”

    “娘娘有所顾虑,都是情有可原。”沈月然的性子和上辈子一样,不喜斗争,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皇后,过完半生,“有件事微臣一直瞒着娘娘。乞巧宴晚上,侯爷被惠妃算计,误用了催、情、药,被惠妃的人引进一间宫殿。而那宫殿,恰巧是微臣暂时住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月然平静的表情渐渐碎裂。

    “在那后头没多时,沁夫人就带了陛下来。”赵爰清手腕上新添了一枚粉玉镯子,“微臣起初也困惑,想了许久,才琢磨出,惠妃之所以选了微臣,左不过几个缘由。首先,微臣虽只是酿酒局的女官,却是大荣皇帝亲自下旨派来的,要是闹到前朝。言官往大处说,可以给侯爷安个败坏邦交之名。二来,后宫私通本就为大罪。娘娘既是后宫之主,又身为嫡长姐,侯爷以身犯法,娘娘难辞其咎。”

    “微臣之所以想帮娘娘,一则是还娘娘恩情,二则是为自身考虑。楼惠妃试图陷害侯爷与微臣不成,心中定然怀恨,说不清在哪准备着,想再次构陷微臣。为求自保,微臣不得不先发制人。”

    “当然,娘娘金贵,不能因腌渍之事脏了手。”赵爰清道,“这些都是微臣一人所为,哪怕事情败露。陛下面前,微臣都不会透露一星半点。娘娘只需静静看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沈月然像不信她,眼神中仍带打量。

    “微臣明白,娘娘现在还不能不相信微臣。但日久见人心,娘娘早晚会知道的。”赵爰清看向沈月然手里的折子,“娘娘只需准了微臣这份折子,后续事务,微臣会自行安排,绝不牵扯娘娘半分。”

    ……

    齐彦铭近来心情好,他和赵爰清的关系不知觉中改善颇多。晌午时分,酿造局还送了酒来。尽管是按规矩做事,但齐彦铭硬是自恋地相信,这酒是阿清专程酿的。

    离晚膳犹剩半个时辰,齐彦铭有些焦虑。生怕哪个闹事的,半路请赵爰清去宫里用膳,将他的好事黄了。

    快近饭点,内监还未来报告消息,齐彦铭不住猜测,是否是皇后留她用晚膳。登时坐不住了,恨不能到椒房殿捉她回来。可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又硬生生坐回去。直到蹲守在椒房殿外的内监来报,说赵大人已经从椒房殿出来,估计在半道上了,这才松了气。

    宫女收拾好桌子,摆上碗筷、凉菜,齐彦铭想到门口候着,又觉得不妥,不安地呆在原座。

    内监被他一遍遍地打发去探查。

    “大人已经到了御花园。”

    “过了议政殿,大约只剩一盏茶功夫。”

    “陛下,大人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

    轿子平稳落在地上,以木替她掀开轿帘,赵爰清看了看上阳宫外的蓝天,沉声道,“你在外头候着就好,不用跟我进去。”

    “是。”

    陆忠候了多时,忙替她开门,恭敬道,“大人,陛下在里面等着您。”

    “恩。”赵爰清慢条斯理地进去,齐彦铭如坐针毡,目光随意停在桌上刻了白莲的银杯,“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坐下。”齐彦铭拿起筷子,开始替她布菜,“桂花糖藕,我记得,你过去很喜欢。”

    “这点小事还是不劳烦陛下。”赵爰清夹起藕片,入口甜津津的,“陛下找臣来用膳,可是有何要事?”

    齐彦铭又夹菜给她,满脸纠结。难道没事就不能寻她吃饭,不是说好给他机会吗?“之前,你送了两坛桃子酒到上阳宫,我想表示谢意。”

    “微臣惶恐,那酒本就是照着规矩送来的,万不敢担陛下一个谢字。”赵爰清连筷子都搁了,就差跪下来请罪。

    “我只是想陪你吃饭罢了。”陆忠带着宫人,将小火温了许久的菜肴端上,倒是个个精致,还都是她欢喜的。

    宫人一退出,齐彦铭就写了满脸的不高兴,“阿清,不是说好重新再来吗?你怎么还这么生分,弄得咱们……好像什么都没一样。”

    “我们确实没什么。”赵爰清夹了一只刺猬包子,淡淡地看他,“不过听陛下一说,臣又想起一些往事,咱们好像确实有些什么。”

    “是我糊涂弄错了。”齐彦铭心虚,怕她算起旧账,连之前说好的事一并反悔。忙拿过玉碗,替她舀酒酿圆子,“那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把?”

    “臣说过什么?兴许最近事太忙,记不清。”赵爰清安然地接过碗,舀了一勺丸子,送到嘴边吹了吹,自动忽略齐彦铭淡定从容下的紧张。

    “每年九月,我会带朝臣去京郊的猎场狩猎,你也一起吧。”齐彦铭连忙移开话题,替她夹上一勺金齑玉鲙。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微臣局里事务过于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赵爰清喝着酒酿汤,悠悠答道。

    “繁忙?”被拒的皇帝陛下不悦,又拧起眉毛,“你有这么多事吗?怎么比孤还忙?”话一出口,又觉得后悔,不该语气这样重。齐彦铭不服气地想,她都说了,喜欢像李筠那样温柔体贴的。可孤为何要学着那样温温弱弱,没有男子气魄,忙改口道,“阿清你别多想,我是担心有人为难你,故意给你们局里添事。你看你日夜操劳,面色都憔悴了。”

    赵爰清一阵恶寒,温柔体贴的齐彦铭,实在不忍直视。

    她嚼着嚼着停下,齐彦铭暗自责怪,他一时学不会温柔体贴,又说错话惹得她不快,回去得让影卫偷偷跟踪、监视李筠,一言一行都不能漏了。

    “陛下管理偌大的齐国,日理万机,国事繁忙,这自然不是臣能比的。”赵爰清被刚才那幕惊到,一下子缓不过来,“可陛下有这么多贤能、有才干的大臣帮忙分担,自然能事半功倍。微臣局里就以木、以竹称得上能干,别的都是新手。好不容易教了许久,初初有了长进,但自乞巧宴后,这宫那宫的娘娘都要送酒,礼部祭祀用酒也催得紧,总的就二十几个人,顶事的一个手就数的出来,微臣自然分身乏术,得事事亲力亲为。”

    听赵爰清一解释,齐彦铭心都软了。当初就该挑个别的由头把她要来,如今弄得阿清心力憔悴,连一贯喜欢的狩猎都不去了。都是那些宫人,一个个偷懒,不好好干事,“你局里人手不够,再招些进来就是。”

    “微臣想过这事。”赵爰清看着犹豫,欲言又止,“可终归不放心。”

    齐彦铭在赵爰清外的事务上,都神思清明,顿时心领神会,八成是有人在暗中给她添堵,“楼惠还是王沁?”

    “没有。”赵爰清低头用烧鹅,看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诬陷娘娘的罪名,微臣可担不起。”

    有些事,哪怕努力忘掉,尽力忽略,却始终藏在记忆的角落里。

    就像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好端端就没了。他扶着苏清清坐在床上,难以置信。太医只解释说,是母体经了一次小产,本就虚弱,又劳累受损,才牵连胎儿。

    齐彦铭问她是不是冯贵妃做的,冯媛早上才找她去殿里问话,回来就小产。苏清清摇摇头推开她,“没有。我出身卑微,担不起诬陷娘娘的罪名。

    齐彦铭想追问,可她却滑进被子,闭上眼,“我乏了,你去御书房批折子就好。不必管我。”

    她不想说,他也能查出来。

    “微臣想把陛下派去酒正府的人调进酿造局,反正府里清闲,正好缓一缓缺人手的事。”赵爰清说着无意,“可毕竟是陛下派来的人,没征求陛下的意见,微臣也不好随意边改他们的差事。”

    “我把人调去给你,就是你的人。所有事宜你自己拿捏就好,不必问我的意见。”齐彦铭接着替她布菜,“她们在宫里呆的年月久,也知道轻重缓急,不会给你添乱。如果有人惹事,还能帮着你。就调去酿造局吧。”

    “谢陛下。”

    “另外。”碗里又多了烤猪肉,赵爰清饭量不大,已经有些饱了,“招人的事不要搁下,继续照做。”

    赵爰清略微诧异,抬头看向齐彦铭。他们难得想在一块,都准备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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