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家居生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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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路上确实如莉迪亚所设想的那样,有三辆马车和两匹马一起同行,看起来也算得上热闹。

    三辆马车中一辆方正结实的大马车是朗伯恩派来接贝内特太太和莉迪亚的,那两人也正坐在上面;一辆十分漂亮的四轮小马车,属于莫兰男爵夫人,不过只有号衣光鲜的马车夫,里面是空着的;还有一辆豪华气派,那是皮特先生的马车,男爵夫人,皮特先生,还有皮特先生的一位表姐,马拉德小姐一起乘坐。

    剩下两匹马,一匹上面骑着小沃尔特先生,另外一匹还是皮特先生的,由一个体面精神的男仆替他骑去内瑟菲尔德。

    路程走出来没一小半小沃尔特先生便把马交给了一个随行的男仆,自己道一声歉后就坐进了贝内特家的马车。

    贝内特太太对于开朗热情,并且疑似正在对自己女儿献殷勤的年轻小伙子都分外欢迎,连声表示马车里很宽敞,请千万别客气,不想骑马了就尽管一起坐进来,她和莉迪亚一路上也能多个人说说话。

    “幸亏皮特先生是去接收庄园,多带了两个仆人,否则你就算是懒得骑马了也没人能替你骑着它。”莉迪亚拉开车窗帘子看看外面骑了小沃尔特先生那匹黑色马的仆人客观说道。

    眼光一转,发现紧跟在后面的男爵夫人马车的车窗也被打开,里面的人也似乎正在向外张望。

    小沃尔特先生同意,“可不是。”他生性活泼,就算是在骑马赶路的时候也忍不住隔上片刻就要和同行的人说上几句话,和皮特先生的男仆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就干脆也挤进了马车。“不过皮特先生多带几个仆人我能理解,他还带着表姐马拉德小姐是要做什么呢?”

    说实话,刚才介绍他们互相认识的时候莉迪亚就对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了,马拉德小姐四十多岁年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穿着带有朴素麻布领的平直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这是她从头到脚的唯一装饰,她和人说话时言语简洁,态度则偏于漠然,看样子很像是一个笃信着某个苦修教派教义的信徒。

    皮特先生只说马拉德表姐最近会帮他在内瑟菲尔德管管事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要这样一位亲戚帮忙管事肯定还不如一位能干的管家有用处。

    “啧,这有什么奇怪的,”贝内特太太到底年长,虽然经常不着调,但这些事情还是一眼就能看明白,“肯定是为了莫兰男爵夫人,皮特先生就算和莫兰男爵夫人关系再好也不能单独把她请去自己的庄园住着,要真的那样做,男爵夫人的名誉可就全毁了,多一个亲戚跟着可以避嫌,还是那样一个年长正派的表姐。要我说,皮特先生多选的这个同伴很合适。”

    二十几英里并不是一段多么遥远漫长的路途,不知皮特先生他们那一车上的人感觉如何,反正莉迪亚觉得走得很快,自己听贝内特太太十分热情的为小沃尔特先生介绍朗伯恩附近经常和他们来往吃饭的那二十四户人家,还没介绍完一半,马车就已经停在了朗伯恩的草坪前。

    鉴于以后都是邻居,皮特先生一行也先在朗伯恩下了车,贝内特先生和玛丽在家里接待他们。贝内特先生还是老样子,而玛丽则书卷气更重了些,可见她留在家里的这些日子没有虚度,一定用来读了不少书。

    看着比从前又文雅了不少的气质型玛丽,莉迪亚暗暗感叹,爱读书真是个好习惯啊!

    原本贝内特家的女儿之中只有玛丽不够漂亮,这个事实无论是对贝内特家还是玛丽自己都是个遗憾,现在玛丽用长期的,持之以恒的读书学习让自己一步步转型成了一个富有内涵的知性淑女,完美的弥补了这个遗憾。

    贝内特先生没想到太太和小女儿带来了一大堆客人,一一介绍下来发现其中两个还是名副其实的贵客,不由大为吃惊,打起精神客气接待了他们。

    客人们在朗伯恩坐了二十分钟后才离开,皮特先生一行去内瑟菲尔德,小沃尔特先生去海耶庄园。

    在确定了贝内特先生和玛丽这段时间在家过得不错,两个人都脸色红润,身体健康之后贝内特太太开始拍着手高兴,这下又多了几个可来往的邻居,最让她得意的是这几个人都身份高贵,而且在朗伯恩一带最早认识的就是他们一家,这让贝内特太太感到十分荣耀。

    “噢,亲爱的贝内特先生,还有玛丽,你俩没跟我们在一起可真遗憾,我们这趟旅行遇到了多少有趣的事情啊!又结识了多少身份不凡的朋友,天啊!我要说的话恐怕连说两天两夜也说不完。”

    贝内特先生一听这个,立刻打断她,“亲爱的太太,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上楼去换换衣服休息一下,来日方长,你那两天两夜的话可以等休息好了再慢慢说。”

    玛丽则是十分客观地说道,“妈妈,我能体谅你急于告诉我们这一路上所有见闻的急切心情,不过你忘记了,我们一直有通信,所以大部分重要的事情我和爸爸早就知道了,你应该不需要说两天两夜这么久,要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有些本来很有意思的东西被人们反反复复过于频繁仔细地拿出来品味后反而会失去了它原有的吸引力。”

    “噢,玛丽,你怎么能这么说,多扫兴啊!”贝内特太太被三女儿打扰了兴致。

    莉迪亚忍笑看到父亲在贝内特太太的背后给了玛丽一个十分嘉许的眼神。

    贝内特太太虽说一回到家就被丈夫和女儿扫了讲述的雅兴,但还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抓住一切机会长篇累牍的向他们描述了这次旅行中的种种经历。并且对于她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做了重点宣讲。

    比如伊丽莎白和简如今的富贵而又幸福的生活,四女儿凯瑟琳也马上有望找到一个好女婿,这正是让她做母亲的欣慰之极;彭伯利的管家雷诺兹太太对莉迪亚的粗暴无礼,这让她恼火又为难,好在后来莉迪亚离开后达西先生很英明地决定雷诺兹太太已经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年龄,准备明年就打发她走;还有就是亲爱的莉迪亚不负她这位做母亲的厚望,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那么的招人喜爱,沃尔特将军一家喜欢她不说,尊贵的男爵夫人也对她青眼有加,还有皮特先生和小沃尔特先生,明显也为她的魅力所倾倒,等等一堆事情。至于彭伯利庄园的壮丽气派和宾利先生新房子的时髦精美,因为贝内特先生和玛丽都已经去看过,所以倒不用她来长篇累牍地赞美了。

    贝内特先生对于太太这些兴致勃勃的言论,大部分都是随便听听,高兴了还能插上几句挖苦打趣的话,只不过这些话他说出来只能自己乐乐,贝内特太太一般都会粗神经的听不出来。只是听到贝内特太太大肆夸奖小女儿的招人喜爱甚至魅力十足时,贝内特先生不由严肃起来,“太太,我希望你还记得,你的女儿莉迪亚已经是个结过婚的女人了,似乎不适合再这样引起可爱小伙子们的爱慕之情。”

    贝内特太太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当然知道莉迪亚已经结婚了,就是因为结了婚我才要替他高兴还有这么多男人爱慕她,这证明了她的美貌依旧。”

    贝内特先生懒得再和太太做无谓的纠缠,只是担忧地看了莉迪亚一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需要勤快一次,和这个让人操心的女儿好好谈一谈。

    贝内特先生是个聪明人,但就是脾气古怪,这点古怪让他一直不耐烦去和思维贫乏,性情莽撞的人做深入交流。很不幸的是,他自己家的太太和两个小女儿都是此类人物,而他的没有耐心和大意疏忽也让他在三年前莉迪亚私奔的时候尝到了恶果,贝内特先生自那之后就下决心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可惜人的本性很难改变,他这次觉得有些不对,打算要好好教育女儿一次,可就是觉得这事做起来麻烦,晚上坐在书房里犹豫是现在就让佣人去叫莉迪亚来一趟呢还是干脆等明天再说。

    正在考虑,书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进来。”贝内特先生扬声叫。

    木门推开,莉迪亚从外面探进身子来,“爸爸,我想和你说两句话,现在方便吗?”

    “方便,进来吧,我也正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莉迪亚走近书房,乖乖坐在贝内特先生书桌的对面,“爸爸,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和我说什么,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

    “莉迪亚,你能猜到我打算对你说什么?真的吗,如果你能猜对,那我可太高兴,起码能省了我说一遍的麻烦。”

    莉迪亚在心里翻下眼睛,心想这有什么难猜的,母亲把自己的事情说得那么夸张又得意洋洋,你有从前的经验,怎么说也得做点管教约束的事情吧。

    “爸爸,我知道从前我和威克姆先生私奔的事情对你们的打击很大,我也承认那确实是一个很没脑子的莽撞举动,但请别忘记我那时候只有十五岁!”说到这里莉迪亚看到贝内特先生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内疚,看来这位父亲还是对当时的事情有着很清醒客观的认识的。莉迪亚觉得心里安慰不少,接着微笑道,“当然,我不想用年龄小来开脱自己当时的愚蠢行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已经长大,该懂的道理也明白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贝内特家的颜面我一定不会再乱来。至于妈妈这两天说的那些话,我建议你别太放在心上,妈妈一贯爱在这些方面夸大其辞,异想天开。请不要担心,我在和人交往时会有分寸的。”

    贝内特先生欣慰又惊讶,“莉迪亚,我真是很意外在你结婚几年后能听到你亲口说这些!看来有些人的见识真的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恭喜你,终于成为了一个通情达理的明白人。”

    莉迪亚无奈,贝内特先生的说话风格总是这么的古怪,估计从前的家里也就伊丽莎白一个才能每次都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只得有点僵硬的笑容,“爸爸,谢谢你的恭喜。”

    贝内特先生用手里的钢笔敲敲桌面,“可我还有些不明白,因为你妈妈转述的一些事情还不能统统的都归结为她的夸大其辞和异想天开。莉迪亚,关于皮特先生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他那样的大贵人要是忽然纡尊降贵地对谁热情点,我们一般都不必自作多情地想太多,只要把这种行为归结为心血来潮就行了,但是弗雷德.沃尔特先生呢?我觉得你妈妈转述的他那些行为不能不让人疑惑。”

    “这个啊,我可以解释,”莉迪亚觉得她和小沃尔特先生之间的那点纠纷和父亲分享一下应该不要紧,于是把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果然,贝内特先生除了开始时皱起眉头,后面就听得兴味盎然了,最后宣布,“好,我没问题了,莉迪亚,给你个建议,下回见到小沃尔特先生的时候尽管再多支使他干点事,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轻易原谅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莉迪亚笑,“放心吧,爸爸,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与此同时,已经在内瑟菲尔德庄园里安顿下来的皮特先生和莫兰男爵夫人也在议论着一些事情。

    “乔治,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小沃尔特先生和威克姆夫人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男爵夫人端着茶杯巧笑倩然。

    皮特先生脸色有点沉,“菲奥娜,说实话,除了来的路上小沃尔特先生挤进贝内特家的马车这个做法稍嫌不庄重,我其它没看出什么异常。你这次非要跟我来这里不会就是无聊到想要发掘一下人家的私情吧。菲奥娜,请允许我提醒你,你捕风捉影感兴趣的这件事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到威克姆夫人名誉的。”

    男爵夫人很妩媚的嗔了他一眼,“乔治,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乱传闲话坏人名誉的人,我还挺喜欢威克姆夫人呢!我只是悄悄和你说而已,你肯定也不会出去乱说,我知道,你我此类事情见得多了,已经都没有了那些古板的思想,虽然不喜欢浪荡风流的行为,但是对很多有情有义,迫不得已的私下交往和情意是不会随意去贬低的,对吗?告诉你吧,我才来两天,就发现威克姆先生在这里的口碑很不好,要是这里的人家没有乱传谣言的话,威克姆夫人其实很无辜,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受到个品行不端的青年引诱私奔,后来不得不嫁给了这个徒有其表的男人,”轻轻叹一口气,“怪不得威克姆先生和她很少在一起呢。所以我对她会和小沃尔特先生相爱没有任何轻视的想法,只要他们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这其实不是什么坏事。”

    皮特先生皱起了眉头,“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她就成了弗雷德.沃尔特的情妇,而那位先生还没有继承家业,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他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男爵夫人站起来朝壁炉旁走去,“我发现这个壁炉的样式不好,应该重新修缮一下,”转头对皮特先生招手,“别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操心了,你快来看看这壁炉,难道上次来看房子的时候就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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