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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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心愿
“唔。”郭照被自己额头上微冷的触感惊动，神智渐渐清醒，只是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没点到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刚刚在庭院水榭里见过面的那位眉清目秀的贵公子坐在自己床边，他的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棱角分明的脸被照得明明暗暗，格外好看，郭照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数清楚那个人修长的眼睫毛，只是下一瞬间，她脸突然白了，因为郭照不但发现自己浑身都没力气，像是被下了药一样，而且她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藏在被子里的身子没有任何衣衫蔽体，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走进的时候，鼻息间闻到的一阵莫名地香气，难道？她温婉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倔强，“你马上离开我的房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哈哈，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啊，而且，这是我的房间。”曹丕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故意表情有点揶揄地看着郭照。
“？”郭照微微愣了一下，环顾一下周围的布置，虽然灯光昏暗，但是比自己打了至少四倍的房间，和空气里流转的淡淡香气，还是让郭照无比确定，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里，心里思索了一番，郭照叹了口气，“铜鞮侯把我送给你了？”郭照用尽力气想起身，却徒然，真的被下药了？想到自己未着寸缕，郭照慢慢闭上眼睛，干脆作罢，这个结局，她认了。这个结局，她始料不及，但是转眼一想，却是命里注定，谁让她去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丞相的二公子了？如今的大汉，早已经名存实亡，汉献帝刘协在明白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傀儡，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丞相曹操的手里，那么，作为同样名存实亡的皇室贵胄，用一个无关痛痒的婢女去讨好一下曹丞相的嫡长子作为日后的人情也好，表达自己的心意以求自保也罢，都无可厚非，这世道，本就是男子的天下，女子除了身世飘零，还能如何？她再不甘心，也不能改变这道，她早就不再是秋千架上笑的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所有的年少记忆里的鲜妍明媚，和作为官家小姐的，熠熠生辉的心比天高，全都随着这个乱世的开始，渐渐燃烧成灰，然后全部留在了她永远回不去的十一岁。然后，纵然不甘心，整个人还是褪去了曾经的姹紫嫣红，一步一步，在残酷的现实中，走向了清醒。
“还真是心思通透啊，”曹丕感叹了一下，“那你说吧，我现在应该拿你怎么办呢？”郭照试图起身的时候，曹丕才注意她光洁的肩膀，原来被铜鞮侯作为礼物送到自己身边的这个无辜女子，一开始身上就并无遮掩的衣物？为了行事方便吗？莫名地一股火气就从心头窜了上来，她若不是因为出生的日子和真正的曹丕相似，又怎么会被司马防作为棋子送到这里，那么她会不会，是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结局？曹丕冷静的眼眸里烧起了无名的火焰，郭照注意到了可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年轻的五官中郎将突然在心里生闷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奴婢只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小女子，还能怎样呢？任凭二公子发落了。”郭照精致的眉眼间的倔强和冷然一闪而逝，但是曹丕却看了出来，原来我们真的很像啊，自己所谓的恭谨和谦和也好，眼前这女子的低眉顺眼也罢，都只是外在，真正的心思，却小心翼翼地藏好，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到一丝一毫，都是有防备的人。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表情，都不是你应该有的吧？”曹丕抬手勾起郭照的下巴，眼神认真，“我说过，不要自称奴婢，这真的不应该是，有你这样一番玲珑的心思，这双慧眼的女子，应该有的身份。这乱世若是一局棋，我已经在这一局对弈中难以抽身而退，但是你尚且涉足，若想抽身而退，不是不可以的。”
“怎么，二公子不愿意我陷进来吗？”郭照轻轻地笑了一下，她刀削似的玉肩上因为刚刚曹丕的拉扯露出了大半，曹丕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移开眼睛，但是却挥之不去她的冰清玉洁，那洁白无暇肤色，有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她的眼睛，像清澈的泉水，清新而不沾半点凡尘，但是在这样的局面下面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看开的淡然，这真的是一个婢女应该有的胸襟气度吗？怎么可能！
“我的确不愿意你陷进来，不过现在看来。”曹丕顿了一下，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现在看来，当铜鞮侯把我送到您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逃不了，这一局棋，虽然并非是我自己落下的子，但如今落子无悔，我逃不掉了。”郭照淡淡地开口把曹丕心里的话说完。
“。。。。。。”曹丕默然不语，这女子，太聪慧，太剔透，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么，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郭照问道，药效渐渐过去了，她伸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但是为了往上拉刚刚被曹丕在拉扯自己的时候露出的肩膀，她白嫩的手臂却不得不因此暴露在空气中，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邺城，比起她的家乡，还是冷了许多。
“。。。。。。”曹丕沉默地把自己的长袍脱下，在对方惊恐地眼神下，把郭照的上半身完全严严实实地盖住，然后她默默转过身，她此时在这女子眼里还是男子，她并不想让眼前这女子被自己吓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曹丕扯开话题。
“。。。。。。郭照。”告诉你又怎么样呢？你很快就会忘记的吧？只要身边有了新鲜的女子，我与你，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照，明也[选自《说文》]。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选自《诗经陈风月出》]。给你取名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啊。”曹丕吟诵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感叹了一下。
“呵，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字很俗气，没到从公子口里说出来，会这么温婉动听。”郭照笑了一下，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说出了当初父亲给自己取这个名字选取的典故
“美，不是因为是我说出来的，而是这四言诗的确写的美，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美得迷茫，美得惆怅，望月怀人，偏偏佳人不在自己身边，的确值得感慨唏嘘一番啊。”
“公子真的这么认为吗？”郭照语锋一转，“我却觉得，这诗中人实在不够勇敢呢，凄凉哀怨的爱情不管后人多爱传诵，但是对于诗中人而言终究是一场嗟叹，我要是这诗中人，与其在这里回忆，不如快马加鞭去佳人身边，若真的是郎情妾意，那么这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多一刻，也是好的，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感叹呢？”
“哈哈，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曹丕感叹，她转过身看着郭照的眼睛，慢慢开口，“你身为女子，还真的是可惜了呢。”
“。。。。。。”郭照看着这位尊贵的五官中郎将，这位身份高贵的曹家二公子眼里永远弥漫着稀薄的大雾一样的忧伤，他为什么会忧伤？郭照不明白，曹操的嫡长子，文武双全，文采斐然，在乱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他为什么不快乐？
那一夜，曹丕回自己的书房休息了把自己的卧室留给了郭照。
“你真的不走？”
“我早就无处可去了，怎么？堂堂五官中郎将的府邸，养不起我这个闲人吗？”
“。。。。。。不是。”只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那多谢收留了。”这乱世，在哪里不是活呢。
“。。。。。。”
“公子你记不记得，我在铜鞮侯的庭院水榭里，和你说的话？”
“嗯，记得。”
“那么，谢谢你，虽然，公子你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但是，如果能看到你君临天下，万人臣服的样子，那么也算是了了我一小半的心愿吧。”
“。。。。。。是么？那你应该能看到这一刻，只要你活得长一点就行。”那么，在你这样看似低眉顺眼，实则心比天高心的骄傲女子的心里，所认定的那个枭雄，又是谁呢？曹丕突然，很羡慕这个人，被这样一个女子倾慕，应该很幸福吧？
十七岁，曹丕在破败的袁绍府邸初次遇到那位有着“倾城之姿”的美貌才女甄洛，她的第一眼，就觉这个女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惊艳。
十八岁，曹丕在铜鞮侯府邸的花园里，第一次看见那位年少时被誉“女中之王”郭照，她只觉得这个女子骨子里和自己很像，真的很像。[注释一]
注释一：这里和历史不符合，曹丕第一次在铜鞮侯遇见郭照的时候曹丕二十七岁。
第十三章心愿
“唔。”郭照被自己额头上微冷的触感惊动，神智渐渐清醒，只是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没点到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刚刚在庭院水榭里见过面的那位眉清目秀的贵公子坐在自己床边，他的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棱角分明的脸被照得明明暗暗，格外好看，郭照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数清楚那个人修长的眼睫毛，只是下一瞬间，她脸突然白了，因为郭照不但发现自己浑身都没力气，像是被下了药一样，而且她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藏在被子里的身子没有任何衣衫蔽体，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走进的时候，鼻息间闻到的一阵莫名地香气，难道？她温婉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倔强，“你马上离开我的房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哈哈，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啊，而且，这是我的房间。”曹丕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故意表情有点揶揄地看着郭照。
“？”郭照微微愣了一下，环顾一下周围的布置，虽然灯光昏暗，但是比自己打了至少四倍的房间，和空气里流转的淡淡香气，还是让郭照无比确定，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里，心里思索了一番，郭照叹了口气，“铜鞮侯把我送给你了？”郭照用尽力气想起身，却徒然，真的被下药了？想到自己未着寸缕，郭照慢慢闭上眼睛，干脆作罢，这个结局，她认了。这个结局，她始料不及，但是转眼一想，却是命里注定，谁让她去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丞相的二公子了？如今的大汉，早已经名存实亡，汉献帝刘协在明白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傀儡，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丞相曹操的手里，那么，作为同样名存实亡的皇室贵胄，用一个无关痛痒的婢女去讨好一下曹丞相的嫡长子作为日后的人情也好，表达自己的心意以求自保也罢，都无可厚非，这世道，本就是男子的天下，女子除了身世飘零，还能如何？她再不甘心，也不能改变这道，她早就不再是秋千架上笑的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所有的年少记忆里的鲜妍明媚，和作为官家小姐的，熠熠生辉的心比天高，全都随着这个乱世的开始，渐渐燃烧成灰，然后全部留在了她永远回不去的十一岁。然后，纵然不甘心，整个人还是褪去了曾经的姹紫嫣红，一步一步，在残酷的现实中，走向了清醒。
“还真是心思通透啊，”曹丕感叹了一下，“那你说吧，我现在应该拿你怎么办呢？”郭照试图起身的时候，曹丕才注意她光洁的肩膀，原来被铜鞮侯作为礼物送到自己身边的这个无辜女子，一开始身上就并无遮掩的衣物？为了行事方便吗？莫名地一股火气就从心头窜了上来，她若不是因为出生的日子和真正的曹丕相似，又怎么会被司马防作为棋子送到这里，那么她会不会，是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结局？曹丕冷静的眼眸里烧起了无名的火焰，郭照注意到了可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年轻的五官中郎将突然在心里生闷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奴婢只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小女子，还能怎样呢？任凭二公子发落了。”郭照精致的眉眼间的倔强和冷然一闪而逝，但是曹丕却看了出来，原来我们真的很像啊，自己所谓的恭谨和谦和也好，眼前这女子的低眉顺眼也罢，都只是外在，真正的心思，却小心翼翼地藏好，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到一丝一毫，都是有防备的人。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表情，都不是你应该有的吧？”曹丕抬手勾起郭照的下巴，眼神认真，“我说过，不要自称奴婢，这真的不应该是，有你这样一番玲珑的心思，这双慧眼的女子，应该有的身份。这乱世若是一局棋，我已经在这一局对弈中难以抽身而退，但是你尚且涉足，若想抽身而退，不是不可以的。”
“怎么，二公子不愿意我陷进来吗？”郭照轻轻地笑了一下，她刀削似的玉肩上因为刚刚曹丕的拉扯露出了大半，曹丕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移开眼睛，但是却挥之不去她的冰清玉洁，那洁白无暇肤色，有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她的眼睛，像清澈的泉水，清新而不沾半点凡尘，但是在这样的局面下面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看开的淡然，这真的是一个婢女应该有的胸襟气度吗？怎么可能！
“我的确不愿意你陷进来，不过现在看来。”曹丕顿了一下，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现在看来，当铜鞮侯把我送到您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逃不了，这一局棋，虽然并非是我自己落下的子，但如今落子无悔，我逃不掉了。”郭照淡淡地开口把曹丕心里的话说完。
“。。。。。。”曹丕默然不语，这女子，太聪慧，太剔透，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么，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郭照问道，药效渐渐过去了，她伸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但是为了往上拉刚刚被曹丕在拉扯自己的时候露出的肩膀，她白嫩的手臂却不得不因此暴露在空气中，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邺城，比起她的家乡，还是冷了许多。
“。。。。。。”曹丕沉默地把自己的长袍脱下，在对方惊恐地眼神下，把郭照的上半身完全严严实实地盖住，然后她默默转过身，她此时在这女子眼里还是男子，她并不想让眼前这女子被自己吓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曹丕扯开话题。
“。。。。。。郭照。”告诉你又怎么样呢？你很快就会忘记的吧？只要身边有了新鲜的女子，我与你，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照，明也[选自《说文》]。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选自《诗经陈风月出》]。给你取名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啊。”曹丕吟诵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感叹了一下。
“呵，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字很俗气，没到从公子口里说出来，会这么温婉动听。”郭照笑了一下，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说出了当初父亲给自己取这个名字选取的典故
“美，不是因为是我说出来的，而是这四言诗的确写的美，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美得迷茫，美得惆怅，望月怀人，偏偏佳人不在自己身边，的确值得感慨唏嘘一番啊。”
“公子真的这么认为吗？”郭照语锋一转，“我却觉得，这诗中人实在不够勇敢呢，凄凉哀怨的爱情不管后人多爱传诵，但是对于诗中人而言终究是一场嗟叹，我要是这诗中人，与其在这里回忆，不如快马加鞭去佳人身边，若真的是郎情妾意，那么这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多一刻，也是好的，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感叹呢？”
“哈哈，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曹丕感叹，她转过身看着郭照的眼睛，慢慢开口，“你身为女子，还真的是可惜了呢。”
“。。。。。。”郭照看着这位尊贵的五官中郎将，这位身份高贵的曹家二公子眼里永远弥漫着稀薄的大雾一样的忧伤，他为什么会忧伤？郭照不明白，曹操的嫡长子，文武双全，文采斐然，在乱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他为什么不快乐？
那一夜，曹丕回自己的书房休息了把自己的卧室留给了郭照。
“你真的不走？”
“我早就无处可去了，怎么？堂堂五官中郎将的府邸，养不起我这个闲人吗？”
“。。。。。。不是。”只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那多谢收留了。”这乱世，在哪里不是活呢。
“。。。。。。”
“公子你记不记得，我在铜鞮侯的庭院水榭里，和你说的话？”
“嗯，记得。”
“那么，谢谢你，虽然，公子你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但是，如果能看到你君临天下，万人臣服的样子，那么也算是了了我一小半的心愿吧。”
“。。。。。。是么？那你应该能看到这一刻，只要你活得长一点就行。”那么，在你这样看似低眉顺眼，实则心比天高心的骄傲女子的心里，所认定的那个枭雄，又是谁呢？曹丕突然，很羡慕这个人，被这样一个女子倾慕，应该很幸福吧？
十七岁，曹丕在破败的袁绍府邸初次遇到那位有着“倾城之姿”的美貌才女甄洛，她的第一眼，就觉这个女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惊艳。
十八岁，曹丕在铜鞮侯府邸的花园里，第一次看见那位年少时被誉“女中之王”郭照，她只觉得这个女子骨子里和自己很像，真的很像。[注释一]
注释一：这里和历史不符合，曹丕第一次在铜鞮侯遇见郭照的时候曹丕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