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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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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可以,罗稻葵何曾想拿这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儿来麻烦顾金兰和赵云松。

    可他实在是怕了大伯娘了,这几天天天在家里叮叮当当来来回回的收拾行李,弄的四邻不安不说,又要把后院里的菜园子送给旁人种,说是担心荒了地。

    只旁的还罢了,说不得还会有人要。可这菜地,虽说不像金鱼儿家这般有个六七亩之多,可有着四五亩的人家好多着呢。自家的菜地都没功夫拾掇,杂草青虫什么都有,瓜菜也种的稀稀朗朗的,哪里会要大伯娘家的地。

    何况既要去后院种瓜种菜的那就得穿门入户,到时候丢了少了出了事儿算谁的,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上门让人宰。

    又是说什么的都有,只旁人避的掉,金鱼儿再是躲不开的。大伯娘送不出去地,在家指桑骂槐了两遭后就又找上了她,说的冠冕堂皇花团锦簇的,还要强调说到时候种得的瓜菜只管自家吃拿。又叫金鱼儿若嫌进出麻烦,那索性在两家后院里开个门。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还能信不过你们么!”

    说的义正言辞的,却把金鱼儿唬了一大跳,她不想给大伯娘种地,更不想给她看门。

    罗稻葵就更不想了,起房子也就罢了,三天五天的,总有个头儿,可这种事儿粘上手可就没完没了了。

    忙不迭的婉拒了,只说自己两口子忙不过来,别到时候一月都看不了一回,反而糟践了菜地,死活不接大伯娘的话头。

    虽说没被牛皮糖黏上,可天气渐渐不那么暑热难挡后,罗稻葵心里头非但没觉着松快,反而有了大伯娘就是一不定时炸弹的感觉。

    他们是离的远了,可赵家却就在城里呢!

    大伯父知道赵云松的名姓,就算不认得去赵家的路。可赵云松在衙门里有名有姓的,衙门口的茶楼酒肆里花上几个十几个大钱,就能打听到赵斗级的人事,就能一径摸上门去。说不得还有人带路。

    光用想的,罗稻葵就是一身冷汗。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先同顾金兰打声招呼,到时候若真个寻摸上门,千万别拿他们当正经姻亲对待,否则他得怄死。

    罗稻葵家里的那些事儿,顾金兰说不得比金鱼儿还要清楚,自然知道罗稻葵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说到底毕竟是拐着弯的亲戚,别拿他们当姻亲待,这不是孩子话么!不过知道罗稻葵的态度。她也就知道怎么拿捏行事了。

    当着罗稻葵没有说,背地里告诉金鱼儿,“你们只管放心就是了,若真上了门,茶水管饱。想要油盐却是没有的……”

    金鱼儿就连连点头,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把大伯娘的不靠谱说了两句与顾金兰听。倒不是为了埋汰大伯娘,只是为了叫顾金兰心里头有个谱,免得被大伯娘的言行给惊着。

    听的顾金兰连连摇头,拍了拍金鱼儿的手,“趁着不用低头抬头的膈应人。好好过日子……”

    正说着话儿,外头赵春江大声叫着“娘”,催着要动身,顾金兰就直叹气,“若不长耳朵,你只管拿出脾气来给我打。别惯着他们,都皮糙肉厚的,甭怕打坏了。”

    原本顾金兰是不同意赵春薇去罗家沟的,一来怕金鱼儿照顾不过来,二来那又是山又是水的。没她在旁边看着,小人儿看着新鲜,什么不敢做,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处。

    可不仅赵春薇一根筋死轴,团着手一个劲儿的哀求顾金兰,就是陪着赵老爹遛弯回来的赵春江听说了也嚷着要跟着去。

    自打遭了灾后,赵春江念书的学堂就关了门,或许可以说自打开了年就不曾开过门。老秀才卧床不起,也不知道这辈子还开不开的起来了。

    不用念书了,赵春江很高兴,顾金兰两口子却是愁坏了,带着四色水礼上门探了一回病,转身就商量着到底是再给赵春江找间学堂接着念书,还是直接给他寻个饭碗捧着得了。可一直下不了决断,赵春江就开开心心的野到了现在。

    听说可以跟着罗稻葵去乡下,可不高兴坏了。又很有些小聪明的先博得了赵云松同赵老爹的支持,同赵春薇一大一小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腿,好话说了几箩筐,保证也说了几箩筐,终于得到了顾金兰的应允,欢喜的当场就翻了个筋斗。

    顾金兰叫了赵云松身边的一个白役驾车送他们回去,一径送到胡同口,看着赵春薇探着脑袋乐呵呵的同她招手再见,嘴上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心里却酸溜溜了起来。

    放下帘子,金鱼儿抱着赵春薇坐好,一壁给她扇风一壁问她想吃什么,赵春薇就歪着头苦思冥想,最后呵呵笑道:“我想吃菱角。”

    金鱼儿同罗稻葵就乐了,小丫头今儿吃了半天的菱角,生的,熟的,小嘴就没歇过,还是赵奶奶怕她吃坏了肚子收了起来才算作罢。

    罗稻葵又道:“我们家好吃的多着呢,可不只菱角。”

    赵春薇就连连点头,“我知道,有莲子,有鸡头米。”顿了顿又道:“还有鱼还有虾,哥哥说可以自己捉了烤着吃呢!”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般心心念念的,一听到捉鱼,坐在车辕上的赵春江就窜了进来,“姨父,咱们什么时候去捉鱼?”握了握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时节天热水暖,鱼儿大都已经出洞,洗马河流经罗家沟的时候留下了好几处弯弯折折的浅滩,这次洪水过后又堆积了一处起来。旁的没有,鱼啊虾的,罗家沟人却是不差吃的。

    以往还罢了,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的,又有往年的腊肉,还觉着鱼虾腥气,尤其是到了夏日,日头一晒又腥又臭的,很多人家都不乐意碰。可今年就不一样了,遭了灾,家里头带毛的牲畜都没了,粮食吃食也大半泡了水。若想不花银钱就吃到荤腥,比较轻松的就是去浅滩里捉鱼了。

    金鱼儿同罗稻葵亦是如此,不管什么时候饭桌上总有鱼虾。留了罗稻存罗稻添吃饭的时候,更是每日都要捉上半篮子方够的。

    只旁的还罢了,金鱼儿对于捉鱼却并没多少经验,罗稻葵同罗瑞香便手把手的教着她。

    告诉她在河水比较浅、水色也比较浑浊,杂石堆叠、石隙岩孔的乱石中找鱼洞。这种鱼洞,其实就是群鱼居住的石洞。金鱼儿起先只是照着做,可渐渐的就知道,或许真是浑水摸鱼,水太深太浅,或是水色较清的地方,都是捉不到鱼的。藏鱼较多的石洞,一般都在水位不深不浅的地方。

    摸清了鱼儿出没的路数后,剩下的就得靠运气了。

    金鱼儿的运气倒是不坏,总能在千孔百窟的石头中找到大大小小的石洞,鲜少会有空手而回的时候。

    赵春江同赵春薇心心念念着要捉鱼要捉虾,罗稻葵同金鱼儿也不舍得叫他们失望。趁着回来后日头还未落,就带他们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处浅滩,此时已是有不少大人小孩在水里搬弄石块寻摸鱼洞了,看到罗稻葵几个过来,纷纷打招呼。

    赵春江长这么大虽也捉过鱼,可哪见过这阵仗,忙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蹬蹬蹬”下了水,惊起了一群小鱼儿四处逃散,他已是自来熟的在同人打招呼了,罗稻葵看着哭笑不得,赶紧跟了上去。

    赵春薇被金鱼儿牵在手里看着已是走到了水中央的赵春江眼热,“四姨,四姨。”一个劲儿的晃着金鱼儿的手。

    金鱼儿却是被赵春江吓了一大跳,水虽浅,可水里都是卵石,光洁滑腻,摔了可怎么处,见被罗稻葵提溜住了,才松了一口气。抱着赵春薇试了试水温,给她脱下鞋袜挽了裤脚,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就牵着她在浅滩边慢慢走着。

    河滩很浅,河水清澈,带着微微的凉意,赵春薇头先还有些畏惧,抱着金鱼儿的脖子只敢伸脚试探两下,不过很快就适应了水温,脚踩在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光洁卵石上,只觉着新奇,脚趾头一蜷一放的,就咯咯笑了起来。也不记挂着同赵春江一道捉鱼捉虾了,只顾弯腰捡起了漂亮的卵石来。

    不远处赵春江正被罗稻葵教导着用手逐块去摸石头缝隙了,也是到了这时候赵春江才知道捉鱼并不似自己想的那样简单。石洞有大小之分,小石洞伸不进手,要捉鱼,除非把石头弄开。倒是大石洞好找,碰巧就能摸着。

    只到底头一遭这样捉鱼,没有经验,一个黄昏的功夫,却是一无所获。就是罗稻葵找了个大鱼洞叫他摸,也叫鱼儿滑不溜丢的从手心里窜了出去。倒是赵春薇收获颇多,原本专门用来放鱼的竹篓里头装了半篓的各色卵石。

    金鱼儿见赵春江有些没精打采的,桌上一大盆子红烧杂鱼也没引起他多少兴致来,以为他这是泄了气了,却没想到他还同鱼杠上了,也不用罗稻葵领着,自己带着斗笠从早到晚的泡在水里头。没几天的功夫,场院里就晒了好几匾的大鱼小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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