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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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辰所在的经纪公司虽然在业界里面算是中上,但一线艺人还是没几个。他更是公司中位于中下游的艺人,不过是因为违约金不少,才有幸得到人力资源总监的接见。

    可他这事情实在是特殊。金凤这个人平日里的做派就不受人待见,又偷了公司和艺人的财物,更是害得老板被高利贷堵在办公室里面,险些被砍死,以至于曹福民刚把金凤偷齐辰财物的证据摆出来,总监的脸就黑了几分。他打官腔地道:“小齐,你这个情况是比较特殊,可公司也有公司的难处,要是其他艺人都学你,公司也发展不下去啊。”

    他打太极,曹福民也不是好忽悠的,当即道:“何总监,谁家的经纪人又会偷自己手底下艺人的东西来卖呢?更何况金凤不仅偷东西,还出手打骂艺人,甚至威胁艺人。说实话,作为齐辰的叔叔,我可真咽不下这口气。”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总监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件事上也确实是齐辰占理,可他想不通齐辰这个不赚钱的艺人,怎么就偏偏受到了总裁的关注,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么让人赔全款,要么就让人继续留在公司。

    毛线啊!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工作的失职啊!赔全款简直是异想天开吧!

    何总监一脑门汗地看着齐辰,笑道:“那不如这样。你继续待在公司,公司会给你指派一个更好的经纪人,让他来指导你,给你提供更多的机会,弥补你这几年的损失。”

    曹福民假装疑惑地道:“可齐辰损失了不少财物,这部分赔偿在哪里呢?我看了一下清单,加起来总值高达500多万啊。金凤是有过错,但公司不赔偿点损失,也说不过去吧。”

    何总监脑门上的头发都快滴水了。

    “要不咱们还是上法院得了,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曹福民双手交握在胸前,笑道,“您觉得呢?”

    这件事要是上法院,公司就真干不下去了。齐辰也没要公司赔偿,就是提出要走人,他一个小咖,本就是在公司不占理的立场上提出这么个要求,公司要是还为难他,以后还想不想办下去了?

    何总监站起身,面色不改从容地道:“你们请稍等一下,毕竟齐辰可是我们看好的艺人,他潜力无限,公司也想花大价钱栽培。你们且容我去跟老板请示一下,毕竟老板可是最看好你的人。”他看向齐辰,面露微笑,眼中神采柔和,像是极其看重齐辰一样。

    他走后,在坐的其他四人庆贺一般地击了个掌。

    邹爱无比崇拜地对着阿洋道:“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伪造了五百万的假证据!”

    阿洋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淡定,这只是小意思。”

    曹福民看着齐辰,似是询问,其实意有所指地道:“想好下一步怎么发展了吗?是揭露你后妈的真面目,还是要发展自身?”

    “不能齐头并进?”齐辰反问。

    曹福民得意地道:“就怕你不愿意让我双管齐下。”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齐辰忽然觉得,或许重生也不只是为了复仇。

    已经十二点了。

    韩文曦活动了一下坐姿,他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续到第三杯,可依然没有见到齐辰的踪迹。他无甚表情的面容下,失落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他有齐辰的手机号,只是因为他被齐辰拉黑了,所以一直打不通。他给齐辰的微博发了许多条私信,却没有收到一封回复。无奈,他只能通过许若嫣去联络对方,在等待许若嫣回应的这段时间里,韩文曦低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微博里的照片打发时间。

    今天九点多的时候,齐辰更新了微博。

    韩文曦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图片,眼前就是一亮,齐辰竟然换了个发型,这……难道是为了见他而做的准备?

    韩文曦对着屏幕,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愉悦又满足。

    现在,他看着这张照片,心中那失落的感觉减少了一些,甚至自我安慰也许对方只是被耽搁了行程,才一直没有来。

    许若嫣没有让他等太久,电话就响起了。他飞快地接起,吐出三个字:“在哪儿?”

    “他在经济公司。”许若嫣的声音里含着那么一丝犹豫,“他跟经纪公司的人力总监约了谈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束。”

    这次,心中有的不只是失落而已。

    “具体。”韩文曦吩咐道,他的嗓音有些发紧。

    许若嫣赶忙把这件事具体地说了:“他们上午十点二十到的经纪公司,谈话约在十点半。据说是今天早上才约好的,谈论的事项是齐辰解约的事情。”

    韩文曦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这情形让许若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她难免忐忑地问道:“韩总,要我打电话过去提醒他吗?”

    韩文曦说了个“不”字,就挂断了电话。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维持了长时间的坐姿,他的腿有些发麻,受伤的那条腿更是如针扎一般的疼。

    他留下钱之后,迈着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咖啡馆。外面那冷冽的空气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抬起头看了外面阴沉的天空一眼,他走了几步,坐进了一直在旁边等候的轿车。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再一次响了。

    韩文曦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韩光耀。他直接将电话挂断,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车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手机嘀嘀地响了,是短信。

    韩文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韩光耀发来的。

    【你不会真的被揍了一顿吧?】

    不,韩文曦心道,我被耍了。

    虽说是齐辰占了理,可经济公司拖拖拉拉,愣是下午才跟他们谈成了初步的解决方案:齐辰与公司解约,成为自由人身份,并且公司有义务为齐辰的信誉做出保证,证明他的职业道德和人格。

    经纪公司的老板当然不想这么解决,可上了法庭实在是得不偿失,他也只能辜负了甑媛梦的期盼,放齐辰离开。

    事情得到了解决,众人都十分高兴。邹爱提议中午去吃顿大餐,来庆贺。众人一直应和,开车前往聚餐地点。

    齐辰心中也很高兴,只是这种高兴与以往所受的痛苦比起来,实在是弥补不了太多,尤其是他昨晚才认清了贾麟的真面目,现在还是有些伤心伤身。

    他的脑子里想到贾麟,另一个人的面孔也随之在脑子里浮出,是韩文曦。

    齐辰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他忘记了。

    “怎么了,男神?你不想吃海鲜吗?”邹爱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皱眉,赶忙有些担忧地问道。她知道他和贾麟是什么样的感情,当下也有些在意齐辰,怕他太过伤心。

    齐辰被她打断思绪,更是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当即笑着应道:“没有,我喜欢吃海鲜。”

    邹爱立即安利道:“那感情好!这家海鲜是k市里面出了名的好味,要不是价格太贵,我肯定每个月都来吃上好几次。”她见齐辰跟着自己笑了,立刻更加卖力地炒热气氛道,“等会我还要拍照发微博发朋友圈,让那些吃货们眼馋。”

    “等等……”齐辰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亮光,他刚才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你刚才说什么?”

    邹爱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地答道:“让那些吃货们眼馋啊。”

    “不是,上一句。”

    “啊……哦!”邹爱想了想,答道,“我想拍了照发微博发朋友圈。”

    对了!微博!

    齐辰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了。他昨天为了贾麟的事情,约了韩文曦今天十点才小城咖啡见面。可昨晚那事情给他的震惊太大,让他只顾着崛起,而把约定好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设置了静音,而一条未读短信悬在通知栏里。

    齐辰打开来看,顿时被短信内容给弄得愣住了。

    【齐先生,我是许若嫣。你昨晚约了韩总今早十点在小城咖啡馆内见面,可韩总一直等你到十二点,你都没有出现。你和韩总以前就有过一些误会,你还对韩总使用过暴力,但既已成为过去,我们都不应该去计较。可今天你约了人,却不来见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齐先生,做人要厚道,韩总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别做为难他的事情,谢谢。】

    齐辰没有想到韩文曦竟然等他到了十二点,他心中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愧疚。他连忙翻通讯录,想给韩文曦打个电话过去,只是他又有些纳闷,为什么对方不打给自己?

    他翻了一圈后没有找到韩文曦的号码。

    “邹爱,你有韩文曦的电话号码吗?”

    齐辰话音刚落,邹爱就转头惊奇地看着他,“有啊。”

    “那给我吧。”齐辰打开拨号的界面,这让邹爱更惊奇了。她说道:“你也有啊,就在你手机的黑名单里面。你当时告诉我,换一个手机,帮你拉黑他一次的,你难道忘记了?”

    齐辰真的完全忘记了。他把手机递给邹爱,让她帮自己把韩文曦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并拨打了过去。

    韩文曦的心里很不好受,毕竟他期待了一晚上的事情,落了空。

    他摩挲着手机的外壳,然后按了下解锁键,屏幕立刻点亮,齐辰最新微博的照片成了锁屏时的背景。他解开手机锁,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在齐辰的微博下方评论,刷一下存在感,可一句话让他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由于用户设置,你无法回复评论。】

    韩文曦皱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微博出了问题?

    他飞快地打开了浏览器,搜索这个现象是什么意思。很快,他就搜到了答案。

    原来,他不只是被人耍弄,还被人拉黑。

    韩文曦捏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用了力,让他指尖发白。

    当年,他因为封杀贾麟,被齐辰打了一拳,拉黑了电话号码。现在,他因为曝光了贾麟的丑闻,被齐辰耍弄了一番,还拉黑了微博权限。

    一如当年,韩文曦在恼怒了几分钟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这句话,心里默默地想着:偶像,我要对你粉转路人一段时间。

    他将手机扔回后座,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面还是气得不行!

    他就不明白了,齐辰有必要为一个渣男拉黑他吗?他好歹是总裁啊!坐拥亿万家产,可以提供无数机遇片约啊!为什么齐辰就是不好好地跟他谈谈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

    说不定谈了之后,就发现他三观正、品行好、家世好、外貌好,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啊!

    韩文曦无声地捏起了拳头,极其微小地锤着窗户的玻璃,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他的身后,手机响了起来,发出震动和铃音,韩文曦却懒得管。

    反正拨打电话的,也不是他想着的那个人。

    齐辰连拨打了两次电话,韩文曦都没有接,他只得发起了短信。

    以前,他因为贾麟的事情而跟韩文曦闹翻,但事实上就算他打了韩文曦一拳,对方也没有为难过他半点,甚至融华的一些电影还曾邀请他参演。只是齐辰爱憎分明……好吧,是瞎了眼,没看清贾麟的真面目,又着实喜欢贾麟,他本着兄弟的敌人也是敌人的原则,根本就拒绝合作。

    现在,他看清楚了贾麟的真面目,虽然还是觉得韩文曦的一些做法不对,可也管不了了。他已经跟贾麟没有任何关系了,那跟韩文曦也就没有任何仇恨了。

    所以,爽约这件事到底是他不对,他也必须道歉。

    信息发送完毕,吃饭的地点也到了。齐辰心中仍旧有些忐忑地跟着其他人进了餐馆,而手机,被他放在了西服的外套中。只是屋内气温不低,他进入后不久就只能脱去外套。他还忘了一件事,因为上午在谈事,他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静音,现在仍旧没有取消这个设置。

    韩文曦离开咖啡馆后去了公司。他身为总裁,虽然不需要时时出现在公司,可现在他也找不到地方可以去。

    他为了赴齐辰的约,推掉了今日所有的应酬,改掉了预约好的康复治疗和运动安排,可他果真想得太多。

    韩文曦坐上自己的位置后,随手将手机放置在了一边。他没有打开手机看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他现在没心情管这些事。

    他打开了电脑,一脸平静地玩着扫雷,只是每次都死得特别快。

    敲门声在他死掉第两百局时响起。

    “进。”

    “韩总,”许若嫣推开门,微笑着脸却声音有些忐忑地道,“你要不要用晚餐?”

    “不。”韩文曦开启了新的一局。

    许若嫣走过来,表情有些纠结地道:“那你有什么吩咐吗?”

    “没。”韩文曦面无表情地答着。

    可他这副样子已经让许若嫣感觉到了恐惧。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经历几年前那种毫无生气的境况了,尤其是那年,韩文曦对她的回答都是两个字,“不要”“没有”“不行”,现在直接简化成一个字了!这简直是要她上天台跪着唱《征服》的节奏啊!

    上次齐辰打了他一拳后,整个公司都压抑了。

    其实韩文曦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仍旧开会、做决策,只是原先眼中都有的一点情绪,那时候通通消失了干净。他就像是一具机器人,让整个公司感到恐惧。他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生怕他出了事。

    “韩总……”许若嫣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忽然,她的视线瞟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机,见闪着有新通知的信号灯,她赶忙道:“韩总,你有未接电话,或者未读短信。”

    韩文曦嗯了一声,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许若嫣待不下去了,她只得打哈哈地道:“那韩总,有事你吩咐。”她走到门口后,又停下来问道:“韩总,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未接电话,或者短信?”

    韩文曦开启了新的一局,然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许若嫣轻声地走到他手机边,在拿起手机的过程中打开了屏幕锁。等拉下通知栏的时候,许若嫣狠狠地眨了眨眼。

    是……是齐辰发来的信息?!

    “韩总!”许若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春天,她笑颜如花地道:“齐先生发信息给你了。”

    韩文曦手一抖,刚开的一局扫雷又game over。他的眼睛恢复了生气,隐含着震惊地看着许若嫣,然后伸出了手。后者赶忙把手机放入他的手心。

    韩文曦打开手机查看短信,嘴角在见到信息内容的时候,就止不住地翘了两下。

    【对不起,韩总,我约了你见面,却因为一些事而爽约,请你原谅。如果你愿意,请让我有机会能对此致歉。齐辰】

    好吧,韩文曦心道,我又对你路人转粉了。

    他看到还有两个未接电话是齐辰打来的,震惊之余,又止不住地欣喜。对方居然把他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了。他作势就要打电话过去。

    “别!”许若嫣赶忙喊道,“韩总,别打电话。”

    “说。”韩文曦举着手机,眼含求知地命令道。

    “是他给你道歉的,肯定心里面也有些忐忑,你给他打电话就好像你十分在意他。可你不能这样,你要让他觉得你在生气,他才会在乎你。所以,你不能打电话,只能发信息。”

    韩文曦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像是顿悟了一样地道:“内容。”

    “让我想想。”许若嫣双手抱胸地道,“韩总,你只用回答两个字——可以。”

    韩文曦低头照做,信息发送完毕,他便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等短信。

    “韩总,你要不要用晚餐?”许若嫣如释重负地问道。

    可韩文曦的答案依旧是:“不。”

    他才不要吃别人送来的饭,他要吃齐辰请的,肯定很好吃!

    韩文曦极少地露出了笑容,虽然浅,笑意却很深。

    (— v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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