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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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维尔……我是在做梦吗?”

    恍若隔世的赛琳娜在柔软的床上悠悠醒转,眼前不再是阴森恐怖的蜘蛛洞窟,而是舒适安静的旅店小屋。用胳膊支撑着脑袋,静静守候在一旁的,竟然是自己的男友,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不可思议了。

    “别动,你身子还很虚弱。”耐维尔小心的为赛琳娜盖上了一点掀落的被角,微笑着说道,“加特林还说你有可能明天早晨才醒,我也傻乎乎的当真以为他们哈洛加斯的药酒有那么强的效力。如果不是急先锋耳力惊人,我都还不知道你醒过来了。总之,神灵庇佑,你没事就好了。”

    “嗯……”赛琳娜试着动了动身子,虽然有一点乏力,但不至于浑身麻木动弹不得,望着满脸温柔的耐维尔,她稍稍有些动容,“耐维尔,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我记得自己遭到了燃烧者韦布的重创,几乎差一点就成了它手下喽啰果腹的食物。如果连我也对付不了那个怪物的话,你绝不可能是它的对手呀!”

    “是刻耳柏格斯救了你,并替你疗伤,然后把你托付给三位来自哈洛加斯的勇士,随同他们护送的商队,一起来到了库拉斯特海港。”耐维尔好像看赛琳娜入了迷,根本不觉得自己支撑身体侧卧的姿势有多累,“对了,赛琳娜,你究竟是怎么被燃烧者韦布伤成这样子的?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对付它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赛琳娜稍稍翻了个身,面冲着天花板,默默闭上眼睛说道,“燃烧者韦布怎么可能拥有特别强壮、特别诅咒、特别快速、闪电强化和传送五个加强属性呢?这根本不符合一般常识啊!”

    “是啊,庇护所世界中的魔物,如果是固定存在的,在本有属性之外,只能够拥有两个额外加成属性。不会出现你碰到的情况。”耐维尔悄无声息的点了下头,看来他的判断完全正确,赛琳娜是被暗影苏丹强化出来的固定金怪暗算了。用脚后跟想想也能明白,暗影苏丹的真正目标还是身为缔造者代理人的他。赛琳娜这一次只是替他挡了子弹而已。

    “你似乎对这种情况并不感到惊讶啊。”赛琳娜突然扭转头来,静静地看着陷入深思的耐维尔,奇怪的问道,“难道说,你和那些哈洛加斯来的战士,还有刻耳柏格斯,已经通过勘察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不,赛琳娜,你才刚刚被送回来而已,勘察现场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你看。外面还下着雨呢。”耐维尔指了指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又向着屋外酒馆前厅的方向指了指,“另外,黛娜正与那三位野蛮人战士开怀畅饮,不知道她是为了感激他们对你的恩情。还是纯粹为了钓凯子。”

    “她总是这个样子,我也管不来了。”赛琳娜有点沮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耐维尔。过了十分钟,耐维尔为她捧来了一碗浓香四溢的热鸡汤,这是他专门向店主预订的疗伤佳品。

    “起来喝点东西吧,你身子现在虚得很,需要多滋补滋补。”耐维尔刚说完。赛琳娜就自己硬撑着坐了起来,看来她并不想让男友过分担心自己的伤势。见如此状况,耐维尔只是笑了一笑,便把这种颇具东方特色的食补汤品喂到了赛琳娜的嘴边。刺客小姐脸色稍稍泛起一点红色,小心的将汤吸了下去。

    “其实我并不是很挑食的,你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赛琳娜虽然口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十分受用,喝下鸡汤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这可不行。”耐维尔一边喂着鸡汤,一边笑道,“你受的是内伤,如果食用库拉斯特海港最主要的菜肴——海鲜和鱼类的话。那些发性的食物会对你的伤火上浇油的。关于这些我还是有常识的,所以你就听我的吧。”

    赛琳娜点了一下头,表示顺从。而就在这时,一声古怪的躁动从耐维尔的小肚子里传了出来——忍饥挨饿等到现在,刚刚又空腹与三位野蛮人喝了会儿酒,他的胃肠已经处在严重的空载运转状态了。

    “你也饿了啊?”赛琳娜止住了耐维尔喂给自己鸡汤的动作,“我差不多吃不下了,不如你把剩下的吃掉吧。”

    “你放心吧,肉和骨头我都会包办啦。”耐维尔囧囧的笑了一下,实在拿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没办法,“你还是快快喝完剩下的鸡汤,躺下来休息,我保证在你面前把晚饭好好吃完,好吗?”

    “你没有吃晚饭吗?”赛琳娜有些惊奇的问道。

    “啊咧……”耐维尔头发一乍,心底连叫不好,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没事给自己找来了不清净,“好了好了,我肯定会吃的。你看我哪顿饭落下过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耐维尔,对不起……”赛琳娜微微低下头去,用有些难过的语调言道,“我不会再耍小孩子脾气,不分青红皂白的不辞而别了。”

    “不要乱说什么‘对不起’,我其实也没来得及对你解释清楚,导致了这不必要的误会……”耐维尔忽然感觉一阵低血糖造成的头晕来袭,思路一下子中断了,“赛琳娜,那些事情我们先不提了吧,你赶快吃完这点东西,上床休息了。”

    “好的。”赛琳娜知道耐维尔的脾气,不喂自己吃完这些,他是不会开饭的。于是她三口并作两口吃掉了碗中剩下的鸡汤,然后乖得像头小绵羊一样,脱去衣服,钻到被窝里安歇了。

    耐维尔也按照两人的约定,当着赛琳娜的面,将剩余的鸡肉,就着店里的面包、腌菜狼吞虎咽了一通。原本以为赛琳娜在他吃饭的过程中就会睡着,但没想到,她一直等到耐维尔吃完,也不肯合上眼睛休息。

    “十二点了,怎么看你还是那么精神啊?”耐维尔收拾完餐具,站起身来,却迟迟没有离开。“你好好睡吧,我走了。”

    “不,耐维尔,我们……今晚在一起好吗?”赛琳娜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娇羞。在燃烧者韦布巨齿下命悬一线的恐怖回忆,让她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需要依靠的柔弱女孩。耐维尔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为了照顾身子依然虚弱的赛琳娜,耐维尔只是起到了一个“高级陪床”的作用,并没有做更多“越界”的行为。不过,一对年轻男女就这样相拥睡在一起,除非其中有一个是木头人,否则无论怎样也不会那么轻易入眠的。

    “耐维尔,你还没睡吗?”大约二十分钟后。赛琳娜悄声问道。她将手搭在耐维尔的胸口处,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心动速度的加快。

    “嗯……好像有只蚊子在附近嗡嗡的叫唤,吵得我睡不着。”耐维尔言不由衷的撒着谎,其实他根本就是想多享受一下这种美妙的触感。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赛琳娜没有戳破耐维尔的谎言。而是悄无声息的引入了正题。

    “你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黛娜应该不会再来添乱了。”耐维尔心中翻了一个个儿,从赛琳娜的语气中,他似乎听明白她要问些什么了。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早就可以坦然面对赛琳娜的疑问了。

    “我想问……是不是你身上那种谁也说不清楚的力量,在不断的强化着周边的怪物?”赛琳娜将嘴唇尽量贴近耐维尔的耳畔,用最最细微的声音问道,“原先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太差,不足以闯荡这个世界。但是。我现在越来越认定,我们遇到的那些怪物,还有离奇的事件、偏离正常世界的外域,好像都不曾出现在前辈们的征途当中。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力量。而把我们周边的世界异化了?或者说……是地狱三魔头觊觎你的力量,所以你才引来了各种各样别人不可能见到的魔物?”

    “我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但是,赛琳娜,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耐维尔的心稍稍沉寂了一下,赛琳娜并没有怀疑他身上的力量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只对敌人的异常强大感到惊讶,这远比他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你对这样难以应付的战斗,是不是有点厌倦了?”

    “不,恰恰相反,我现在充满着使命感。”赛琳娜将身子完全贴在了耐维尔的身上,细腻而又极富弹性的肌肤让耐维尔的心跳进一步加速,“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不能称得上一位完美的战士。但是,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为了我自己得到更多的磨练,也为了能让你顺利到达自己的目标——你不也一样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屠魔勇士吗?”

    “嗯,这的确是我的一个梦想。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耐维尔侧过身子,与赛琳娜对视着,“那些魔物确实是因为我而变强的,不过我并不是直接赋予它们力量的人。你还记得娜萝卡吗?还有在背后操纵她的那个人,暗影苏丹。其实,他才是这些怪物变强的主谋人,另外,放出菌树扎克的虽然并不是他,但将其引导来攻城的,却也是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他就像一个附身的幽灵一般,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吗?”赛琳娜有点激动的用手指在耐维尔的胸前画了几个圈,“亲爱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也绝对不想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你需要一个包括我在内的团队,来共同维护你的安全和未来。所以,我还需要变得更强大,就像芬里尔、刻耳柏格斯那样。”

    “其实,赛琳娜,我可以把事情的根源告知你……”耐维尔有点动摇了,包括黛娜在内的七位守护者,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缔造者的存在,但是,赛琳娜对他来说,已经是不离不弃的另一半,再这样隐瞒下去,似乎有违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在一秒钟的踌躇之后,耐维尔决定开口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赛琳娜突然用手挡在了他的嘴唇上:“亲爱的,你已经告诉我够多了。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个刺客,绝不知道多余一点内幕。是必要的职业操守。我的好奇心早就已经死掉了,只要我知道,我们能为彼此奋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和共同的敌人,那就足够了。所以,关于那种力量究竟有何用途,我想你还是不要告诉我吧。”

    “谢谢你,赛琳娜,其实……我也有一点难言之隐。”耐维尔转念一想,决定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向赛琳娜阐明缔造者的本源。“虽然我也说不清楚那种力量发挥作用的机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力量不光会被暗影苏丹用来强化魔怪,有些时候它也会帮上一点小忙,比方说。偶尔给你一点小惊喜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这种力量可以让你获得宝贵的装备吗?”赛琳娜眨巴着眼睛,思量了一下之后问道。

    “不仅如此,有时候还会弄到你前所未见的东西,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有所亲眼目睹了。”耐维尔想了一想,一一历数道,“张龙的新款神话长矛、上次我想送你的力天王战靴、泰山在雷普曼达尔打到的暗金十字军铁手套、哈姆雷特在斯科沃斯岛火山中缴获的‘厌恶’骸骨链甲……都与这种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的确如此。开始我还认为自己是孤陋寡闻,现在想想的确应该是某种外力开发出了这样的东西。”赛琳娜又看了看耐维尔,慢慢的呼出一口如兰的芬芳之气,“不过我也不奢望什么,因为我知道,那种力量完全是不定期、间歇式的发挥作用的。如果下一次砸开幸运金蛋的人是我的话。我就当是你送上的一份大礼吧。当然,我估计要赢得这份大礼,还需要我付出相当大的努力甚至是代价才行呢。”

    说完这些,赛琳娜将胳膊再次环在耐维尔的身上,依偎着他。一切归于了平静。耐维尔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赛琳娜已经得到了令她满意的答案,他也便闭上了可能会惹来祸端的嘴巴。

    如果赛琳娜是一个好奇心很重而且任性、自大的女孩,耐维尔也绝不会喜欢上她。而正是这份适可而止、目标单纯,让耐维尔越发不能自拔。也许是维兹?加卡塔尔杀手集团的训练太过严苛,抹杀了赛琳娜的一些天性,但这种半天然半塑造的个性,再加上强大的外在能力和专一的感情,倒是很多像耐维尔这样自信有能力、有抱负,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举步不前的男性,无限憧憬的对象。

    在这种幸福感爆棚的气氛中,耐维尔干脆忘却了一切,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不知不觉间他也在这温柔乡中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七点钟左右。

    美梦被屋外的鸟鸣和射进窗户的阳光驱散了。耐维尔眨巴了一下眼睛,醒了过来。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比赛琳娜起得还要早。

    由于昨夜吃饭太晚,耐维尔到现在还不饿。欣赏了一番赛琳娜拥抱自己安眠的睡美人姿态后,一个闪念划过他的脑海——他似乎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闭关修炼的法师守护者尤纳拉瑞斯还呆在战士寓所的一处空房里,杰莉在昨天傍晚给自己送饭,遭到冷遇后,如果因为伤心而没有回去那里,那么尤纳很可能会受人打扰。虽说这里是魔法的世界,大概不会像金庸小说里描绘的那样,闭关者因为受到干扰而走火入魔,但毕竟这是耐维尔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置之不理总是说不过去的。

    “赛琳娜,我有些事情,要先回寓所那边去了。”耐维尔轻轻的将赛琳娜的手挪开,一下子惊醒了她,“昨天早上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是在为尤纳守关。他需要用一天的凝思,恢复部分力量——别看他只是个小孩子,但实际上继承了相当深厚的魔法底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该走了。你一定要注意早餐营养,还要好好休息啊!”

    “嗯,你快去吧。”赛琳娜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耐维尔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但她知道一点,耐维尔要赶去履行一个约定,这对于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赛琳娜只是对着他摇手告别,并没有使小性子横加阻拦。

    草草穿好衣服,奔出昨夜栖身的小酒馆,耐维尔一路跑到了库拉斯特海港的大街上。虽说已经来了几天,但他还未真正掌握街市的布局,一边打听一边跑路,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市中心通往战士寓所的大路。

    “我说,伙计,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慌慌张张的?”正在耐维尔停下来喘气的工夫,帕里斯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只大手便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耐维尔回身一看,原来是帕里斯和加特林两位野蛮人战士,来街上购物,正好碰到了他。

    “啊,二位早安。”耐维尔看了看加特林怀抱的一大袋苹果,连忙陪笑道,“我昨天漏了一点重要的工作,所以现在要赶回住处完成它。赛琳娜已经好起来了,如果黛娜还在酒馆的话,你们可以帮我捎话给她,让她先帮忙照顾一下赛琳娜。”

    “说到黛娜小姐,她还真是好酒量呢!怕是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帕里斯好像有点头疼的挠了挠头,“好吧,我们一定会代为转达的,昨晚她说今天还要与我们拼一拼酒,应该还没有离开。不过看今天的天气,双子海上应该风平浪静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所以特地来买一点水果,以供路上享用。”

    “呵呵,那我就提前祝三位旅途顺利了!”耐维尔摆了摆手,算是告别,拔腿向寓所方向跑了过去。但是,他还没跑两步,库拉斯特海港中心的金字塔上,突然放出了耀眼的蓝、白、红三色魔法炫光,紧接着城内便四处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

    “突袭警报!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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