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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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一百二十两的蛐蛐儿，可能在益柔看来并不算什么，只在金鱼儿、罗稻葵、萧飒众人看来已是天价了。
又庆幸今年南乡的虫市上迄今为止还没出过什么好蛐蛐儿，而滕花紫本就越近深秋越能斗，买回去养个一旬半月的，就足够下场的了。
就连全堂叔也志得意满，走路都带风，出手了这么一个蛐蛐儿，光是用想的，他就知道明年的买卖肯定不难做。若能再战个几连胜的，那就更不用愁了。
不过东奔西走了两天卖了个好价钱，全堂叔却不肯多抽佣金，只拿了二十两银子，算下来连两成都不到。而且转身就送了赵春江一个澄红泥的蛐蛐罐儿，同赵春薇的那个大同小异，只花样上不大相同罢了。
赵春江本就很羡慕赵春薇的那个蛐蛐罐儿，不过他素来心宽，也不是那种没有好罐儿就养不活好蛐蛐儿的人，所以就算喜欢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看到这个罐子，才生出了两分心思来，当即就给自己最为喜欢的一个黄麻头搬了家。
赵春薇坐在小竹凳上，看看自己的罐子，再看看赵春江手边的罐子，半晌，很是得意的朝对面的赵春江挑了挑眉头，扬着小下巴，大声告诉金鱼儿同罗稻葵自己的结论，“还是我的比较好看。”
罗稻葵、赵春江正在斗蛐蛐儿，还真没什么功夫理会她。罗稻葵还抽了个空说了句“是薇薇的好看”，赵春江只敷衍地胡乱点头，“好看好看”，就完了。
不过赵春薇也不计较，越发的得意了起来，又去看金鱼儿。
金鱼儿看着小丫头好强的小模样儿，只觉着好笑，拿了两色料子与她看，“微微喜欢哪个颜色儿？是这色海棠红。还是这藕色的？”
赵春薇阖上自己的蛐蛐罐儿放在桌上，两手撑在金鱼儿的膝盖上，探头去看。
小丫头养了一个天蓝青，开盖就叫。一叫就是一天，小丫头也不嫌烦，就喜欢开着盖子听它叫唤。虽是杂色，可因着一副好嗓子投了赵春薇的喜好，吃住都是顶好。
看着金鱼儿手里的两色料子，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软软的好舒服，眼里就露出一丝羡慕来。只明明喜欢那色娇艳的海棠红，可到底顾金兰的紧箍咒就在耳边，点着小脑袋瓜。口不对心，“我都喜欢。”
赵春薇回家挨在顾金兰身边睡了两宿就又开始念叨金鱼儿了，跟手跟脚的围着顾金兰，想叫她送她过来，顾金兰只当没听见。之后又把她摆在炕头做了回规矩。才不敢闹了。
只那叫一个委屈，又叫一个嫌弃。梳个头嫌顾金兰手太重，也没有四姨梳的好看。到吃饭了，也要嘀咕，“还是四姨家的饭好吃，香香的。我能吃一碗，哥哥能吃三碗。”
顾金兰又好气又好笑。“你哥吃什么都能吃三碗。”又故意道：“不过娘还真得把你哥哥接回来了，照他这么个吃法啊，你四姨家打的粮食就都进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吓得赵春薇赶紧埋头吃饭，再不敢说话了。要是叫哥哥知道娘是为着这个接他回来的，肯定就不理自己了。又委屈又担心，很快一碗饭就下了肚。
等到罗稻葵上门的时候。总算是救了她了。不过并不敢吵闹，叫罗稻葵抱了会子，就委委屈屈地抿着小嘴，跟个小尾巴似的腻着顾金兰。
最后虽如愿了，却被顾金兰要求着约法三章。不准生气，不准挑食，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准叫四姨破费，赵春薇牢牢记住了。
可明明就很好看，怎么能说不好看不喜欢呢呢，小丫头很是犯愁，只好“都喜欢了”。
金鱼儿哪里知道这些，见小丫头一副轻手轻脚就怕摸坏了的模样，就笑道：“那就都做，做身小褂子，再做条裙子。”
话音刚落，正好那边罗稻葵同赵春江已是分出胜负了，竟是赵春江的黄麻头侥幸胜了一局。虽说自家人玩蛐蛐儿，不会下什么赌注，可能赢了，赵春江就很高兴了。拖了张小凳子坐在赵春薇的身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又做衣裳又做裙子的，这小丫头还不得高兴坏了呀！”
不是这样的，她不高兴！小丫头急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瞪大眼睛叉住腰，只还未说话，七堂婶过来了。
小丫头再小，规矩却是好的，晓得家里来客人了不准人来疯，乖乖的坐好，只到底还是拿着后脑勺对着赵春江。
大晚上的都已是掌了灯了，金鱼儿同罗稻葵都摸不清七堂婶过来做什么。
请了进来，七堂婶还未坐下就眼尖地看到了桌上的两色衣料，未语先笑，“哎呦，这颜色，真是娇嫩，给小姑娘做衣裳再好不过了！”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啊摸的，又问金鱼儿，“这里头总有一丈的吧，都可以做几身衣裳了啊！”
金鱼儿只笑了笑，请了七堂婶坐，萧飒就松了一口气，七堂婶家正有一个小姑娘呢！虽然一块衣料不算什么，罗瑞香成亲的时候，金鱼儿的添箱可是一件银三事儿同一色绸料子。可送给七堂婶，萧飒就是不乐意。
七堂婶见金鱼儿不搭腔，罗稻葵正哄着赵春薇，心里自然不痛快，随手把衣料撂在桌上，转身径自同罗稻葵说话。
金鱼儿刚听了个开头，就见赵春薇跑过来踮着脚尖扒在桌子上，伸出一只小手把料子扯了过来抱在怀里，铺在椅子上，翘着小拇指头，把衣料叠成了个四方块。
不由好笑，等回过神来，七堂婶已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了。萧飒见她没有十分听明白，两手一摊，翻译给她听，“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让小罗替她出面拜访下团头。”
一壁说又一壁皱起了眉头，道：“罗瑞香成亲的时候就是你全叔找的团头，就带了句话，那团头一文钱都没收就来立了棍儿。她不去找你全叔，找小*什么？”
倒是益柔。在萧飒说话的时候就已是福至心灵了，苦笑道：“好像之前曾听鱼儿的全堂婶说过，说是就算那团头没收钱，三伯娘还是封了个红包谢她的。”
“哦！”萧飒了然。两手一拍，“我明白了，感情是又想空手套白狼呢！”又趴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金鱼儿，戳了戳她，“哎，我说，你们两口子的脑门上是不是都写着五个大字‘我是冤大头’啊，怎么这样出钱又出力的好事儿，总能找上你们呢！这刚走了个大伯娘，又来了个七堂婶。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热心的要给你们积福呢！”
金鱼儿哭笑不得。
她曾听萧飒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职业性的乞丐都是老百姓惹不起的恶人。而搁在这会子，或许还要加个“最”字。
虽说盗亦有道，丐亦也有道。内部的规矩是相当严格的。譬如不准骚扰民家，不进胡同，只吃商家，而且专吃大字号。
所以老百姓家里但凡有红白大事儿，就必须得先买通团头，也就是乞丐组织中为头的那一人。只有这样，团头派人在你家门外立上一根小棍儿。那些个为恶的职业乞丐才不会上门骚扰。
毕竟就算规矩再重，总也难免有些个职业乞丐为着银钱铤而走险，甚至有些团头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所以若是没有那根小棍儿的话，说不得家里办事儿的时候一会儿来个乞丐唱数来宝，一会儿来两个乞丐舞狮子，甚者在花轿将要进门的时候。或许还会过来一个胳膊上挂着铁链的恶汉，不但能吓趴一众老弱妇孺。更关键的是，你说大喜的日子，丧气不丧气。
只是正如萧飒所说，全叔同冠山镇上的团头颇有些交情。每年过年都要封个大红包送过去。所以罗家沟的村民们但凡有个婚丧嫁娶的，也都习惯托了全堂叔帮忙。
罗稻葵虽也与团头认识，可到底还是当年在壮班的时候积攒下的微末情分，这会子早就从壮班出来了，平日里又没什么交集，情分自然就淡了。
就是他自己，还有罗栀子成亲，也都是全堂叔出的面。
这会子七堂婶不找全堂叔，偏偏找罗稻葵，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不过想到益柔的话，金鱼儿嘴角抽抽，就算“求远”也是他们的事儿，同七堂婶又不搭界，自然说的爽快了。
其实吧，七堂婶会来找罗稻葵，一来是她不愿意去找全堂叔，不仅为了省钱，更重要的是她就是打心眼里不想去求全堂叔。而罗稻葵是个小辈，就算上了门，也论不到一个“求”字。
再一个吧，她不仅为了省钱，更是为了叫罗稻葵掏钱。
七堂婶是真心觉着越有钱越小气，旁的都不睡说，只说秋天还未过去呢，两口子就少说赚了有百两银子了。堂弟堂妹的好日子，就是出个十两二十两的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可她费了老功夫了，却打听到罗瑞香成亲的时候，金鱼儿竟只随了一两银子的礼金，气的她转身就啐了一口，怎么拿的出手的！
况且罗瑞香是姑娘家，还有一份添箱呢，虽不知道添了些什么，按着那小气劲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家罗稻添吃亏是肯定的。
却不想想，人情从来都是一礼还一礼的。自己没有付出真心，又如何能得到实意。
可她偏不会这样想，只觉着罗稻葵同金鱼儿两口子小气，也是看不得罗稻葵卖蛐蛐儿赚了大钱的缘故，非得叫他们破破财，心里头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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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庆幸今年南乡的虫市上迄今为止还没出过什么好蛐蛐儿，而滕花紫本就越近深秋越能斗，买回去养个一旬半月的，就足够下场的了。
就连全堂叔也志得意满，走路都带风，出手了这么一个蛐蛐儿，光是用想的，他就知道明年的买卖肯定不难做。若能再战个几连胜的，那就更不用愁了。
不过东奔西走了两天卖了个好价钱，全堂叔却不肯多抽佣金，只拿了二十两银子，算下来连两成都不到。而且转身就送了赵春江一个澄红泥的蛐蛐罐儿，同赵春薇的那个大同小异，只花样上不大相同罢了。
赵春江本就很羡慕赵春薇的那个蛐蛐罐儿，不过他素来心宽，也不是那种没有好罐儿就养不活好蛐蛐儿的人，所以就算喜欢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看到这个罐子，才生出了两分心思来，当即就给自己最为喜欢的一个黄麻头搬了家。
赵春薇坐在小竹凳上，看看自己的罐子，再看看赵春江手边的罐子，半晌，很是得意的朝对面的赵春江挑了挑眉头，扬着小下巴，大声告诉金鱼儿同罗稻葵自己的结论，“还是我的比较好看。”
罗稻葵、赵春江正在斗蛐蛐儿，还真没什么功夫理会她。罗稻葵还抽了个空说了句“是薇薇的好看”，赵春江只敷衍地胡乱点头，“好看好看”，就完了。
不过赵春薇也不计较，越发的得意了起来，又去看金鱼儿。
金鱼儿看着小丫头好强的小模样儿，只觉着好笑，拿了两色料子与她看，“微微喜欢哪个颜色儿？是这色海棠红。还是这藕色的？”
赵春薇阖上自己的蛐蛐罐儿放在桌上，两手撑在金鱼儿的膝盖上，探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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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薇回家挨在顾金兰身边睡了两宿就又开始念叨金鱼儿了，跟手跟脚的围着顾金兰，想叫她送她过来，顾金兰只当没听见。之后又把她摆在炕头做了回规矩。才不敢闹了。
只那叫一个委屈，又叫一个嫌弃。梳个头嫌顾金兰手太重，也没有四姨梳的好看。到吃饭了，也要嘀咕，“还是四姨家的饭好吃，香香的。我能吃一碗，哥哥能吃三碗。”
顾金兰又好气又好笑。“你哥吃什么都能吃三碗。”又故意道：“不过娘还真得把你哥哥接回来了，照他这么个吃法啊，你四姨家打的粮食就都进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吓得赵春薇赶紧埋头吃饭，再不敢说话了。要是叫哥哥知道娘是为着这个接他回来的，肯定就不理自己了。又委屈又担心，很快一碗饭就下了肚。
等到罗稻葵上门的时候。总算是救了她了。不过并不敢吵闹，叫罗稻葵抱了会子，就委委屈屈地抿着小嘴，跟个小尾巴似的腻着顾金兰。
最后虽如愿了，却被顾金兰要求着约法三章。不准生气，不准挑食，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准叫四姨破费，赵春薇牢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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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堂婶见金鱼儿不搭腔，罗稻葵正哄着赵春薇，心里自然不痛快，随手把衣料撂在桌上，转身径自同罗稻葵说话。
金鱼儿刚听了个开头，就见赵春薇跑过来踮着脚尖扒在桌子上，伸出一只小手把料子扯了过来抱在怀里，铺在椅子上，翘着小拇指头，把衣料叠成了个四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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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萧飒了然。两手一拍，“我明白了，感情是又想空手套白狼呢！”又趴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金鱼儿，戳了戳她，“哎，我说，你们两口子的脑门上是不是都写着五个大字‘我是冤大头’啊，怎么这样出钱又出力的好事儿，总能找上你们呢！这刚走了个大伯娘，又来了个七堂婶。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热心的要给你们积福呢！”
金鱼儿哭笑不得。
她曾听萧飒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职业性的乞丐都是老百姓惹不起的恶人。而搁在这会子，或许还要加个“最”字。
虽说盗亦有道，丐亦也有道。内部的规矩是相当严格的。譬如不准骚扰民家，不进胡同，只吃商家，而且专吃大字号。
所以老百姓家里但凡有红白大事儿，就必须得先买通团头，也就是乞丐组织中为头的那一人。只有这样，团头派人在你家门外立上一根小棍儿。那些个为恶的职业乞丐才不会上门骚扰。
毕竟就算规矩再重，总也难免有些个职业乞丐为着银钱铤而走险，甚至有些团头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所以若是没有那根小棍儿的话，说不得家里办事儿的时候一会儿来个乞丐唱数来宝，一会儿来两个乞丐舞狮子，甚者在花轿将要进门的时候。或许还会过来一个胳膊上挂着铁链的恶汉，不但能吓趴一众老弱妇孺。更关键的是，你说大喜的日子，丧气不丧气。
只是正如萧飒所说，全叔同冠山镇上的团头颇有些交情。每年过年都要封个大红包送过去。所以罗家沟的村民们但凡有个婚丧嫁娶的，也都习惯托了全堂叔帮忙。
罗稻葵虽也与团头认识，可到底还是当年在壮班的时候积攒下的微末情分，这会子早就从壮班出来了，平日里又没什么交集，情分自然就淡了。
就是他自己，还有罗栀子成亲，也都是全堂叔出的面。
这会子七堂婶不找全堂叔，偏偏找罗稻葵，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不过想到益柔的话，金鱼儿嘴角抽抽，就算“求远”也是他们的事儿，同七堂婶又不搭界，自然说的爽快了。
其实吧，七堂婶会来找罗稻葵，一来是她不愿意去找全堂叔，不仅为了省钱，更重要的是她就是打心眼里不想去求全堂叔。而罗稻葵是个小辈，就算上了门，也论不到一个“求”字。
再一个吧，她不仅为了省钱，更是为了叫罗稻葵掏钱。
七堂婶是真心觉着越有钱越小气，旁的都不睡说，只说秋天还未过去呢，两口子就少说赚了有百两银子了。堂弟堂妹的好日子，就是出个十两二十两的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可她费了老功夫了，却打听到罗瑞香成亲的时候，金鱼儿竟只随了一两银子的礼金，气的她转身就啐了一口，怎么拿的出手的！
况且罗瑞香是姑娘家，还有一份添箱呢，虽不知道添了些什么，按着那小气劲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家罗稻添吃亏是肯定的。
却不想想，人情从来都是一礼还一礼的。自己没有付出真心，又如何能得到实意。
可她偏不会这样想，只觉着罗稻葵同金鱼儿两口子小气，也是看不得罗稻葵卖蛐蛐儿赚了大钱的缘故，非得叫他们破破财，心里头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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