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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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颤悠悠的应了一声:“王,王爷。”

    “着人去查那个女子,小心莫被任何人发现了。”李佑的脸上隐隐已有暴怒的痕迹,“一日查不到,你就一日别滚回来!”

    “厄,是,王爷。”眼看德福出了酒楼匆匆跑远了,一旁的男子这才满面疑色的看向李佑,“四哥何故发如此大的火?”

    “有人李代桃僵,送了不知什么东西于我。哼!好大的胆子!”李佑面色铁青,拂袖一挥,便出了酒肆。

    身后的男子很是无奈的从袖中摸出了一锭银子跟着下了楼。

    一晃数月已过,式微长了一岁,现下已是来年四月。

    长安城里的风风雨雨便是听了式微也并不放在心上,她现在的注意力全数放在了院中的十多盆牡丹之上。

    前几日,她心血来潮去了一趟集市。对牡丹的喜爱早已从皇室遍及到了民间,长安城的集市上已有各式各样的牡丹枝头亦或者成品的牡丹叫卖,不成想,她随意走了一遭,便当真碰到了。

    那卖牡丹的是两兄弟,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不过式微倒也听的清楚,两厢也算是沟通无碍。那二人的牡丹说实话并不好,甚至蕊间还有虫子,不过奇就奇在那牡丹花蕊处向外的颜色与整个花瓣的颜色不同,似是斑纹一般。式微从未见过这样的牡丹,因着这牡丹的品相不算很好,围观的人并不多,不过式微倒是好它那个“奇”字,想了想,竟是略一交涉便花钱买了下来。

    那哥俩自也知道这牡丹卖不出好价钱,等了半日,总算有人买了,自然是急着脱手。见她兴趣盎然的模样,便争先恐后的将她拉到了一边:“姑娘,俺们在山里头还有好些个特别的,不知你要是不要?”

    “哪些个特别的?”式微有些诧异,却仍开口问道。

    “像这种的,长斑的,还有那种怎么长都长不大的,厄,还有”说了两种那两位便说不下去了,抓耳挠腮了半晌,见式微看过来,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这两种,姑娘要不,俺们再给你去挖来!”

    式微微微转了转眼珠,并未立刻回话,其实,在这哥俩提到“怎么长都长不大”时,式微已然悄悄动心了。前世东来阁里头就摆了两盆这样的牡丹,那时候听说是被人无意间发现的,发现之后便将它修剪栽培,最后竟是作为盆栽送进宫里头来,叫她很是惊异,大加赞赏。后来这等牡丹便在皇室与民间开始流传起来,待客之时,为显身份与富贵,便会摆上了这等牡丹。

    见式微面上并无多少动心的模样,那哥俩心中早就忐忑不已了。那些花的卖相都不算很好,从山里头挖出来拿到集市都有些蔫了,叫卖了几日都未有多少人来看,更别提买了。眼看哥俩差点连回去的干粮都买不起了,竟在这当儿来了个姑娘,出手大方,一出手便是一千钱。哥俩极喜,心道:还是有人喜好这等与众不同的。一时间没忍住,毕竟一千钱对他们来讲,可说是一笔巨款了。这才开口相问,见那姑娘面露难色,二人心里头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对视了一眼,便准备悄悄离去。

    没想到,却在这时,那姑娘悠哉的开口了:“好,长斑的,长不大的,你二人看到了便挖些来给我,记住,莫要坏了根,即便是品相不佳,那也至少要是这个水准的,”那姑娘说着,指了指那两株长斑的牡丹,“寻到了,你便来长安城东角的苏园来寻我,一整株还是一千钱。”

    那哥俩只觉现下的心情用柳暗花明来形容却也再适当不过了,原先以为这事八成是要黄了,可没成想,这姑娘竟忽地同意了,还开出了一千钱这样的“高价”。当场喜极,五大三粗的汉子激动的差点落泪,直点头,“好,俺们记住了,姑娘喜欢不一样的,俺们自不会告诉别人,挖来的只管给姑娘就好。”

    五大三粗的汉子心里头自也有计较:这姑娘喜欢与众不同,若是大家都知道了,都去挖,哎哟,且不说哪还有他俩的份?这满京城都是,这姑娘哪还会要啊。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条不会断的财路啊!

    不过几日,那哥俩还当真寻到苏园来了,带了几株长斑的和几株长不大的。付了钱,那哥俩自是甚为满意,这一来二去,便有了十多盆。

    前世,她虽然是个事事皆有人替她为之的短命贵妃,可东来阁里头的十多盆牡丹,几乎都是她亲力亲为,连修剪那盆栽牡丹都是她一人完成的。等那东来阁里头的几盆牡丹花期过了,她那贵妃也当到头了。式微现下一想,便只觉牙酸的厉害。

    见她一人小心照料着那十多盆牡丹,原本方叔是要替她寻个花匠的,可式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是她原本便没那么娇气,二是其实现下这几盆牡丹她完全照顾的过来,不用假他人之手。上一世教她栽培牡丹的,可是宫里头手艺最好的师傅,自然不会将牡丹种坏了。

    那几株牡丹原本的卖相并不好,就算把这卖相修正了也非一日之功。

    这期间陈慧莲似是极为繁忙,听说她那店里的生意做得极好,每回出了新零嘴儿都会差人送些来与她尝尝鲜。味道不错,不过比起她来,似乎姬唯芳更好这些零嘴儿,每回都能吃个精光。

    当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想起她对姬唯芳的手艺颇为赞赏,式微原先思量着闲下来向娘亲讨教一二,亲自绣点小物件送与她。可不知怎的,听说她要绣小物件送人,姬唯芳却是一反常态的拒绝了,只道:“你的绣活还是莫要轻易传出去为好。”

    式微很是惊讶,她的绣活虽说比不上娘亲,可却也极为齐整,宫里头那些个才女娘娘可没有哪个比的上她的绣活的,怎的也是能拿得出手的那种吧。

    “总之微娘未嫁,人心隔肚皮,小心点为好的。”姬唯芳坚持起来,式微也只好作罢,只能将姬唯芳绣的小物件送与陈慧莲。

    这到底是小物件来往罢了,陈慧莲出手最为大方的那五色牡丹,式微却是笃定注意好好修剪一盆盆栽牡丹送与她,前世那盆栽牡丹辅一出现,可是价值万金之物啊,想是能还得了陈慧莲那一盆五色牡丹之恩了。

    这一修整便是一年,这一年用平和二字来形容式微一家却是再适合不过了。莫说姬二,便是连陈慧莲的人都没见到过,只除了偶尔出现的新零嘴儿和按时出现的租金提醒她陈慧莲的存在。

    又是一年四月,小瑾性子温顺,极为聪明,已经两岁半了,便是姬唯芳也毫不客气的落了式微的面子:“微娘小时候可没有小瑾这般乖巧。”

    成功的叫她闹了个大红脸之后,小瑾“咯咯”笑了两声,便晓得过来安慰被娘亲的姐姐了。小瑾的记忆力好的惊人,几乎快要过目不忘了。一首诗旁人说过两遍,他几乎就能完整的将它背出来,见他如此聪慧,式微与姬唯芳自是极为赞赏,只道待小瑾再年长几岁斌定要替他寻个良师,好好教导才是。

    最后将那块假山石嵌在盆中,悉心照顾了一年的盆栽牡丹总算是拿得出手了,式微带着那盆盆栽牡丹,仍旧唤了刘三去定山侯府。

    好在这回陈慧莲一早得了消息,父亲早朝去了,大姐慧丹被那姬氏带去参加什么劳什子茶会,家里头剩余的慧春、慧兰也无人赶来找她的麻烦。

    一早便去了门房那里等人,式微倒也没叫她等久,很快便与刘三到了定山侯府。因着来之前便与她说过要送她一盆牡丹,陈慧莲倒也不能说是在意,只是好奇苏小姐会拿些什么出来。

    待得进了府,那纸袋子一掀开,陈慧莲的眼中已满是诧异了:这不是微型牡丹么?现代人便有将它拿来做盆栽迎客的,很是拿得出手,没想到这苏小姐竟也寻到了这等牡丹。不止牡丹长的好,便连眼前这盆盆栽的布局都做的很是不错,比起自己那嫁接的什锦牡丹毫不多让,倒是小瞧她了。

    送了盆牡丹,式微又与陈慧莲说了会儿话,便要告辞,陈慧莲那热情过头的毛病又犯了,竟是一路跟着她出了府,末了还跟上了马车,只道好久未见姬唯芳了,那绣活她喜欢得紧,要亲自道一声谢,顺便要去她家坐坐。

    式微顿了顿,自没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便应允了。

    刘三是个赶了二十年车的老车夫了,驾车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有时候便是你不去找麻烦,那麻烦也会来寻你。

    经过东关街的时候,因着人太多,便堵了,刘三无奈只得跟在前头一辆马车后头等着。便是这样在路边等着,半晌过后,竟有一辆不长眼的马车就这么直直的冲了上来。马头一下子撞上了他们的马车,剧烈的撞击之下,不说刘三摔到了地上,便是里头的两个也不好受,全身骨头似是散架了一般,抽气声此起彼伏。

    陈慧莲皱眉,率先恢复过来,一撩帘子跳下了马车,脸色不太好看的向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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