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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神雕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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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初修通九窍,又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起渐至膝。过膝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苏修脑袋昏昏沉沉,他用手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正是此举引来上座师傅的注意,长须长眉的中年道人微微皱眉,朝苏修道:“志平,你可有不懂?”

    苏修掐了掐掌心,面色恭顺:“师傅,并无不懂。”

    中年道人丘处机抚了抚长须,微微颔首,目光在爱徒尹志平身上扫了扫,似觉得刚刚一瞬这徒弟气息忽然变得不同往日,再细看去,那徒儿周身气息平润目光平静,正静待自己继续说下去,便不再计较,继续传授内功口诀。

    苏修乍一回复神志,知晓面前坐的乃是功力深厚的道人,自己稍加不慎便会被瞧去端倪,因而端坐恭听,将口诀细细记在心中,这口诀是修习内功的要旨,叫人收心息念,练精养气,每句均与拳脚与之相配,丘处机传授过后便打了一套拳脚功夫,见徒儿没有疑问便抚须而去,让他自己修炼。

    终南山全真派乃天下武功正宗,师祖王重阳当年华山论剑勇夺天下第一更是另重阳宫名声大噪,这具身体的主人名为尹志平,是当年丘处机游历之时捡来的孤儿,到如今年方十五,是全真教第三代首座大弟子之一,丘处机与教中其他师兄弟不同,总爱在山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对教内事务并不关心,因此常常游历在外不管教中琐事,尹志平性格端方稳重,因此丘处机对他比对其他徒儿更偏爱些,传授功夫进度也比其他徒弟稍快。

    丘处机走后,尹志平将方才所学的口诀和拳脚又打了一遍,他并未学过功夫,但这具身体却从小习武,内力不弱,对所学的口诀领悟也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青色的道服,由于常常浆洗,道服已经褪色,下摆还打了一个补丁,他回想这具身体之前的生活,从记事开始就围绕着这座重阳宫,记忆里最多的是练习丘处机传下的全真功夫和诵读道家典籍,比前世的学生还要单调许多,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抚了抚道服下摆的褶皱,打开房间窗子,终南山巍峨广袤,从窗户俯瞰而下只觉得崖岸高峻,尹志平将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站了片刻,待心绪全然平静之后,方才关了窗子,继续端坐练习内功吐纳修行之法。

    山上时光单调,自那日丘处机传授尹志平一些功夫之后便又不见踪影,料想他应是下山去了,尹志平与他并无之前的师徒情感,每日练功读书倒也觉得自在,因是第三代大弟子首座,也参与了一些教中事务管理,重阳宫发展到如今,虽弟子众多供奉不少,但由于掌教师叔们都不善经营不食烟火,虽表面上是大派气象,实际上已有些入不敷出,幸而道家讲究心意淡泊不计外务,即便是掌门,吃穿用度也与弟子无甚差别,如今正是南宋时期,官家偏安一隅,金兵占了北方天下,尹志平虽不曾下山,但从重阳宫每月施粥支出愈多也可看出民间百姓生活之艰难,他既领命参与教中事务管理,便有心管好,但又怕旁人看出端倪,只得小心翼翼地慢慢插手,他前世修了商科,账本什么的也都会看会做,况且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他向师叔们提出也一些收紧不必要支出的建议,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如此过了半年,在尹志平有心插手下,全真教竟也慢慢从亏损转为自余,掌教对他也愈加器重,一时在第三代弟子中威望极高,但尹志平也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以疏于练功的借口舍下管账的大权,又感于教中纷扰,便主动向自己的师父丘处机提议自己要在终南山的后山山洞修行,不参与教中事务管理,那时丘处机才从金国回来不久,言辞中提到自己收的徒弟杨康——这是前两年他才寻访到故友的孩子,他并未向尹志平提及杨康的身世,但尹志平察言观色却能看出向来慷慨侠义的丘处机不知怎的对那孩子抱有一分歉疚,他不知缘由也不敢贸然去劝慰,只得沉默,丘处机也只感慨了两句就一笔带过,听闻尹志平的提议思虑良久也就颔首同意,他这些年仗着高深武艺行侠仗义,此番回来听到自己徒儿将全真教账目管得井井有条大为欣慰,不仅同意,还拿出几本全真教上乘内功心法给尹志平参看,自此之后,尹志平算是摆脱俗物,专心修练武功了。

    尹

    志平得到师父同意,便着手去寻修行之所,终南山乃秦岭山脉一支,乃道家发源地之一,其山风景秀美,李白曾诗曰:“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后山绵延百里,峰峦叠翠,尹志平寻了许久才找到适宜居住又远离重阳宫的修行之地,这是在后山一处茂林的山洞之中,这山洞位于山上,入内场所不大,也只容得下两三人而已,但好在地势平坦干燥,还有一挂瀑布在不远之处,山洞掩于茂林之中,只要在洞口遮以枯枝大石,便能掩盖行踪,倒是个好所在,尹志平当即打定主意在此修炼。

    他盘膝静坐山洞之中,双目垂帘,舌顶上腭,鼻息自然,双手抱决,脑中去除杂念,心中默念日前所看到的上乘内功心法,将所感天地之气引于体中,仿佛一股温暖气流冲刷体内经脉,让他很快入定,真气运转,忘却俗世。

    他静心修炼,这一日,他在瀑布之下练功——这瀑布对他来说不仅是平日吃喝洗漱所在,更是练功的好地方,要知瀑布之水从天而降,常人在瀑布下练功难以抵抗之力,须用得比平日静坐三倍的定力,即便如尹志平自幼修习内功的根基一开始也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难以为继,但他毅力非凡,练功时心无旁骛,如此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竟能够在瀑布下入定整整一日功夫,修行起来自然一日千里,进步神速,这日他练完一册内功心法,神清气爽,他心知自己在修炼这条路上又迈出一步,心中欢喜,施展轻功在林中矫健穿行,不知不觉到了山顶,此刻登高而望,山风吹拂,白云苍茫,百里秀山尽在眼前,他闭目感受,只觉得这终南山不愧仙山之名,实在钟灵神秀。

    他呆到暮霭渐起便兴尽而归,脚步悠闲,心中思忖丘处机给自己的几册内功心法已然练成,是否该回趟重阳宫,好再求来几本心法来练才好,待他快到山腰之际,忽而听到附近有些响声,便屏气一跃,跃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干上观望,不多时,从树林那头却见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少女匆匆而过,那少女施展轻功,脚步轻快,边走却边望着后面方向,尹志平看得清楚,那少女所看方向正是终南山禁地活死人墓,那少女脚步不停往山下奔去,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尹志平蹙眉想了想,他从前听闻师父丘处机说过祖师王重阳这活死人墓的主人王朝英的渊源,知晓当年师祖王重阳于邦国之仇难以忘怀而一再拒绝那王朝英,王朝英因爱生恨,就此在活死人墓住下,其门下传人与全真教老死不相往来,但观今日这杏黄衣衫的少女踪迹,显然是古墓派传人,不知所为何事,竟趁着暮色匆匆离山,他想了想,也未想出头绪,干脆抛之脑后,返回自己山洞,继续修行。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不知山中又过了多少岁月,尹志平潜心苦修却不得要法,他心知再修炼下去也不会有进益,便要辞别师傅丘处机,说是下山游历,他自幼在终南山上长大,从未离过山门,丘处机有心试他武功便与他过了几招,一试之下大吃一惊,他这些年奔波山下,不料这十年来尹志平竟苦学不辍,武功竟只稍逊于他,要知丘处机武功在全真派第二代大弟子中乃是翘楚,这徒儿年纪轻轻却达到这等水平,怎不叫他惊讶?一时间他想起十年前死去的徒弟杨康,又是感慨又是欣慰,知晓他缺乏实战,便也安心放他离开,尹志平换下道袍,将随身长剑裹了起来背在身后,辞别师父后,踏出山门。

    他由北向南,过金州,穿襄阳,常年征战不休的北方领土,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他从北而来,看着百姓如此,心情不畅,渐而南下过了建康到了临安,画风却陡然转换,吴乡越水,山明水柔,竟是全然不见北地的萧索之气,果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南宋都城。

    这日尹志平行至浙江嘉兴,听得烟雨蒙蒙的湖面上有几个少女女歌道: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供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正是欧阳修所作的蝶恋花词。

    时值夏末,三五个妙龄少女在湖上划船而歌,声音婉转娇柔,将这阙词唱得柔情蜜意,听得路人脚步都慢了几分,尹志平也是如此,他在杨树下站了一会,望着绿镜似的湖面,直到那几个少女的歌声渐渐远去,才摇了摇头,慢慢踱步走入青石板路的小巷之中,这时却听到一群江湖人士在茶楼中小声议论,言辞中提到了什么赤练仙子,他心中一动,便停了下来,他如今内功深厚,五感灵锐,只站于一旁,就将几人说的话听得分明。

    只听那人中的其中一人说道:“诸位不知,前些日子,就在沅江之上,三十六家客栈一夜之间被毁,只因招牌上带了沅字,听知晓的人说,毁了客栈的,却是一个穿着杏黄衣衫拿着拂尘的美貌道姑。”旁边有知晓的人补充道:“听闻这美貌道姑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赤练仙子李莫愁,也不知何故,这沅字犯了她的忌讳,竟让她一夜之间就毁了个干净。”旁人几人纷纷摇头不知,却又听得一人说道:“我还听说十余年前这赤练仙子就曾杀了嘉兴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只因他姓何,你说这等心肠歹毒的女子,为何能够在江湖上叱咤这么多年,真是老天瞎了眼。”

    “要知这赤练仙子李莫愁武艺高强,一手拂尘使得出神入化,身上更有冰魄银针此等绝顶暗器,等闲旁人是万万近不了身的,我还听说那女魔头近几日在嘉兴附近出现,诸位平日里可要小心,莫要碰到这个杀神才好。”众人唏嘘几句也就不再讨论,尹志平见听不到其他,也就离开此地,他此番游历,也曾听人说过江湖上这个赫赫有名的女杀神,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十余年前曾在终南山见过杏黄衣衫的少女从活死人墓奔往山下,此刻又听到他们说是杏黄衣衫的道姑,难免想到那个少女来,只是那时那个少女正是妙龄时刻,当时虽是匆匆而过,但也依稀看到了少女如花美貌,只是不知她遭遇了什么变故,竟变成了如今心狠手辣的女魔头,这世上之事,果真难以预料。

    他在嘉兴城中随意行走,待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正要寻个住处今晚安歇,却听得不远之处小巷中几声喝骂:“你这小畜生,真是胆大包天......”喝骂之间,更是传来拳脚之声,尹志平快步走近,却看到两三个身高马大的小厮正对地上一个少年拳打脚踢,他忙制止,问道:“快停手,这孩子怎么惹你们了,值得你们这样打他?”

    那几人回头而望,见尹志平穿着青色袍子,背负长剑,知晓是江湖人士,便停了手,道:“这小畜生在我们酒楼偷鸡摸狗,偷了客人银两,老板让我们教训教训他。”又低头狠狠地对地上的少年啐了一口,“再让你这小畜生在我们酒楼出现,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说罢,三人才相谐离去。

    尹志平走近那少年身边,蹲下身子想要搀扶他窝成一团的少年起身,却被他狠狠挥开手,露出一张布满脏污的戒备小脸:“不要你管!”

    那少年穿得破破烂烂,衣服上布满污渍,看年龄也不过十一二岁,尹志平没料到这少年会是这种神情,微微一愣,那少年却已经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他方才被打得狠了,破烂衣衫下的细小手腕和小腿都已露出青肿的痕迹,行走不易,却拒绝尹志平的好意搀扶,扶着墙面,慢慢向南走去,尹志平蹙眉看他蹒跚而去的瘦弱身影,想了想,慢慢跟了上去,那少年知他跟着自己,一开始还恶言恶语,且不说他年龄尚小,但是此刻狼狈模样,便没有丝毫威慑力可言,说了尹志平几句,用了许多污词秽语,见他不以为意仍旧跟着,也就随他。

    尹志平跟在那少年身后,出了城,走到郊野处的一个窑洞,知晓这便是这少年平日栖身所在,便放心跟了进去,那窑洞里不甚整洁,但地下铺着稻草床褥,也有些破烂的生活用品,他走进窑洞,见那少年窝在角落,正拿水冲洗着小腿上被踢烂的伤口,那伤口汩汩流着血,被水一冲,显然是极疼的,但那少年咬着牙一声不吭,又撕拉一声撕了裤子的一角,想要将那伤口裹起来,尹志平摇摇头,走上前去,在少年面前蹲下身子,道:“你这伤口单这样裹起来是不行的。”他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在那伤口上洒了一层,那少年抗拒地想拿脚踢他,却被尹志平拿住他纤细脚踝,只这样那少年的腿竟然动弹不得,正要开口骂他,却见尹志平皱眉望他一眼,斥道:“不要动。”他被斥得一呆,说不出话来,却见眼前陌生男子又从袖中拿出平日里的汗巾,将自己的伤口慢慢地缠了起来打了个不紧不松的结。

    尹志平包好伤口之后,又纳闷那少年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抬头望去,却见那少年正沉默地紧紧看着他,那眼神又探究又戒备,尹志平看他也不过小小年纪,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能生出这么戒备的眼神出来,他心底叹了口气,看着少年还有血渍的嘴角,又拿了他手中沾了水的粗布,抹了抹他的嘴角,顺便将他脸上的脏污也一并抹去,待抹去脸上脏污才发现,少年生了一张清秀的脸蛋,只是面黄肌瘦的,十分没有精神,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父母呢?”

    那少年仍旧盯着尹志平看,见他面容温和平静,忽然说不出骂人的话来,只摇了摇头,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之中,不再说话,见他这幅模样,尹志平也不去问,在少年旁边草堆上盘膝打坐。

    过了一会,天色暗了下来,那少年又掏出一小节香烛在窑洞点亮,他侧目望去,那奇怪的陌生男子正微闭双目在那盘膝坐着,不言不语,并不明亮的烛光将窑洞照得昏昏的,昏黄的烛光照在那个陌生男子平静的脸上,忽明忽暗,那男子丝毫不动,仿佛庙中的雕刻,少年抱膝看着那人的脸庞,不知怎地,想起了病死的母亲,以及从未见过母亲口中早已死去的父亲,他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

    尹志平将体内真气运行了十二周天,再睁眼时,却见那少年蜷缩着身体面朝着稻草堆竟是睡着的模样,他走近蹲下去看,那少年面颊上还有两道未干的泪痕,显然方才流过了眼泪,尹志平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破烂的粗布盖在少年身上,却见那少年口中忽然发出赫赫的大叫之声,他惊愕望去,那少年脸上布满恐怖痛苦之色,两臂挥舞着大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叫了两声,手臂又放了下来,但口中却低喃着娘你不要死,他说了两声,许是梦中太过痛苦,眼角竟然沁出了眼泪,尹志平见状,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抹去他眼角泪水,想着从前见过妇人哄孩子的模样,笨拙地拍了拍少年的身子,只是那少年向来对人十分戒备,睡觉也是如此,被他拍了两下,竟醒了过来,他茫然望去,却见之前见过为他包扎伤口的陌生男子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语气仿佛还带了几分怜惜,“你莫怕,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那少年一愣,见他温柔面色,心中不知为何狠狠一哽,他自娘亲死去便受尽白眼嘲弄,为了活下去不知吃了多少苦,此刻见这男子如此亲切神色,竟是忍不住扑进他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要将他胸中委屈尽数哭出来才罢休。

    他在尹志平怀中哭了一会,渐渐哭累了,但搂着自己的怀抱实在温暖,他不舍放弃,便紧拉着那人的衣角,慢慢睡去了,尹志平见这少年模样,只轻轻叹了口气。

    那少年笠日醒来,却见不到那陌生男子的身影,他想着昨日那男子温和目光,他前几年丧母,受尽冷眼,常常被人殴打辱骂,昨日那男子却不顾脏污帮自己包扎伤口,又温言安慰自己哄自己睡觉,这是母亲死后,唯一一个这样对自己的人,那少年抱着膝盖呆呆想了一会,跑出窑洞,也不顾小腿伤口未好,跑到昨日遇见那男子的巷弄去,却仍不见他身影,一时心中十分失落,他低头走着,却不小心撞到正从酒楼出来的一个红色衣衫的女孩身上。

    他抬头望去,那女孩明眸皓齿,穿着鲜艳的红色衣衫,被他一撞,露出轻蔑又嫌弃的神色,“你身上好脏,做什么撞我?”少女身后一男一女也跟着走了出来,那男子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三十来岁年纪,上唇微留髭须,那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生的秀美俏丽,见眼前衣衫褴褛的少年模样,微微一愣,那男子对那女孩斥道:“芙儿,不得无理。”说罢,朝少年温和一笑,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却是这女孩父母郭靖和黄蓉。

    那少年自被女孩嫌弃身上脏,便对这一家人生出厌憎之心,闻言也不说话,抬腿就走,那中年男子不知为何觉得那少年十分面善,伸出手去,拦住他的去路,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回我话?”

    那俏丽女子见他面色惫懒神色,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小兄弟,你姓杨名过,对也不对?”她说着话,忽然伸出左手拿那少年后颈,那少年仰天一倒,滑了一跤,大怒之下就要骂人,却被那男子捏住双肩,神色激动地问道:“你真是杨过?你母亲是不是姓穆名念慈?”

    这少年昨日脸上脏污被尹志平洗去,今日叫黄蓉瞧见脸庞,觉得与当年杨康十分相像,便用了当年王处一在客栈中试穆念慈武功师承的招数捏他后颈,一试之下,便试出真相出来。

    那少年听母亲名讳被人说出,心中大骇,脑中昏昏沉沉地,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却正是杨康之子,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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