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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番外: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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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浚儿,庚帖已经换过了,这门亲事已不容反悔。你那妻主爹爹远远看过,是个不错的。虽然已经有了一个侧夫,但毕竟未曾有过孩子,而且据说那个侧夫也是有原因的。更何况你是以正夫的名义嫁过去的,你那妻主必定不会怠慢与你。爹爹如今倒是可以放心了,你一定会比爹爹过得好……”正房内,已过三十的男人风华正茂,却有着一抹无法消散的淡淡阴霾,似悲伤又似无奈,声音淡漠,难掩一丝疲惫和沧桑。

    三十岁,却有着五十岁都没有沧桑和老态,宛若垂垂老矣的老人,不负任何生气。

    司徒浚仪望着自己的爹爹,他十六岁嫁与自己的母亲为侧夫,相处整整二十多年,却依旧不得母亲丝毫爱怜和情谊,母亲每次来爹爹这边过夜也都只是为了让别人知晓她并非专宠而已。

    外人都羡慕的说着他们家没有一丝魍魉之气,和谐安宁,夫夫和谐不已,对妻主恭敬有加……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母亲有真心相爱的人,只是当初族内反对致死母亲的那位爱人身死,母亲在那一刻便心若死灰。如今虽然成了亲,但却再没了心,对他们这些夫侍子女更是冷淡不已,没有丝毫的情感,宛若对待陌生一样,无视着,冷眼着。

    就连他的亲事也只是为了生意上更好的需要,所以便定下了,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然而,爹爹是爱着母亲,他看得出来。

    每每等待,也只有在母亲来之际,才会这般温柔和展露一丝笑意,所以。爹爹也绝不会忤逆母亲的话,这一点他更是明白。

    “我明白的,爹爹。”司徒浚仪淡淡一笑。那张与中年男子绝无二致的脸露出一抹淡漠又虚幻的笑意,乖巧又听话。

    “好孩子。”男子拍拍他的脑袋。眼底有一丝的松懈,淡淡道:“今日那女子怜你未曾出过门,往日你嫁了人变更没了可能,所以便决定带你出门见识一下外界。你如今也算有名分的人了,切不可做出侮辱家风的事情来。”

    眼底有亮光闪过,司徒浚仪随即平静下来,淡淡应道:“是,孩儿明白。”然而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出门。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茶楼内,透过窗看着繁华的京城和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着前行。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是陌生的,连带旁边坐着的那个水灵灵,气息稳重的少女……

    “感觉如何?”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淡淡出声道。

    司徒浚仪脸色微红,害羞的垂头,轻声细语道了一句:“很……很新鲜,浚仪未曾见过如此画面……多谢小姐成全。”

    少女玩味的看着司徒浚仪。淡淡点头,又道:“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今日带你出来的目的了。”

    “目的……”司徒浚仪呢喃。若有所悟的悄然抬眸,正好对上女子盈盈的眸光,立刻又低了下去,心头一阵忐忑。“小姐请说。”

    “我知道我李家比不得你们司徒家,因此即使你身为庶子也是我高攀了。”少女声音清冽,但字字句句却宛若刀锋一般割着他的心肉,让他疼的鲜血淋漓。

    母亲最宠的是七爹爹,据说与那男子有着七分相似,所以连长相最似七爹爹的孩子。地位也不一般,与嫡子有着一样的话语权。

    一样是庶子。一个是宝,一个是草。可有无无。那是他心头的伤,也是爹爹黯然心碎的地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时常被同样是庶子的兄弟欺负,还必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因为他是庶子,所以爹爹连连见一面母亲都是如此艰难万分,时隔半年之久!不像正夫,有着初一和十五的象征,可以每月相见。

    “想必你也知道我府上有了一名侧夫,其实,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少女淡淡的叙述,让的司徒浚仪一阵错愕,名义上?这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隐姓埋名在外游历,期间遇上了雪衣的姐姐,成了生死之交,然而她最终却因我而死,所以无论怎样我也不能扔下雪衣不管。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照顾雪衣,而不被家族之人反对,我只能将其纳入后院保护……”女子淡淡的叙述,语气泛着忧伤。

    “小姐希望我怎么做?”司徒浚仪默默听着,淡淡问道。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你嫁入我李家后,若是雪衣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能够尽可能容忍一二。雪衣再过一个月便成年了,我不能护着他一辈子的,他终是要走的……”叹息着,女子眉目间有些不舍,让的司徒浚仪心头不由一酸,垂眸淡淡应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一直是这样,他在父亲的心里,母亲排在前面。在母亲的心里先是那个死去的男人,再是俏似那个男人的侧夫和其孩子,而他排最后。在下人眼中,先是嫡子,然后再是受宠的庶子,而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如今,这个他这个未婚妻主心里,先是那个雪衣,然后再是他。明明他才是陪着她一生的那个人,然而他却不在眼前这个女子的心底最重的位子上。

    也许,他的一生就这样了……

    惆怅间,他望着窗外的天,眉目间的讽刺和忧伤有这一瞬间的深浓刻骨,怎么也抹不去。

    另一个方向,一双眼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而不自知,火红的宛若耀眼的宝石,点点的猩红洒落,带着邪恶的气息,周身扭曲的阴暗。

    “柏景,他们说些什么?”

    身后的护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蹙眉微微一动,便如诉的回道,一字不漏,分毫不差,使得女子呲笑而起:“当真傻子!”不过。也算有趣了,若是对上她的话……

    耳边敲锣打鼓的喧闹着,他被盖着红布而不自知。只是本能的照着流程机械式的坐着。

    红线的另一头牵着他一生唯一侍奉的人,耳畔的声音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等等!”一声男子的高呼骤然传来。他的视线一片的红,不知发生了什么,心头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雪衣!”身旁的少女惊呼,让他终于明白似乎有些事情失去了控制。

    “胡闹,侧夫怎么能这么闹!来人,拉下去!”高堂之上,女子底气十足道,一阵剧烈的响动。掺杂着女子心疼的惊呼,以及呢喃般细小的闲言碎语。

    “你们轻一些,别伤了他,千万别伤了他……”

    “三儿,你闭嘴!这里哪容得到你说话,你这是要在众人眼前丢进我李家的脸面吗!”

    “可是母亲,雪衣并非故意……”

    “还不闭嘴!荒唐!”

    又是一阵响动,他的盖头骤然被掀开,刺目的阳光就这样射了下来,刺疼的他不住的流下泪水。下巴随即被人抬起。耳旁,一个嚣张的声音啧啧说道:“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可惜貌似你要嫁的妻主不是什么好货色。心里只有别人呢!”

    他无语,待熟悉光芒后,微微眯开一条缝隙,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不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这么掀开他的盖头!

    “啧啧,瞧瞧这水灵灵的眼,当真是楚楚可怜,越发惹人怜爱了。有些人当真不识货,竟然去宝贝那个丑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真可笑。可笑啊……”

    “你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浚仪乃是我李家三女的正夫,岂容你这般侮辱!还不放开他!三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去救你的正夫!”高堂之上,一身风韵犹存的夫人面色凌厉道。

    另一头,司徒浚仪之母面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铁青难看之极。

    那方,少女护着身后一名少年,少年一身的雪白,唯有脸上有着一道疤,清晰而深刻,直接破坏了他的柔美钟灵之感,令人叹息,令人惆怅。

    少女这才回神,连忙上前,却被雪衣一把拉住,低声祈求的低泣:“别走……”少女僵住,无法动弹。

    “三儿!”夫人眼神更加犀利,斜眼看着雪衣更是深深的厌恶和鄙夷,让的雪衣缩了缩身子,少女本能的上前一步将他护住,眼带祈求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娘……”夫人脸色霎时铁青。

    一旁的观众或看戏或偷偷溜走,一些宗亲脸色更是黑如锅碳,无法言喻。

    绯瑶挥手,身后的下属立刻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阴冷道:“放肆!此乃我国四公主,岂容你这妇人再三侮辱!”随即自怀里掏出一块黄金的牌子,上面货真价实的打着皇家的烙印,让所有人面色霎时一片雪白。

    四公主?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个荒淫无度、无恶不作的四公主月绯瑶?!是啦,那双血红的眼,四公主月绯瑶,天带灾厄的血红之眼,他们早就应该察觉的!

    可是最重要的是……为何皇家公主会出现在这里——在这喜宴之上?!

    “尔等还不跪下叩见公主!否则株连九族!”下属一声灌溉内里的低吼,宛若晴天霹雳就此落下,近的一些人和身子差些的当场口吐鲜血,直接软倒在地。

    所有人一震,随即强自安耐下恐慌拜了下去:“参见公主——”

    对此,绯瑶却并不在意,只顾着和司徒浚仪调、情,凑近的脸庞让司徒浚仪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眼眸血红的宛若堆积的血山红海,令人毛骨悚然。

    “司徒浚仪,本宫看上你了,跟本宫走吧——”霸道的宣布,绯瑶张狂道,浑身的邪恶气息让人颤栗。那灿烂迷人笑容之下,满是残虐和无声的威胁。

    只可惜,他却不懂那其中的意义。

    他做错了选择——

    “公主,浚仪已是加入李家,便是李家的人了,多谢公主抬爱,恕浚仪无法遵从……”

    话音刚落,一片吸凉气的声音,李家家主更是晕了晕。心头惊惧颤栗,一旁的司徒家主也是脸色铁青,难看不已。

    毕竟堂堂公主抢亲。他们虽然不敢造次,可也足够让人难看的。尤其是眼前这位公主还是朝野上下。名声狼藉的一位!就算普通人家的男子也不愿意,更何况他们家还是有些体面的……

    如今,骑虎难下——若是惹得公主大怒,可不是死就能解决的!

    “这样啊……”绯瑶轻笑,抚着司徒浚仪的唇畔,凑近他淡淡提醒道:“可是你们最后依旧夫妻没有对拜成功,所以,也不算正式的李家人。所以,这个理由无效——”语气宛若惆怅一般的呢喃。“乖乖跟我走才是对的,你不明白吗?”

    “多谢公主抬爱,浚仪既然已踏入李家之门,便是李家人。生为李家人,死为李家鬼,一夫不侍二妻。”司徒浚仪说的决然,眼底却有着茫然,难道男子从一而终是错的吗?

    “你这人为何如此厚脸皮!跟着走就是了!”一边,躲在女子身后的雪衣不平的嘟囔。在这寂静的空间却格外响亮。

    “柏景……”淡淡的一声唤,所有人霎时紧绷起来,只见那名柏景的下属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化为一道流光,转眼将雪衣拖了出来,惹得他惊叫连连。

    “干什么,干什么……不要……”

    “公主,雪衣年幼,不知礼数,请公主网开一面!”女子脸色宛若雪一样白,立刻磕起头来,连连求饶。

    “多嘴之人。应该如何,还要本宫再教你一边不成?”完全无视女子的告饶。绯瑶眼底一寒,望着柏景明显不悦。

    “属下知错。”点住哑穴。手起刀落间,无声的惨叫伴随着一段舌割了下来,满嘴的鲜血狰狞,看的在场所有人身子一震,哆嗦不已。这就是绯玉公主月绯瑶——流月京都最残暴、最无情、最荒淫的公主!

    除了女皇,她连那些公主也未曾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为何女皇如此纵容这个女儿!令人匪夷所思。

    司徒浚仪错愕的望着她,难以想象这般绝色的人儿竟然这般阴狠,只因为这么一句话便割了一个人的舌头。果然够残暴!

    “司徒浚仪,本宫最后问你一句:跟不跟本宫走?”眼底的耐心到达极限,绯瑶语气冷了下来,“你可要想清楚,这是本宫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别让本宫失望。”

    “浚仪……恕难从命。”不卑不亢的声音令人听的厌烦,绯瑶不由黑下脸来,冷笑一声,豁然放开司徒浚仪,自顾自的座在上方的主座上,阴狠道:“这可是你的选择,本宫原想不沾血,可惜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别怪我心狠!司徒浚仪,你可要知道,本宫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只是你不知道珍惜!本宫看上的人,其容他人染指!当真笑话——”

    一句话,让的司徒浚仪顿生不安,却见绯瑶挥手,霎时凭空出现几十名黑衣人,那清冽的声音让人的血脉都为之冻结。

    “杀——”……

    他忘不了那一幕,黑色的魔鬼张开羽翼,肆意的飞舞杀戮,血色飘洒间,掺杂着凄厉的尖叫和绝望。有人求饶,有人怒骂,有人惊恐,有人胆寒……那画面,宛若地狱里勾勒的画卷。每一笔都是用鲜血灌注的残妄!

    除了他生母,整个李家一夕之间片瓦不留,化为废墟,无数人死去,无辜的压抑着神经,每每想起都足以令人奔溃……

    屋子里的清香泛着诡异的味道,令人眩晕的迷离,他望着床上不停扭动,陷入幻觉的罪魁祸首,心头的恨意和惊惧一起涌上心头。袖中的匕首掏了出来,一步步靠近,浑身抖瑟,呼吸急促。

    “我劝你最好把那东西放回去,那你脑袋里的念头彻底抹去,否则我不介意把这个伪装撤去。”一道淡漠的声音骤然传来,司徒浚仪大惊,一把松开了匕首,连连退步。

    “咣当——”一声落下,司徒浚仪豁然惊醒,惊惧的望着方面内突然多出的那一个人,颤抖的瞪视那张凤凰面具,底气不足道:“你……你是谁?为什么妨碍我!”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乖乖地别动气他的念头,在瑶儿侍寝时乖乖燃起这香,让她以为你们有夫妻之事就足够了。”炎煌不懈的撇撇嘴,声音略显粗糙。也不知道是不是假音,听上去有些诡异,宛若幽灵一样飘渺。“我可以保证再过一两年就可以放你们出这公主府。安然无恙的。”

    “这般残暴不仁的女子,你为何要保护她!你知不知道。她,她竟然……”司徒浚仪顿时激动起来,眼眸微红,整个人抖动的更加剧烈,语无伦次道。

    “我知道。”炎煌望向陷入幻觉,衣衫凌乱,浑身虚汗,满布情潮的绯瑶。眼底落下一抹疼惜和愧疚。对着司徒浚仪语气不变的冷漠和霸道:“可是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保证她的安危。说实话,你们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没有人比她更重要!只要再过些日子她就能回来,我绝不会允许你伤害她的身子!一次也不行!”

    那话语里的意思令人愕然,司徒浚仪却未曾听出那潜藏的意思,眼底的恨意盖过了理智,望着炎煌,也当做了同罪,语气阴郁道:“若是我不呢?这次不行总有下一次!你以为你可以每次都救下这女人!她该死!这女人也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当真令人恶心之极!”

    “你若是伤了她一分,那么你就会见到司徒家一条人命的流逝。若你让她不快一分,我就让你爹疼一分。连死都不能……这样,你不要是一试呢?”炎煌语气极为平静,但周身的杀意却实质的令人发寒,无法反抗。说出的话语霎时令司徒浚仪瞪大了眼睛,一片颓废和无助。“只要你安心的在这个公主府里做你的假夫侍,我可以保证司徒府一片安详,而你的爹爹也会很幸福,就算做你在公主府里的回报好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眼底一片空白,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因为什么?”炎煌望向绯瑶,眼底的疼意越发明显。叹息的呢喃一声:“因为不管付出什么,我只是想要她罢了……”

    司徒浚仪抬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眸一片鄙夷。他,他竟然喜欢绯瑶!

    “再过不久,她就要回来了……”最后一句飘散开来,司徒浚仪错愕之后再望去,却发现炎煌早已失去了踪影,眼底的愤怒和压抑令他面色扭曲开来,却更显自己的无力。

    “你,想杀了她吗?”寂静的空间本来只有绯瑶喘息,然而不知何时,却再次多了一抹声音,司徒浚仪豁然回首,眼底一片光亮,他能报仇吗……

    司徒浚仪呆在公主府两年,安安分分的做着假的夫侍,看着一个个心若死灰的绝色男儿抬进府里,就连夜府的两个少爷也不能例外。心头的恨意积压的他快要失去理智,究竟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唯一令司徒浚仪欣慰的是司徒府因此倒是富荣起来,虽然不齿,但却无人能欺,就连爹爹的地位也好了许多,也算在他恨意的心中,唯一留存的温暖。

    庸庸碌碌的两年内,司徒浚仪看上去没有丝毫改变,其实暗地里学了不少本事,然而在他等得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公主府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流月第四的绯玉公主月绯瑶被人绑架了!

    府里无数的公子兴奋了,甚至暗暗诅咒月绯瑶的死去,然而,却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月绯瑶只是失忆,却并没有死去。

    可是,一个人失去了记忆,难道就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吗?

    再相见,望着那双血红的眼,已不是最初的混沌和阴暗,不会在觉得那是人血构建的肮脏和污秽。它清澈的,像是夕阳的光辉,明亮、清澄,却也比之前更加冰冷和无情。

    司徒浚仪冷笑,月绯瑶会改邪归正?改过自新?根本不可能!

    就算她真的改过自新也不能抵消那一路的血红和堆积而成的赤、裸仇恨!

    她遣散了府里的夫侍,他依旧冷笑。若非心头的恨意难消,司徒浚仪也想一走了之,看也不看绯瑶一眼。想着那女子的话语,司徒浚仪便安下心,同时做着绯瑶吩咐下来的事情。

    冷眼旁观,他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什么时候露出本性,看着她狰狞的面容。然后大声呲笑,然后说:果然不出所料,你们都被骗了!

    然而。事实总是与他背道而驰。

    “浚仪,你看上去那么温和。但是你却是骗不了我的。现在的我,又做错什么让你这么憎恨吗?”淡淡的荒野有着自由的广阔,不远处的营子旁,绯瑶站在小溪边,歪着头望着司徒浚仪,不经意的问道,语带笑意,像是在说“明天去哪儿玩”一般随意自然。

    司徒浚仪愕然。一瞬的慌乱过后便冷静下来,故作严肃来遮掩他失跳的心率,认真道:“公主你多虑了,浚仪未曾恨过你。”他只是一直想杀了她而已!

    绯瑶弯身拾起一枚石子,百般无聊地打着水漂,语气平静的诡异:“我不是说了吗,你骗不了我的。”最憎恨最了解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最熟悉的东西?!

    她也恨着,如今一直恨着——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死绝!为什么跟着一起来了这里!她所做的意义,又在哪里?

    司徒浚仪茫然,看的绯瑶叹息。耸耸肩,淡漠道:“罢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心里清楚就成。我只是警告你一点:你做什么都可以,那怕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但是……你绝不能背叛我!与别人合谋。”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那阴森骇人的杀意飘荡,让的司徒浚仪僵硬,心头大惊。他真的没有想到,公主竟然还有所隐藏!

    这份杀意,即使是他也颤栗不已——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汇聚成的实体攻击!

    这些岁月因着绯瑶的改变而逐渐动摇的心意,因此而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她。果然是必须死的哪一个!

    绯瑶也许没有想到,她反这次而做了多余的事情。弄得适得其反。

    夜色深浓,司徒浚仪半跪在地恭敬的对着上坐的女子叩拜:“属下参见主上。”

    女子蒙着面。一身的黑,淡淡的望着他,宛若蝼蚁可有可无,声音淡漠道:“这次我来,只是告诉你月绯瑶怀孕了,自己分身乏术,如今红瑞无人阻拦,你可以行动了。”

    公主怀孕了?这是哪来的消息?为什么她会知道?司徒浚仪一阵错愕,但依旧恭敬的应道:“属下明白。”

    “司徒浚仪,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这次成功了,我可以答应你意见要求,只要不越过身份,无论什么。”女子大方道。

    “多谢主上。”司徒浚仪沉默片刻道:“属下只有一个要求,只要能确保我司徒家无上光荣即可。”

    “你不信任我?”女子玩味道,看着默然的司徒浚仪,了然的颔首:“你想看我的脸?”

    “若主上成全的话。”说白了,他还是不信任她罢了!

    女子气势越发沉凝和压迫,然而司徒浚仪脸色微变,眼底的坚决没有丝毫松懈。半响,女子轻笑,瞬间打破了这窒息的气势,轻笑道:“也罢,也罢……好歹看上去你也不傻,让你明白一回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本宫的丑话可说在了前头,你若是看了本宫的脸,待成功后,你可就是本宫的人!这样,也要坚持吗?”

    本宫?!司徒浚仪眼底紧缩,心脏宛若被一只手揉捏,泛着疼,眼底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至于,成为她的人?司徒浚仪心头呲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知晓了那么多事,难道她还会放人不成?即使他真的想,只怕也是繁华如梦,痴望一场罢了……

    两年的部署,两年的心血,一朝化为行动,然而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令人心灰意冷的结局……

    身后一圈的将士包围,夜均寒淡淡的看着他,轻叹:“何必呢……”

    司徒浚仪愕然之后,苦笑:“何必?我也想问你,为何对月绯瑶如此?你的厉害我可是知根究底,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说着,他便激动起来,低吼:“你究竟知不知道,月绯瑶这些年来,变本加厉做的事!我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了!”

    “夜均寒,我不懂你,你明明也厌恶月绯瑶的不是吗?为何你如今却变了?”司徒浚仪茫然的望着他,有些空洞。

    “因为……我不愿意了。”还因为公主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心里默默说道,夜均寒看着一脸错愕和怒意交织的司徒浚仪。心头一叹。若非他知道了真相,只怕最后徐也会步入司徒浚仪一样的脚步吧……

    上天,或许待他不薄……

    “夜均寒。我看错了。”被逮住之时,司徒浚仪一脸死寂。望着夜均寒却是鄙夷起来,心头嘲讽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夜均寒也不气,眼底有些怜悯和叹息。司徒浚仪,你真的什么也不明白啊……

    公主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这么多的破绽,为何你就是看不见呢?被恨意蒙蔽的眼,当真什么也看不清了吗?

    阴暗腐蚀的牢狱里,司徒浚仪平静的坐在草堆上闭目养神。骤然睁眼,正好对上那凤凰面具,不由微微一愣。

    嘴角的笑意有些假,司徒浚仪淡漠的讥讽道:“欢迎,没想到我落到这个地步了,既然还能让凤心阁阁主亲临,真是受宠若惊。”

    炎煌也不气,只是呲笑间不自觉带了一抹放松,呢喃一句:“原来,你不在其中……”

    司徒浚仪眯了眯眼。对此无言,心头却疑惑丛生。什么……不在其中?!

    “真是可惜,原来。你什么也不是。”一句话,不知为何瞬间让司徒浚仪愤怒起来,冷声道:“炎煌,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贬低我吗?没想到堂堂凤心阁阁主既然也做这般小人之事!”

    “我说的是实话,在瑶儿心里,你什么也不是。”嘴角弯起一抹笑,炎煌对此丝毫没有愤怒和鄙夷,平平淡淡,就如同他话语里的意思。不带丝毫别样情绪,只是陈述事实。“那么。便是是你。”

    “你究竟在说什么?”司徒浚仪蹙眉,大脑阵阵抽疼。有些无言。

    “你不明白吗?”炎煌轻笑,“被恨意迷了眼,迷了心的你又怎么会明白其中的意义……到时我说了多余的话了。”

    “罢了,你既然不是瑶儿的契约者之一,那么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就像瑶儿说的那样,也是很轻松。”转身便要离去,司徒浚仪却怒了起来,低吼一声:“这究竟算什么!炎煌你站住!把话说清楚!若非如此,我便寻了公主问个明白!”

    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牢房,司徒浚仪宛若赤、身、裸、体的站在雪地里,冷到骨子里,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一句话来,呼吸都感觉困难。

    炎煌慢慢转身,黝黑的眼更加深邃和混沌,宛若地狱的阴暗和漆黑,能将人的灵魂也吸进去,强烈的震撼。

    “你最好能把你的嘴闭紧一点,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淡漠的话语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和霸气,令人无法反抗的气势让的司徒浚仪憋红了一张脸,满是不甘和恨意深浓。

    这么看着他扭曲的面容,那恨意与之前的他相溶,炎煌眼底一闪,不由微微软化,收敛了气势,深思了一会儿,淡笑道:“罢了,有句话说的好: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我便告诉你一些事,好心让你做一个明白鬼就是!”

    慢慢的伸手拿下脸上的面具,那张俊容在司徒浚仪看来简直比恶鬼还要可怕。

    浑身哆嗦的指着他,司徒浚仪语无伦次道:“怎怎怎么可能……夏夏夏……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不可能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因为谁也料想不到,所以,我很安全。”夏钰煌说着,浑身尊贵的气势难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玩味道:“我还可以告诉你,瑶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怎么看那神色都是得意和骄傲。

    “……”司徒浚仪噎住,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开……玩笑吧?

    公主与大夏太子竟然……竟然……有这种关系!

    “而且,如今的瑶儿可不是你说认知的那个蠢货!”一个炸弹扔了下来,让司徒浚仪僵硬无比,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豁然起身,脸色难看,带着一丝惊恐。

    低吼:“你说什么?!”

    “不用装作没听到,我说的够清楚了,瑶儿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蠢货,她如今可以算是真正的归来了。我等待的那个人……”

    淡淡解释间,司徒浚仪彻底呆了。原来真正眼拙的,只是他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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