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破碎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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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衣艳丽男子站在黑衣人之后，他足下崖风倒灌，却掀不起半片衣角。
那人手搭成凉棚在眼前，极目远眺另一座山峰七绝殿位置，视线熠熠如电，似乎能穿透山林白雪，准确锁定七绝白衣人影。
“自出生一路走来，除了那个女子意外殒落，他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挫败打击，老天过分纵容他，招人妒呢。”
“所以你才与他过不去？与天下过不去？”
“是这天下与我过不去。姣”
“你我在这一点上倒是难得志同道合，我平生最喜爱的便是看美好被破坏，譬如那摔碎的瓷，墨污的画……”
红衣人影听出猫腻皱眉“你又偷拿我古董摔响了？籼”
“不好意思，手滑。”
“那画呢？可是千金难求。”
“你看这西华冰天雪地的，木头潮湿不甚好烧。”
“你竟用字画去点柴！”红衣人影眉头倒立“我开始怀疑与你合作是错误的。”
“不会，你看西华地大物博，将来你我纵横，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哼。”红衣人影拂袖，在这一点上没有反驳。
“不过比摔碎美瓷字画，其实我更喜欢看人们完美面具表情破碎的模样……就比如这西华城主。让他意识到自己所不周，一点点蚕食他所有骄傲。”
“那还望魔君多多出手相助才是。”红衣男子眯眼，愈加得意“有你这样合作者，我很欣慰，毕竟七绝殿那一把火，不是谁都能烧起来的。”
“有你的字画做引当然好烧……咳。”黑衣人假意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千年古殿还真是有点难对付，尽是些难燃的古木，耗费了我不少心思。”
“哼。”红衣人影拂袖，不想再继续惹气，转了话题“这次冰巳会如何处决那丫头呢？”
“得罪悠悠之口？他已经错怪了一个，追悔莫及，如今应当会极力保护这一个吧。”
“可情理与法理面前，他这人从来出其不意，无心哪。”
“无心么？是验证的时候了。”黑衣男子俯视身下无底深渊“这断崖料峭生的可喜，下面是什么？”
“断崖斩天，阿难无尽。”
“居然是颇负盛名的阿难海啊，坐拥如此道韵之名，好地方。”黑衣人影忖了村“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
“定然魂归九天，往生西界。”红衣男子心领神会一笑“不过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
“那就要看这位城主的意思了，呵呵。”
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乘着西华料峭冷风，凛冽消散于天地间。
.
“寒门大哥，你快来啊。”
东方笑在前，单腿一蹦一蹦在无痕雪地中“这里的雪地还是簇新的，没人来踩过，寒门大哥有什么烦心事一起写在这里吧？”
“嗯？”
寒门疑惑扬了扬眉尖“你这是做什么？”
还未待寒门反应过来，东方笑便已经自枯木上折断一段树枝“这是我秘密基地！包括我几位大师兄都不知道。”东方笑拍了拍胸脯“西华常年飘雪，这里是七绝僻静后院鲜有人来，你将烦恼写在雪上，待到下一场大雪来临时，烦恼就会被盖住，被风吹走啦！”
“是么？”
寒门在江湖游历多年，如今早已圆环玲珑，当下悟透东方笑眉宇愁绪“是笑儿师妹有什么烦心事么？”
“哦？哦。”东方笑低下头去，踢了踢身前积雪“出来之前我本是打算四处打探七绝殿的事，看师父究竟如何处理，可是跑出来之后，我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如何问起……寒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个惹祸精？”
“没有。”寒门失笑“你很好，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
东方笑嘟了嘟嘴，见寒门如此通情达理，玉坠一事盘旋在嘴边，想要承认自己粗心大意错误，可终究又咽了回去。
那玉坠听说很是稀世难得，自己倘若如此直言告知寒门大哥丢失，会不会太伤人心？
还是，回去再找找吧。
东方笑紧了紧拳头。
“听说刚刚大长老与城主去绝痴殿残骸处了呢。”一清脆丫鬟声飘来打破二人沉寂。
“是么？城主怎么说？”
一墙之隔外，另一道女声叽叽喳喳响起，应是前来打扫七绝殿的侍女。
“城主似乎有意袒护小弟子，说将此事等到其及笄后再说。”
“也是呢，听说妙可怜姑娘便是千里迢迢为此事而来，不论如何，城主都要将此事挨过去，才好处理，否则对妙可怜姑娘也算是没个交代。”
“对呀，你想想，倘若东方笑受罚被押到冰牢去，那妙可怜姑娘去给谁挽发？哈哈，想想就有趣，这东方笑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大长老此时都拿她没办法。”
“就是啊，分明就是个祸
害，她要不是城主弟子的话……”
.
“不要再听了。”寒门皱眉上前捂住东方笑耳朵“她们那是妒忌你。”
“寒门大哥不必如此，她们说的都对。”
东方笑努力眨了眨眼，逼回眼角酸涩“受罚是理所应当的。”
“我会在城主面前为你说情。”
“不要，此事应秉公处理，我也不希望师父落得袒护徇私之名。”
“你……”寒门动容。
“来吧，我们在雪上写下自己愧疚难过的事，白雪这么纯净，它一定会包容的。”顿了顿，打趣道“愿望也可以写啊，白雪是上天飘落下来的，你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上面，说不定上天也能看见呢。寒门大哥有什么喜欢的姑娘没有？这年头姻缘都是从一方耍流氓开始的，牛郎都偷了织女衣服呢，大哥莫要再矜持啦，哈哈。”说着自己先蹲下身去，一笔一划“郑重道歉：绝痴殿……”本想道歉的话语，最后树枝落下，生生改成了“希望你早点被修好。”
待寒门看清东方笑所写何字后，险些失笑。
这丫头，竟在与一座化为灰烬的大殿对话，心思不是一般的有趣。
“寒门大哥你笑什么，要不是我，它好好的立在西华山上上千年，不会付之一炬…唉，只可惜修好了一切都还是原装的好。”
“呵呵。”这次寒门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一旁东方笑颇有怨念看他“大哥，这时候你居然还嘲笑我。”
“没有。”寒门止住笑意见东方笑衣裳单薄，解了外衫披到她身上“还是先回屋里暖和一下吧。”
“不要，既然来都来了，这里是我封的许愿圣地，大哥也要写点什么才好，不然你看了我道歉的话自己什么都不留，这不公平，秘密是要交换的。”
“哦，这样啊。”寒门冥思苦想状“我现在一切都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化为灰烬的绝痴殿能接受到你的歉意，如此可好？”
东方笑：“……”
竟被寒门这出了名老实的武林盟主戏耍了。
东方笑吃瘪，鼓着腮帮子转身。
寒门大哥纯良的模样是伪装的，他不是兔子，不是兔子，我被欺骗了，呜呜。
身后寒门望着东方笑气鼓鼓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临去前，寒门回头望了望背后簇新的雪地。
当夜，夜深人际时，一道干净修长的人影越过西华七绝殿，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后，在雪地上龙飞凤舞几字。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笔锋苍劲有力，似乎在宣誓着某种信念诺言。
.
那一晚子夜后，窗外飞雪飒飒，室内温香软玉下，东方笑抱着被子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梦中绝痴殿完好巍峨坐落在不远处，近前师父雪衣白发在桃树下弹琴，那桃树正是自己院中那株，树枝经过自己细心照料早已复生，开出大朵绚烂嫣然桃花，微风拂过，桃花片片坠落到那人广袖肩头，粉白相间，惊艳动魄。
下一刻，白衣人听见响动回眸，见到她浅浅一笑，遥遥邀请伸出一只手来。
“笑儿，过来坐。”
那唇角上扬的弧度是她多年未见的，温和亲昵足令冰雪融化。
“师父。”
她感觉自己化作一只蝶，翩翩扑了过去，那人抬臂接住扑来的她，四目相对，抬指为她挽起耳边一缕青丝。
“笑儿……”
白雪，桃花，涛涛琴音，含笑的师父……这一切太美，美的只能存在于梦中。
一红衣艳丽男子站在黑衣人之后，他足下崖风倒灌，却掀不起半片衣角。
那人手搭成凉棚在眼前，极目远眺另一座山峰七绝殿位置，视线熠熠如电，似乎能穿透山林白雪，准确锁定七绝白衣人影。
“自出生一路走来，除了那个女子意外殒落，他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挫败打击，老天过分纵容他，招人妒呢。”
“所以你才与他过不去？与天下过不去？”
“是这天下与我过不去。姣”
“你我在这一点上倒是难得志同道合，我平生最喜爱的便是看美好被破坏，譬如那摔碎的瓷，墨污的画……”
红衣人影听出猫腻皱眉“你又偷拿我古董摔响了？籼”
“不好意思，手滑。”
“那画呢？可是千金难求。”
“你看这西华冰天雪地的，木头潮湿不甚好烧。”
“你竟用字画去点柴！”红衣人影眉头倒立“我开始怀疑与你合作是错误的。”
“不会，你看西华地大物博，将来你我纵横，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哼。”红衣人影拂袖，在这一点上没有反驳。
“不过比摔碎美瓷字画，其实我更喜欢看人们完美面具表情破碎的模样……就比如这西华城主。让他意识到自己所不周，一点点蚕食他所有骄傲。”
“那还望魔君多多出手相助才是。”红衣男子眯眼，愈加得意“有你这样合作者，我很欣慰，毕竟七绝殿那一把火，不是谁都能烧起来的。”
“有你的字画做引当然好烧……咳。”黑衣人假意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千年古殿还真是有点难对付，尽是些难燃的古木，耗费了我不少心思。”
“哼。”红衣人影拂袖，不想再继续惹气，转了话题“这次冰巳会如何处决那丫头呢？”
“得罪悠悠之口？他已经错怪了一个，追悔莫及，如今应当会极力保护这一个吧。”
“可情理与法理面前，他这人从来出其不意，无心哪。”
“无心么？是验证的时候了。”黑衣男子俯视身下无底深渊“这断崖料峭生的可喜，下面是什么？”
“断崖斩天，阿难无尽。”
“居然是颇负盛名的阿难海啊，坐拥如此道韵之名，好地方。”黑衣人影忖了村“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
“定然魂归九天，往生西界。”红衣男子心领神会一笑“不过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
“那就要看这位城主的意思了，呵呵。”
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乘着西华料峭冷风，凛冽消散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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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大哥，你快来啊。”
东方笑在前，单腿一蹦一蹦在无痕雪地中“这里的雪地还是簇新的，没人来踩过，寒门大哥有什么烦心事一起写在这里吧？”
“嗯？”
寒门疑惑扬了扬眉尖“你这是做什么？”
还未待寒门反应过来，东方笑便已经自枯木上折断一段树枝“这是我秘密基地！包括我几位大师兄都不知道。”东方笑拍了拍胸脯“西华常年飘雪，这里是七绝僻静后院鲜有人来，你将烦恼写在雪上，待到下一场大雪来临时，烦恼就会被盖住，被风吹走啦！”
“是么？”
寒门在江湖游历多年，如今早已圆环玲珑，当下悟透东方笑眉宇愁绪“是笑儿师妹有什么烦心事么？”
“哦？哦。”东方笑低下头去，踢了踢身前积雪“出来之前我本是打算四处打探七绝殿的事，看师父究竟如何处理，可是跑出来之后，我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如何问起……寒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个惹祸精？”
“没有。”寒门失笑“你很好，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
东方笑嘟了嘟嘴，见寒门如此通情达理，玉坠一事盘旋在嘴边，想要承认自己粗心大意错误，可终究又咽了回去。
那玉坠听说很是稀世难得，自己倘若如此直言告知寒门大哥丢失，会不会太伤人心？
还是，回去再找找吧。
东方笑紧了紧拳头。
“听说刚刚大长老与城主去绝痴殿残骸处了呢。”一清脆丫鬟声飘来打破二人沉寂。
“是么？城主怎么说？”
一墙之隔外，另一道女声叽叽喳喳响起，应是前来打扫七绝殿的侍女。
“城主似乎有意袒护小弟子，说将此事等到其及笄后再说。”
“也是呢，听说妙可怜姑娘便是千里迢迢为此事而来，不论如何，城主都要将此事挨过去，才好处理，否则对妙可怜姑娘也算是没个交代。”
“对呀，你想想，倘若东方笑受罚被押到冰牢去，那妙可怜姑娘去给谁挽发？哈哈，想想就有趣，这东方笑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大长老此时都拿她没办法。”
“就是啊，分明就是个祸
害，她要不是城主弟子的话……”
.
“不要再听了。”寒门皱眉上前捂住东方笑耳朵“她们那是妒忌你。”
“寒门大哥不必如此，她们说的都对。”
东方笑努力眨了眨眼，逼回眼角酸涩“受罚是理所应当的。”
“我会在城主面前为你说情。”
“不要，此事应秉公处理，我也不希望师父落得袒护徇私之名。”
“你……”寒门动容。
“来吧，我们在雪上写下自己愧疚难过的事，白雪这么纯净，它一定会包容的。”顿了顿，打趣道“愿望也可以写啊，白雪是上天飘落下来的，你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上面，说不定上天也能看见呢。寒门大哥有什么喜欢的姑娘没有？这年头姻缘都是从一方耍流氓开始的，牛郎都偷了织女衣服呢，大哥莫要再矜持啦，哈哈。”说着自己先蹲下身去，一笔一划“郑重道歉：绝痴殿……”本想道歉的话语，最后树枝落下，生生改成了“希望你早点被修好。”
待寒门看清东方笑所写何字后，险些失笑。
这丫头，竟在与一座化为灰烬的大殿对话，心思不是一般的有趣。
“寒门大哥你笑什么，要不是我，它好好的立在西华山上上千年，不会付之一炬…唉，只可惜修好了一切都还是原装的好。”
“呵呵。”这次寒门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一旁东方笑颇有怨念看他“大哥，这时候你居然还嘲笑我。”
“没有。”寒门止住笑意见东方笑衣裳单薄，解了外衫披到她身上“还是先回屋里暖和一下吧。”
“不要，既然来都来了，这里是我封的许愿圣地，大哥也要写点什么才好，不然你看了我道歉的话自己什么都不留，这不公平，秘密是要交换的。”
“哦，这样啊。”寒门冥思苦想状“我现在一切都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化为灰烬的绝痴殿能接受到你的歉意，如此可好？”
东方笑：“……”
竟被寒门这出了名老实的武林盟主戏耍了。
东方笑吃瘪，鼓着腮帮子转身。
寒门大哥纯良的模样是伪装的，他不是兔子，不是兔子，我被欺骗了，呜呜。
身后寒门望着东方笑气鼓鼓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临去前，寒门回头望了望背后簇新的雪地。
当夜，夜深人际时，一道干净修长的人影越过西华七绝殿，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后，在雪地上龙飞凤舞几字。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笔锋苍劲有力，似乎在宣誓着某种信念诺言。
.
那一晚子夜后，窗外飞雪飒飒，室内温香软玉下，东方笑抱着被子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梦中绝痴殿完好巍峨坐落在不远处，近前师父雪衣白发在桃树下弹琴，那桃树正是自己院中那株，树枝经过自己细心照料早已复生，开出大朵绚烂嫣然桃花，微风拂过，桃花片片坠落到那人广袖肩头，粉白相间，惊艳动魄。
下一刻，白衣人听见响动回眸，见到她浅浅一笑，遥遥邀请伸出一只手来。
“笑儿，过来坐。”
那唇角上扬的弧度是她多年未见的，温和亲昵足令冰雪融化。
“师父。”
她感觉自己化作一只蝶，翩翩扑了过去，那人抬臂接住扑来的她，四目相对，抬指为她挽起耳边一缕青丝。
“笑儿……”
白雪，桃花，涛涛琴音，含笑的师父……这一切太美，美的只能存在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