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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顾南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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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姨娘……”我瞬间僵直的身体,如惊鸿电掣般的神情,让良嫂感觉有些惊异,不由轻轻唤了唤凝神的我,“说起来姨娘从前在长安的老宅住过,应该是见过咱们展府的五爷吧?”

    我与秦默的事是展若寒最大的禁忌,想必老宅的家人都只道顾南风救了我,我与迷月渡的马匪有苟且之事,不过当日老夫人曾问过我欢颜是否是秦默的孩子,只怕这些事瞒得过众人,却瞒不了她,也许也包括夫人邱蔚。

    “展府的五爷一直在西疆戍守,我和他并不熟络,”我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了自己,淡淡地岔开了话题,语声中仍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好在良嫂并不以为意,“四爷去军中之前还吩咐了些什么?”

    “四爷留话让我今后陪着姐儿读书,寸步不得离开,擦破了些油皮儿就要奴婢的老命呢!”她神色惴惴地窥着我的脸色,眉眼间不无惧意。

    “良嫂只需悉心照顾欢颜便好,小孩子家也没有不磕磕碰碰的,欢颜自小就淘气,经常弄得浑身上下青青紫紫,这个不打紧,我自会和将军说。”我边给欢颜换衣服边对她说。

    “娘亲……后背疼……”我的手指碰到了欢颜身后的那一处淤青,她轻轻痛叫了一声。

    良嫂闻声伏下头去细看,“欢颜还记得后背为什么会痛吗?”我佯装不在意的问道,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换着衣衫。

    “宁羽在水洼里捉了泥鳅,唤我去看……”她眨着大眼睛,努力思索着,“我蹲在水边,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好痛,栽进水塘喝了好多水……”

    我给欢颜换衣服的手僵了一下,冷冷咬了牙不语,良嫂抬头看我,脸上也是凝重了几分,欢颜穿好了小褂子,我开始给她梳理毛绒绒的头发,“那时欢颜和宁羽的身边有人吗?”

    欢颜想了想,摇摇头,“和娘亲吵架的老婆婆和那些人在看园丁挖坑栽花,就只我和宁羽在那里,没见到旁人。”

    良嫂拍拍胸口,仿佛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我就是说将军这样的人家,再生不出那些烂心烂肺的下作人,姨娘也莫多虑了,看来欢颜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

    “小孩子淘气莽撞了也是有的,昨儿的确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动声色地理顺了欢颜的长头发给她编着俏皮的小辫子,心却在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

    若是杀死了玉蔻的那人就在那日人群之中,完全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一根小树干,一块小石头,以那人的准头但凡有几分重量的物事儿,只要以适当的腕力掷出,将一个不过五岁的孩童撞入池塘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应该就藏匿在人群之中,老夫人,邱蔚,流苏,绿柳,十几个丫头婆子,六七名府丁,会是谁先对玉蔻下了毒手,继而又对欢颜伸出了魔爪……

    深深吸了口气,肌肤的毛孔中都渗着森然的寒意,让我忽然思绪凌乱,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正思索之间,良嫂给欢颜端来了早饭,是管家吴婆所说的肥嫩野鸡熬就的浓汤,里面还放了些几味驱寒的草药,“四爷令人吩咐我,以后每日都有人送了新鲜时蔬过来,姨娘和姐儿的饮食就由我负责在这院子中亲自整治呢。”

    我一怔,原来展若寒还是怕我不放心,这样最好,放眼展府只怕再找不出比良嫂更贴心的人,况且她那般疼爱欢颜,一定会倍加用心照顾她。

    “只是太劳累良嫂了。”我点点头,她微微一笑,吹凉了碗中的鸡汤,搭配着香糯的苁蓉粥一勺一勺喂给欢颜,“这是哪里话,我本来就是劳作出身,在这院子里整日闲着,有点事情做不晓得多开心!”

    以后的日子里,欢颜每天都闹着要同宁羽去上学,宁羽也和她又恢复了隔着后院的排水沟对话的习惯,也是每日风雨无阻来看欢颜。

    见她身体无恙,也拗不过她的求肯,我终于点了头,只不过要辛苦良嫂寸步不离跟着她去学中,对此我倒不是很担心,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那个藏匿在阴暗处的影子必定不会马上再轻举妄动,我须得抓紧时间筹谋我的计划。

    这段日子,展若寒很少过这边来,即便是来看我也是形色匆匆,在房间短暂停留便匆匆离开,没有在我这里过夜。

    那日良嫂说秦默登门拜访被他拒之门外,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洛阳,良嫂提及一句他现在扬州供职,原来他早已经离开了西域,怪道顾南风的吐蕃联军可以在西疆横行无阻……

    五年了,他的名字在我的心头轻轻滑过,依旧带着丝丝入骨入髓的疼痛,“云笙,这一别,应该算是永诀了……”几年前分别那刻他的形容还历历在目,一别五载有余,他可还是那个所向披靡,纵横捭阖的青年将军?

    织锦包裹的木枕被我偷偷挖开了一个夹层,里面不仅藏有两颗堕胎的丸药,还有一片片和田墨玉的碎片,那是当时被展若寒摔碎麒麟玉佩的残片。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碎片,但仿佛只要留着它们,他就还珍藏在我心底的一隅未曾离开。

    百无聊赖的日子,我曾试图拼凑起这些这残破的碎片,但是无论我怎样努力,还是拼不起完整的一块,就像我们已经逝去的岁月,无论留有多少不堪和遗憾,都再也回不去了……

    天宝十四年十月十五,又是一个月中的日子,距离我和岳仲景见面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我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转瞬间这孩子已经有近五个月的月份了。

    这段日子良嫂就留在院落中照顾我们母女,一日三餐和每日的安胎药都由她亲手在院中打理,她的手艺了得,每餐都会精心准备,依照我和欢颜的口味换着样儿,变着法儿的调剂饮食,当真十分辛苦。

    可即便是这样锦衣玉食的环境,我的身体总觉得不如怀着欢颜时那般结实,夜间总是盗汗失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却日渐一日的消瘦了,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这个月中来临之际,向展若寒说起他对我的承诺,他不无担忧的瞧着我的样子,先是以安胎为由拒绝了,但是我郁郁寡欢的模样还是让他最终妥协了。

    “只给你半日的时间,我吩咐了府丁人多的地方不准下车,就在车中看看风景散散心吧,午时之前必须回到府中,”他抱了抱我,神色中几分倦意,手指却缱绻地抚摸着我的肚子,“最近公务太忙,等你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云笙,我再好好补偿你。”

    他亲了亲我的鬓角,菱唇微凉,握着我的手送我到大门口,亲自送我上车,一路走出府中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沁凉的雪花,仰着头望去,苍穹一片清茫,这是天宝十四年的第一场雪。

    披好狐裘大衣,他为我紧了紧风帽,“早去早回。”说着,目送着我上了车,十几名本领高强的府丁环卫着我的马车,车子吱吱呀呀行了一段距离,掀开轿帘回眸望去,还可看到那个如苍松般伫立在风中的雪白身影。

    素白的衣衫和天空中飞旋的雪花儿浑然一色,唯有青丝如墨,在冰冷的晨风中罂粟般轻舞,带着清新如莲的气韵,渐渐杳去,像是一个淡淡散去的梦境。

    那一刻,我的心绪复杂得如缠绕的蛛丝,纠缠不解却又无法触碰,明知它已成为盘根错节的死结,想要扯开它,唯有支离破碎,筋脉俱断……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府邸的院墙在视线之中缓缓倒退,上面涂画着些许的细微痕迹,如同调皮顽童的画作,不经意再看不出来,墙壁,青砖,乃至落叶潇潇的树干,均在不经意处可看得到那些微的划痕。

    身体靠上了马车舒适的坐垫,厚厚的织锦棉垫将我的身躯包裹了进去,身体却仍在微微的颤抖,长长嘘了口气,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我终于看到了,那已经久违了的,顾南风的暗记……

    紧紧握起拳头,尖利的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我还是等到了他的消息,那么按照我让岳仲景传递给他的丝帕上标记的计划,有顾南风襄助,如果顺利,我和欢颜应该很快就要离开展府了。

    只是展若寒现在位高权重,上次长安的府宅被马帮侵扰之后,现下的怀化大将军府有重兵把守,所以即便依照我的计划脱逃,这其中必定还有一番不小的波折。

    紧紧咬着嘴唇,凝神思索,头脑中飞快地筹谋打算,不经意间马车已经驶入了定鼎门大街,“姨娘,四爷吩咐不得在人多的地方多作停留,姨娘喜欢什么,可以让小的们去买。”

    府丁贴着轿帘轻轻的说,掀开帘子看去,人潮如流,果然车子已经驶入了岳仲景绸缎庄所在的那条最繁华的街市,只是我已经不用再到那里去了,“并不想买些什么,不过是透透气罢了,继续走吧。”

    府丁躬身应诺,车子咕噜噜一路在定鼎门街市上缓缓前行,我只是透过窗口看着那些往来的人群,今天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许是初雪畏冷,街市上的人群并不如往日那般熙攘,商家也不似平素那样繁忙,街道上洋溢着几分慵懒闲逸的气息。

    “停车。”当马车走过定鼎门陆桥的时候,我吩咐了府丁停下脚步,打开轿帘下了车,石桥头那个吹糖人儿老汉正着抄手守在他的挑子旁,丝丝白发在寒风中飞动,老花的眼睛打量着往来的人流,不时从怀中掏出酒壶喝上一口,抵御着冬日的严寒。

    “姑娘,这大冷天难得你还能出来!”他看见了我,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纹,“还要个糖人儿吗?”

    “好。”我打量着他的糖人儿挑子,吹好的糖人儿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十二生肖,后背插着彩旗的将官,手持长枪的士兵,长袖善舞的美人儿,各色活灵活现的人物。

    他向挑子中的小炉子里加了两块煤炭,烧热了盛着糖稀的小铁锅,“上两次姑娘要了银甲将军,白衣男子,此番姑娘想要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他慈祥睿智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让我有几分忍俊不禁,银甲将军,白衣男子,难得他记得这般清楚,唇角微微弯了弯,脑海中闪过了那些方才看到的那些斑驳记号,信口说了一句,“这次就要一个黑衣黑马的骑士吧。”

    那个糖人儿拿到手中的时候,禁不住莞尔,果然是黑衣黑马没错,也是个纵马驰骋的骑士没错,不过哪里是俊朗帅气的顾南风,分明是怒目扎虬的猛张飞!

    身边的府丁赶着上来付钱,老人却拈须微笑,“姑娘总是照顾我生意,这个糖人儿老汉不收钱,就送给姑娘了!”

    “如此多谢了。”我点点头并未拒绝,拿下良嫂为我准备的戴在手上的白狐皮抄手,递了过去,“虽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到底还值些银子,送给家中的婆婆吧。”

    “这东西如此金贵,如何使得?”他大惊失色,苍老如树皮般的双手连摇,不容他推辞,已经把那狐皮抄手挂在他身后的挑子上,拿着糖人儿转身上了车,“人海茫茫,能见上三次面何尝不是一种缘分,以后我可能没机会再来光顾你的糖人儿挑子了,权当做个纪念吧。”

    缓缓放下轿帘,吩咐府丁出发,不知为何却隐约听到车外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经好似再熟悉不过的音色,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在那一刻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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